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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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果然惹祸了

管家礼貌地问他找哪位,他说来探望秋同学,然后便被带领着穿过巨大的草坪和西式喷水池,穿过一丛丛怒放的玫瑰,走进这座他曾多次远眺过的白色洋楼。

里面的富丽堂皇令他震惊,一楼正厅摆放着一幅军人的骑马画像,军人上了年纪,穿着华丽的大礼服,模样有些面熟,他一时又想不起来,这些年大帅们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一个书生实在认不全。

穿着整洁的女仆把他带到西侧一个小型的起居室,倒了杯热腾腾的英式红茶又端来饼干,十几分钟后,秋怡出现在他面前,脸色红润,完全没有生病的迹象,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他的时候略显躲闪。

“你今天怎么没去上学?同学们都很担心。”

秋怡坐在他对面,两只小手捏着衣角,态度不似往日自然,有些吞吐,“我今天......有事。”

平时见惯了她学生裙麻花辫的打扮,今天换了条滚蕾丝边的粉色天鹅绒旗袍,领子那里还是半透的,袖子的喇叭口露出雪白的一段腕子,上面还有些可疑的红痕,杜航立即移开视线,“哦,我就是来看看。”

“谢谢老师。”秋怡低声向他道谢,然后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杜老师,您吃些饼干吧,这个挺好吃的。”她把盘子向前推了推。“哦,好。”杜航听话地拿起来一块送进嘴里,黄油的味道很正宗,她的生活环境如此优越,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而她欲说还休的态度,又使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

紧张的气氛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这紧张也感染了杜航,让他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或许他现在最好离开?可她的样子看上去那么......那么需要帮助,也许他可以帮她?

“这个,是给我的么?”她指指乐谱。

“是,”他终于想起了正事,结果一激动,饼干屑呛进了气管里,他狼狈地咳嗽了好一阵才平静了些,“指法我都在上面标记出来了,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

“谢谢。”她珍惜地摸了摸那本发黄的书,然后又放在茶几上。

他心中有着一个疑惑,“刚刚我看见这家门牌写着姓林,你是他家亲戚?”

她垂下眼帘,视线落在白皙纤长的手指上,“我是这家的姨太太。”

杜航顿时瞠目结舌,他没想到这样一个纯洁的女孩子,居然会是别人的妾室,难道......他想起刚刚看到的那副油画,难道她的丈夫,会是那个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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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客人吗?”门口踱进来一个年轻军人,身材高大魁梧,眉宇间英气十足,却长了个发达的下巴和厚嘴唇,让他看起来有些耽于肉欲的模样。

秋怡显然很怕他,连看他的眼神都是怯生生的,“是杜老师,来给我送乐谱。”

年轻人锐利的眼神从乐谱移到杜航的脸上,“贵校的老师对每个学生都这么关心吗?”

目光令他如芒在背,见鬼了,杜航心里想,我心虚个什么,他坦然表示,“是的。”

年轻人笑了,是那种“就知道你不会讲实话”的笑,他一只手猛地拉起秋怡,“你过来,”又对杜航做了个不容违拗的手势,“您坐这边听,她弹得很好。”

杜航眼睁睁看着她被粗暴地拉走,门在他眼前被重重地关上,几分钟难忍的沉默过后,隔壁传来一串轻柔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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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怡的手在键盘上飞舞,音乐让她暂时摆脱了紧张感,这首夜曲她练习过好多次,只差那两处不熟练的地方,现在有曲谱,她可以顺畅地一直弹到结束,真好,她在短暂的空隙间飞快地翻到下一页,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在解皮带,手一抖,琴声戛然而止。

“弹哪,怎么不弹了?”林少康脱下裤子,又开始解上衣扣。

秋怡被吓坏了,“爷,隔壁还有客人!”她整个人缩成一团苦苦地哀求,却被他一把抱起来往钢琴上一扔,琴键轰然齐鸣,她的后背被狠狠磕在硬邦邦的琴箱上,痛得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外间客厅里的杜航胳膊碰倒了茶碗,茶水四溅。

“爷,求你了......”她又痛又怕,抖得语不成句。

“怪不得天天弹,原来是有老师教......他都教你什么了?”

“没有,爷,我发誓什么都没有!”她痛苦地发出一声呻吟,“你压疼我了……”

“不喜欢我压你吗?”大手几下便扯烂了她的衣服,狂笑变成狞笑。

杜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会遭受这些,里面时断时续的男人笑声和女人的低泣,布帛的碎裂声......那笑也不是好笑,还夹杂着家具的吱呀作响和琴键发出的一阵阵低沉含混的共鸣。他用力捏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脸红得象要烧起来,奇怪的是,到这个时候他也不讨厌她,只觉得可怜,那样美好的一个女孩子......来时的路上甚至还给她想了首诗,自己是有多傻!

