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热情就容易惹祸
一楼西侧客厅里摆放着一台特别漂亮的钢琴，当然，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是昂贵美丽的。
开始的时候，她动每一样东西之前都会征求主人的意见，问到第三回林少康终于烦了，告诉她，这宅子里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动，只有两样不许，一是他的手枪，二是他的猎枪。
“爷还有一把枪，你想什么时候动，就什么时候动。”他轻轻咬着她的耳朵，永远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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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呼吸，好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双手打开琴盖。
她会弹几个小曲，仅限于娱已娱人的程度，远远谈不上专业，她试图靠着记忆把今天的夜曲弹出来，可有两个地方总是不对劲，弹着弹着就断，让她很是沮丧。
她忽然灵光一闪，站起身翻开琴凳盖子，通常人们会把乐谱放在里面，可这次她失望了，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这琴买回来到现在一次沒动过，谁也不会，我们也听不着，今天可饱了耳福了。”管家笑咪咪地说，绣儿连连点头，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人全聚到了一楼西客厅，他们身后伸出厨娘和另几个下人的脑袋。
这些发自内心的称赞把秋怡弄得怪不好意思，“我就瞎弹的。”
“明儿小姐天天弹罢，教我们也听个新鲜。”绣儿强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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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上学于她又有了新的意义，她开始认真地对待每一节音乐课，有时下课后会单独向老师请教指法技巧，和所有的老师一样，杜航对勤奋的学生总会高看一眼，每回都耐心地解答，并且打算根据她的水平制定一套适合她的学习计划。
“将来你想出国学音乐吗？”
一抹尴尬的红晕升上她的脸颊，她哪里能做这样遥远的计划呢，又哪里有自由呢，就算林少康大发慈悲放她走，父亲怎么可能同意，还有，钱从何来？
杜航见她红着脸低首不语，便不再问，他知道女孩子们的难处，这些女孩子能上学未必是因为家里有多开明，大多是为了给她们添一份无形但更有价值的嫁妆，她们在这里抱着希冀和梦想学习的知识，最后只沦为夫家用来夸口的谈资，这是多么令人可悲。
这个女孩子天资很好，如果可以帮到她......
“秋这个姓氏很少见。”他换了个话题。
“嗯。”
“你家兄弟姐妹多吗？”
“我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大哥在欧洲留学。”提到这个大哥，她的声音微微上扬，眼里也有了光彩，虽然大哥从小和她不怎么说话，但他是全家的骄傲，也就是她的骄傲。
“秋诚昱，是你大哥吗？”
她惊喜地点头，“是啊？你认识他？真巧，他好不好？可他不是学音乐的呀......”一连串的问话让他应接不暇，只是微笑着说，“有个妹妹真幸福，能被人这样关心。”
她兴奋得连耳朵都红了，“我爸看见你一定高兴，可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她到现在也不清楚秋诚昱倒底是学什么的，只知道学费很贵，父亲总要去外国银行汇款。
“欧洲华人圈子就那么大。”杜航解释。
最后一遍下课铃声响了，她拿起书篮，两个人并排沿着长长的外走廊向校外走去，她回家，杜航说要去书店，两人正好同路。
“我大哥从小就聪明，他学习一定很厉害吧！”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闪着光。
杜航对这个花花公子印象很差，但为着那双闪亮的眼睛，违心地夸了几句。
“你家在哪？”他问。
她有些心虚，“离这两条街......金瓯花园。”
“原来你住在那里，好漂亮的房子，听说主人收藏了一架德国钢琴，很想见识见识。”
“好啊，等有机会请你......来。”她口中答应，心里惴惴不安，可以邀请客人去那里吗？他只是老师......应该没问题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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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请客人的计划尚未实施，这边林少康提前回来了，他没去哈尔滨找白俄姑娘快活，而是回来看看自己的小宝贝。
秋怡正换衣服准备上体育课，外面说有人找她，她心里一惊，家里人不知道她在上学，那么只可能是林少康了，不由得有种自由即将被夺走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下一分钟她就堆起笑容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
果然是周副官，他一身戎装，笔直地站在汽车旁边，她回头看了看，还好，大家都在操场上，没人看到这一幕。
“少爷回来了，”他指指身后的汽车，“我来接您。”
“我去拿书。”她毫不犹豫地说。
周副官一欠身，心想还算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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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伺候林少康换睡衣的时候，她发现男人背上有几道红色的血痕，便拿了外伤药打算给他涂。
林少康让她不用管，“可是......”她迟疑了，“会感染的。”
他的回答就是把她压在身下，狠狠地吻着。
林少康有个习惯，睡觉时总要把两条大腿搭在别人身上，他是舒服了，一夜下来秋怡整个下半身都麻了。
早上，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溜进来，她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发现时钟指针指着八点半，一下子就清醒了，“今天迟到了。”她怯怯地说。
“不许去，在家陪我。”林少康长胳膊一收，她立刻乖巧地依偎过来，“好。”
“呆会儿给你个好玩的。”他迷迷糊糊地说。
她应了一声，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也实在是累了，一枕黑甜睡到日正当中，醒来后两个人均是饥肠辘辘，厨房大展身手做了一桌子好菜。“多吃点，上学好玩么？”林少康笑着给她夹了一筷子龙井虾仁。
“好玩。”她笑着回答，小脸绽放出天真的微笑，虽然觉得上学并不适合用好玩来形容，但他喜欢那样说，就顺着他的意思。
“小姐天天练琴，弹得可好听了。”管家也来凑趣。
“是吗？”他兴致大增，“是不是给我练的？等我回来弹给我听是不是？”也不顾旁边下人，把嘴凑到她耳朵后边一路亲下去，她又痒又羞，一边躲一边红着脸劝他好好吃饭。
管家视若无睹，少爷平时交的女朋友比这过分的多了，有的时候简直可以说不堪入目，秋小姐虽然小家出身，为人却很正经，有她在少爷身边，大帅应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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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航发现秋怡今天没来上学也没请假，不知道是怎么了，问了平时同路的女孩子也都说不知道，便有些惴惴然。这个女孩子眉宇间的忧愁让他心疼，如花一样的年纪本不该有这样的忧愁，他很想帮助她，作为老师也好，作为一个普通朋友也好。
他下午没有课，一个人在宿舍踌躇了好一阵子，最后毅然取了一卷乐谱拿着往外走，路上遇到教务处长雷先生，见他神情紧张，笑着问他去做什么。
“去看一个生了病的朋友。”他下意识地做了个往身后藏的动作，随即意识到这样很可笑，便摆出轻松的样子。
雷先生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朋友啊。”也没有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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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得很快，到金瓯花园大门口的时候有些喘，他离开天津好几年了，印象中这里还是一处荒废的旧宅，也并不叫这个贵气的名字，这次回来，发现院墙变成了长长的紫藤藩篱，里面多了一栋气派的小洋楼，至于住的什么人，是中国人还是洋人一概不清楚，不是因为秋怡，他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走进这么豪华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青石墙壁上的黄铜牌子，上面写着一个“林”字，有些讶异，大铁门里，一只膘肥体壮的猎狗立起两只前爪，警惕地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