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逐渐步入正轨
她发现太太照片下面写着一行字:守成惠存,可督军并不叫这个名字,“是我,”林少康淡淡地说,“我妈给我起的小名。”
“哦。”她知道这也不是她该问的,这会儿他身体恢复了大半,每天可以让她扶着在地上走动,或者到阳台上晒太阳。有几个私交甚好的朋友,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得知消息来探望他,秋怡帮着林少康在起居室沙发上安置好,又给客人端上茶水香烟,便知趣地退下了。
“不错啊,”胡翰指指门口,“我说你这伤怎么好的这么慢,原来是累得。”“放屁。”林少康笑骂。不过这几个兔崽子都是风月场行家,他们既然夸奖,看来确实不错,董国生也说比先前那几个强,看样子就会伺候人。
“有同学吗?给我介绍一个。”胡翰说,林少康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同学?”
“你小老婆,我也想弄个这样的。”胡翰翘着二郎腿,脚尖一下下点着拍子,董国生推了他一把,“出门两条街,爱华女校,自己找去。”
“那个学校我去过,”胡翰大摇其头,“还校花呢,走路内八字。”
“缠过脚的都有点内八,”另一个俨然一个行家里手,“女人最要紧的是三处地方,懂不懂?”
流氓们便没好心的笑,那人正色道:“知你们一定要往歪处想,是头发,手还有脚,头发丝要软,要密,手一摸象缎子。”说毕喝了口茶。
“手脚呢?”董国生嘻嘻地笑。
“这要看骨头架子了,女人骨架生得小,肉藏着长,穿衣服看不出来,用手一摸......”那人巴达巴达嘴,似乎在品味着什么,“不能缠足,怪物似的,天然才是美。”
林少康没言语,脑子里是秋怡白生生的一双小胖脚。
“这三样长得好,别的地方也错不了,对不对啊少爷?”他听见有人在问自己,下意识点了点头,“没错。”
又立刻醒悟过来,笑着骂了句王八羔子套老子话。
****
秋怡坐在卧室看杂志,今天的故事连载到最牵动人心的一章,她好不容易找点时间,可惜刚看了一半就听见林少康扯着脖子喊她的名字,赶紧撂下书,一路小跑到起居室。
“喊你半天了!”林少康一脸不忿,“跑哪去了?”
秋怡知道他只是为表达不满,并不需要她告诉他去了哪里……她又能去哪?“爷要什么?”她陪着小心笑问。
他挠挠头,“头皮发痒,给我洗洗头。”
昨儿才洗过,就是没事找事,这话自然不敢说,伺候了洗头,又顺便泡了个脚,剪指甲,然后扶到床上躺下。
男人一双贼眼在她身上逡巡,她开始心跳加速,不敢抬头。
“手伸出来。”听见他说,乖乖伸出手。
摸了一会儿又要她伸脚让他看,秋怡羞死了,这才中午,他想干嘛.......“快点!”男人显然不耐烦了。
“哎呀!”脚被咬了一口,她痒得一缩,又被在脚背上啪的拍了一下,“别动!”声音带着磁性的喘息,她不敢动了。
“有的女人是盛开的花,什么蜜蜂蝴蝶都可以来采,来者不拒;有的女人是蚌,一般人很难打开她的心,但一旦接受了谁就会牢牢锁住,你是哪种?”
秋怡感觉整个人都麻了,她努力让声音不那么暧昧,“我不知道。”
她不是花,平生遇上这样一个就够她受的了......可她也不想做蚌,谁知道会遇上什么人?
