五 矮人战巨象
时间如流沙般带走一切,但倔强的人类从不甘忍受这种流逝,他们发狂地追求永恒。当后世的历史学家在发黄的纸卷上记载下那些惨烈的大战和辉煌的胜利之前,断发纹身的原始人早已经刻碑勒石,记录下另一种惊心动魄的胜利:在世界各地的荒原和高山上,古人类的英雄史诗铭刻在温热的石头上。
在南非开普省的石山上,就留存下了这样一幅人类猎象的作品,它的作者来自南非的传奇种族布须曼人,直至今天,他们还保持着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方式。虽然其绘画技术尚显粗糙,但就作品中激扬的生命力来说,它并不亚于达・芬奇的《安加利之战》。画面只展现了狩猎的一个片段,但足以在脑海中复原整个狩猎过程。
透过画面,我们仿佛看到一只半大的小象在灼热的草原上缓慢行走,它落单了。因为要追寻水源,象群已经不顾一切地离开了此地,把它孤零零地丢在了后面。即使如此,在浩瀚的南非平原上,这个天赐的食物也需要猎人们辛苦的追寻。
布须曼男人是天生的猎手,以擅长追踪猎物而闻名,一旦发现动物足迹,他们就会锲而不舍地跟踪下去,无论地形有多么复杂,环境有多么严酷。他们在长期的狩猎实践中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甚至能通过足迹分辨动物是否受伤。追踪猎物是整个狩猎活动中最为重要的前奏,为此猎人们时常要离开营地,花费两三天的时间追踪离群或是受伤的动物。
因为他们不是一个强壮的人种,相比我们常常在电视上看到的黑人球星,他们十分矮小,男人的身高没有超过一米六的,女人只有一米四左右,但是智慧弥补了身高的不足,在猎捕大型动物时,这些小矮人们会使用带毒的弓箭,这个弱小的人种无法挽起强弓大箭,他们的武备也和其身高匹配,柔弱仿佛玩物。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其实他们的武器大有讲究,箭头和箭杆可以被灵活拆分。当弓箭射中猎物后,撞击力致使箭杆从箭头上脱落,但是箭头仍牢牢地嵌在动物体内,这时箭头上的毒药就会慢慢渗入动物的血液。涂抹箭头的毒药是从密林里仔细收集的剧毒植物、蛇毒和有毒的甲虫中提取的。这种带毒箭头既可用来狩猎,也可用来抵御外敌入侵。
猎象 南非布须曼人的岩画
约19世纪
(作者摹绘古代岩画)
这幅精彩的岩画发现于南非开普省,是尚处于原始社会的布须曼艺术家的杰作。除了对事件的精确描绘外,这幅作品在艺术上的造诣也是值得称道的,艺术家不但善于使用阴影增加形象的层次,也准确地表现了远近关系。
即使如此,小矮人们也不会单打独斗,而是组成六至十人左右的小组,这样在打猎时就可以使用阵法,现在落单的小象已经落入了由十个猎人组成的包围圈,虽然它只是一头还没有长出象牙的小象,但是在矮小的布须曼人面前它仍大得惊人。在一阵吼叫声中,人们围着这头象顺时针发力奔跑,使用车轮战法使它目不暇接、头晕眼花。与此同时,猎人们举起了他们的武器——树枝削成的矛,还保留着树枝弯弯曲曲的天然形态,矛头淬了毒液。他们中有两位拿着藤条做成的弓,在距离象较近的地方向它射毒箭,象的脊背处插着四根箭,上面有用燧石制作的毒箭头,箭杆尚未脱落。
由于武器的原始笨拙,抑或是毒液还未发生效力,受伤的小象仍不知疲倦地战斗着,尽管四条血痕从脊背上划下来,缠绕着它肥硕的身躯。象鼻子拖垂着,尚没有力量卷起袭击者,将他们重重地摔打在地上,也没有尖尖的象牙去挑穿敌人的肚肠,它唯一的武器是那柱子般粗重的腿,可以用来踩踏和踢打敌人。对于这些小个子们来说,小象的踩踏具有巨大的杀伤力,有四个人显然遭到了袭击,他们受伤倒地、喘着粗气,在滚烫的黄土中翻滚着,力图保持战斗的姿势,不愿拖累战友们。
无论过程多么艰辛,但结局是注定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毒液开始发生作用,中毒的小象体力不支,倒地而亡。等待它的将是无情的宰割,而勇士们将在篝火前迎来他们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