林这个姓氏......那张照片上的人是大名鼎鼎的林督军!这个可恨的人是他的儿子,秋怡是永远不能够逃脱了!

他就这么呆呆地听着,直到里面什么家具轰然倒地,这下他的两条腿终于找回了知觉,他几乎是向上一跳,然后做贼般窜出客厅。

她从一开始的苦苦求饶到默默承受,这反而令林少康感觉不够刺激,他把她扯到落地窗前站好,拉开帷幔使她看着外面仓惶逃离的背影,她拼命拉紧帷幔遮住身体,同时悲鸣着忍受他的暴虐,听见他在耳边野兽般的哈哈大笑。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他松开手,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瘫倒在地毯上。

“给爷把衣服穿好。”他衣衫不整地站在原地喘粗气,她抽搐了一下,用细弱的胳膊慢慢支起身体,想让自己爬起来。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向前走了一步,弯下腰凑过去。

她抬起头,眼神痛苦不甘,“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爷高兴,”他蹲下身,厚颜无耻地承认,“你是我的人,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

她的眼神从痛苦转为绝望,她用尽全力让自己站起来,拉了条沙发巾裹住身体,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一分钟也不想跟他呆在一个地方。

“那小子看你的眼睛就不对!等给我戴绿帽子就晚了!”

下人们躲得不知去向,整栋宅子一片死寂,只听见他胸腔粗重的呼吸。

“别忘了你的本分!”他对着空气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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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人无聊地打了一下午弹子,掌灯时分,管家小心翼翼地询问少爷饭开在哪儿,他被问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把球棒往台子上一扔,“她呢?”

管家迟疑了一会儿,“小姐说她不舒服。”口气里有了点乞求的意思,好像在说少爷,别闹了。

“我下去吃。”他赌气地说,又立刻改了主意,“送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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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几任有个女朋友是摄影爱好者,找洋摄影师仿着好莱坞明星的姿态拍了一组照片送他做生日礼物,一直没来得及欣赏,他这会儿往椅背上一靠,两只穿着皮靴的脚搭在写字台上,一张张翻阅。

照片上美人媚眼如丝香肩微露,半躺半靠在一张狭窄的沙发上,姿态象在无声的邀请,还有一张换了身皮质长裙斜跨坐在椅子上,大半条白花花的大腿露在镜头前。

“少帅惠存,”右下角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字,“思之念之,勿将我忘。”

他把照片搁到一边,觉得这是另一种方式的造作,男女之间和打仗的对手之间的关系是等同的,过早亮出底牌就让对方看透了你的用心,戏就没法往下唱了。

可也有例外,就像秋怡,看照片多老实一女学生,谁想到上了两天学就会勾搭老师了!

女学生,他冷笑,秋老倌真是会调教女人,知道现下军爷都爱女学生......这还是让自己碰上,平日里上课教琴学琴,俩人坐那么近摸摸小手的事少不了!他越想越气,结果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立刻吩咐管家把做西点的厨子辞了换一个。

“做个面包里面有疙瘩,蛋糕也不好吃,要他干什么用!”他声色俱厉地拍着桌子,管家喏喏退下,心想咱家蛋糕您多咱说不好吃了,只有秋小姐......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明白了五六分。

指甲不知怎么裂了一处,这会儿又不好让她剪,他自己生了一回气,又悻悻地拿了本《火烧红莲寺》的连环画往床上一倒,结果被一样硬东西硌得失声叫了声好疼,复又坐起,掀开被子,发现是一堆崭新的金镑,在灯光下亮闪闪的。

这是今天早上答应给她的“好玩儿的”,中午吃完饭交给她,看她如获珍宝的样子心里很高兴。

以为她会当宝贝一样收起来,结果却没有,他去了一趟楼下回来,发现她盘着腿坐在地毯上,将那些金光闪闪的钱币摊在茶几上,一枚一枚叠成一座高高的塔。明媚的阳光从落地窗进来洒了她一身,头发也成了金黄色,从头到脚粉灿灿的一个漂亮小人儿,还是安安静静的。

他不自觉放轻了脚步,整个魂灵都被这团粉色吸了去,过会儿见她又换了玩法,拿一枚立起来,手指在边缘上一弹,便有一个黄球在茶几上走来走去,快倒下的时候小手一拍,然后抬起来看看向上的是哪一面......她怎么这么幼稚,分明就是个小孩儿......只有小孩子才会把金币当玩具。

猜对了,她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然后揪了一粒葡萄塞进嘴里。

“带我一个,”他再也按捺不住,走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猜对就亲一下。”

“谁亲谁呀?”她的小脸不知是热的还是害羞,比往常更加绯红。

“谁错了亲谁。”他大手一拍,“猜,正面还是背面?”

“正面。”她脱口而出,“错了。”他一抬手就要扑上来。

“我没错!这面......”她还想跟他辩论一番,无奈力气不够。

后来不怎么就又跑到床上,要不是管家说楼下来了客人......

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