****
督军派了身边最得宠的五姨太来探望他,她带来了各种补品,还给了秋怡一个大大的红包。
秋怡很意外,“这......”她拿着红包不知所措。“拿着罢,”袅娜纤巧的女人口角含笑,模样温柔中带点严厉,“大帅说你辛苦了,让我好好奖你。”
“是我应该的。”她又看了一眼林少康,后者用“让你拿着就拿着”的眼神看着她,她便不客气地揣了起来,“谢谢五姨娘。”
这时管家亲自端来两杯新榨橙汁,秋怡接过来,一杯放到五姨太手边,另一杯放到床头的矮凳上,行个礼便下去了。听见她在身后说,“行啊,大少爷也让人拴住了。”
****
“开什么玩笑。”林少康满不在乎地喝了一口清甜的果汁。
“那你闹什么?”五姨太似笑非笑,“那天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说你多大的人......”“行了行了,”他打断了她沒完没了的数落,“你自个生个孩子管去,别老盯着我。”
“你当我爱盯着你呀!”五姨太泼辣地一甩手绢,“要不是你爹三天两头念叨,我才懒得管你。”
“我爹念叨我?”他冷笑,“我以为他老人家得空就生孩子玩儿。”
“你呀。”她走过去关上房门,回来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大帅把那批家伙给第七师了。”
他眼睛一亮,林督军把手下二十五个师重新整编,划分为五个军,林少康任最精锐的第一军军长,第七师是第一军中的精锐,也是他的心腹,那批武器是甲种师的装备,德国货。
“还有,最近要提拔的一批人里,好些都是武备堂出来的,”五姨太声音放得很低,“大帅不让说,怕老家伙们有意见。”
“这个定心丸比什么药都管用了,”他笑着说,心里一宽,武备堂出来的都是他的学生,也是他的心腹,父亲这样安排就是要把权力交给长子的意思,也证明了一直以来他在父亲心目中的位置。
但督军年富力强,儿女众多,未来也许还会存在变数,五姨太口中的“老家伙”们,就是跟着父亲打江山的那帮人也都各有各的主意,所以他还不能掉以轻心。
五姨太说完正事,又开始唠叨他那天吃醋的荒唐事,“如今你不是公子哥了,传出去让人怎么说。”
“谁还没吃过几回醋,”他这会儿心情舒畅起来,嘻嘻哈哈地同她开着玩笑,五姨太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小妈,却一直拿她当姐姐,有什么事不方便直接同父亲提的,便通过她委婉转达,“老爷子带你出门,愿意你跟别的男人跳舞吗?”
五姨太嘴角一勾,“我和老牛跳舞的时候,大帅可是带头鼓掌。”
“怪不得老牛这么快就倒台了,”他作恍然大悟状,被她在头上轻轻敲了一记,“嗳,你不会认为你爸是为了我的缘故吧。”
林少康笑而不语。
五姨太抿了一口果汁,又用手绢在嘴唇上按了按,“我是解脱喽,不用再陪他家老太太打牌了,听说何主席家二女儿不错,性格可好了,谁都喜欢......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他懒懒地应了一声,又被在头上敲了一记,“你别没精打采的,要不是我给你把关,看你都认识些什么人!这回四格格要跟来,我没带她,一惊一乍的,看见又不知怎么样。”
林少康差点呛着,“可别!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切!谁当初说非她不娶的!”“我那是气话,再说这都多少年了!”
“人家可当真了,”五姨太噗嗤笑了,“你们男人都是说活不算话,幸好她没来,要不,你这小宝贝今天该受气了。”
“行了行了,老爷子那边离不了你,赶紧回去罢。”
“我才懒得多呆,”五姨太站起身,“老爷子等你的新军露脸呢,别让他失望啊。”
“瞧好吧。”他打了个响指。
她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一根手指威胁似地指着他,“别再弄得鸡飞狗跳的,让人笑话。”
****
“五姨娘走了?这么......”她从窗户看见汽车一溜烟出了大门,回到大卧室,惊恐地发现林少康居然自己下床了,正满脸通红站在地当中,两只眼睛象要吃人。
“快?”她呆呆地吐出最后一个字,就被象小鸡一样捉住。
****
“昨儿已经好差不多了,今儿怎么又迸开了。”医生一边上药一边啧啧摇头,护士大口罩遮着半张脸,眼睛却已经弯了,秋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药没了,”大夫走后,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又要用。”
“刚才怎不跟大夫说?”他小心翼翼地活动着腰部,试图寻找一个既能舒服又不伤身体的姿势躺着。
“是那个药。”她红着脸重复。
他明白了,“我让人去买,二十四小时内吃就行,”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舒适的方位,一把将她搂了过来,在粉嫩的小脸蛋上咬了一口,刚才大夫在的时候就想咬,她当着外人脸红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有了就生呗。”他随口说道。
她可当真了,“那不行,牛小姐还没进门呢。”
“什么牛小姐马小姐,”他眼睛一瞪,“你不想生?”
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低眉顺眼地回答:“沒。”
真是个笨的,林少康又咬了一口小脸蛋,牛总理下台的消息报纸上都报好几天了,这丫头从来不看报纸吗?
“你能不能,好好对我笑笑?”他收敛起不羁态度,认认真真地对她说。
“我不是经常笑吗?”她嘴角一勾,挤出一个酒窝。
“不要敷衍的,我要你好好看着我,对我笑,就像,”他低头啄了一下柔嫩的红唇,“就像你爱我。”
“我是你的人啊,什么都是你的。”她对他嫣然一笑。
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满足,便不再纠缠这个,又问她会不会骑马,明儿有时间带她去打猎,秋怡说她胆子小,不会骑马,他又答应作她的教练。
她觉得这个男人欢喜自己,就像欢喜他的猎狗查理,新送来的好马,或是一把新枪,当时是真的喜欢,而且绝对不许别人染指,撂开的时候也就撂开。
那又怎么样呢,自己终究只是个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