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节 民俗中的中医文化
一、房屋与居室设施上体现出的卫生保健意识
考古发掘中发现不少夏商时代的民居,从建筑平面言,大体有方形、圆形、不规则形三式;从居住空间言,可分地面式、半地穴式、地穴式;从墙体建筑材料及建筑技术言,有用植物茎秆作里面外抹泥土的所谓木骨草泥墙,有没有木骨而用草泥堆砌成的泥垛墙,有用夹板版筑法层层加高筑成的夯土墙,还有土坯墙;从屋盖形态言,有半地穴式或地穴式建筑常见的圆尖顶窝棚式,有人字形屋顶,有所谓“硬山式”建筑,即两侧山墙略高出的人字形屋顶,以及屋面超出两侧山墙的所谓“悬山式”建筑,还有平顶式、斜坡式和四面坡顶式屋顶等等 [31] 。经过对考古发掘出来夏商时代民居的考察,可以发现当时居室设施上体现出不少卫生保健的意识。
在房屋建设上,为避免潮湿和寒气,注意基址的建设、墙面的构造和地坪的铺设。这在多处遗址发掘中均有所发现。居住上保暖防潮的意识应该说是由来已久,早在龙山文化时期的遗址中就有比较突出的表现。1979年,考古学家在安阳后冈遗址发现龙山文化房址39座,皆为地上建筑,且绝大部分建在灰土堆积或旧房址基础上。房址下部有房基垫土,灰或黄色,土质细腻,并经分层夯打,坚实平整,每层厚5~8cm,有的房址垫土多达五六层,垫土一般都大于房址面积。墙内壁光滑,外壁粗糙,可分为垛泥墙、木骨垛泥墙和土坯墙3种结构,其中以垛泥墙最多,是用黄褐色细土,掺水捣熟,垒打而成,有的墙中还夹有小红烧土块或植物茎秆;木骨垛泥墙,是用直径4~8cm的木棍密集竖立作墙骨,木棍间隙中垛以黏黄泥块,内外抹平成墙面;土坯墙是用一种不规则长方形土坯砌成,土坯用深褐色黏土制成,内夹少量小红烧土块,有的墙内外还抹一层草拌泥。居住面分为白灰面和烧土面两种,白灰面厚2~6mm,层次均匀,表面光滑平整,有的房址在内墙壁上和门道也抹白灰面,一座房址往往有多层白灰面;烧土面是经火烧烤的,呈红色。尤其值得关注的是还发现一座地面铺有木板的房址,木板长0.5~1.6cm,宽3.5~6cm,表面经过加工,板面平整 [32] 。河南郾城郝家台龙山期古城三期文化发现一长方形排房,共分6间。墙用黄灰土或黄花土筑成,比较坚硬,其内外表均用厚0.04~0.10m的草拌泥涂抹。室内地面用黄褐土垫平,比较坚实平整,厚0.20~0.35m,其上涂抹一层草拌泥,厚约0.04m。六期文化遗址还发现1座木板地面房 [33] 。河南偃师二里头夏代王邑遗址发现的民居,居住面都经夯打和特殊加工,平整坚实。ⅧF1为长方形半穴式建筑,居住面由红色黏土抹成,中间平整,四周上折,厚0.14m。ⅣF9居住面的最下边为黄褐色土,经过夯打,十分坚硬,厚2~4cm,上面铺一层极薄的细砂,最上层抹厚10~15cm的草拌泥。ⅤF11居住面的最上面是两层灰白色的料礓面,每层厚1厘米,界限分明,下面为厚6~7cm的红色硬土,再下面是坚硬的灰土,这两层都经过夯打 [34] 。郑州商代遗址紫荆山北1号房基室内地坪有4~5层夯土,每层之上都加有白灰面层,部分夯土并经过火烧 [35] 。江西清江吴城商代遗址发现的房基地面和墙壁经过焙烧,有硬面,呈青灰色 [36] 。南方一些较为潮湿的地区有的则采取干栏式木构建筑。
早在夏商之前就已经出现了高出地面的专门的睡炕或床台,如在安徽肥西县古埂新石器时代遗址发现的一座房基内,有长4m、宽1.25m、厚0.42m的长方形红烧土台,专家推测极有可能是人们睡觉的地方 [37] 。甲骨文中出现有“床”之初文, (一期 前七·三·一)、
(一期 乙二七七三)、
(一期 乙二七七八)、
(一期 乙八八○八)、
(四期 人二三三一)、
(五期 前四·四五·三)。徐中舒《甲骨文字典》云:“象床形,为床之初文。本应横写作
,上象床板,下象足桄之形。为适应竖行排列,遂竖写作
,后世渐分为片、爿二字。《说文》有片无爿。《说文》:‘片,判木也。从木半。’此实借片为板。以片‘从木半’不确。段玉裁复于片部之末补爿字,谓‘反片为爿,读若墙。’按段说爿读若墙,可从。盖墙、将、戕等字皆从之得声,且墙、床音近,更可证甲骨文
确为床之初文。至说‘反片为爿’则不确。”表明当时已有床榻。“梦”字在甲骨文中写作
(一期 菁五)、
(一期 续六·二二·一)、
(一期 后下三·一八)、
(三期 粹七七八)、
(四期 甲六九○),非常形象地表明人躺在
上梦寐。
夏商时代的人们继承了史前先民的传统经验,十分注意室内采光与通风,保持室内的光照与空气的洁净。陕西武功游凤仰韶文化遗址出土的陶屋,有的屋顶有长方形天窗,是仰韶文化房屋形状和结构的具体展现 [38] 。陕西绥德小官道龙山时期的先民,有在灶坑边用草泥加石垒成烟道,直通室外,故房屋内见不到烟熏痕迹 [39] 。山西夏县东下冯遗址考古发掘的第Ⅲ期文化遗存窑洞式民居,在灶坑南面室壁上,有一横剖面呈椭圆形的烟囱通往室外,烟囱长30cm,外端口径10cm、内端口径14cm、下距灶底86cm [40] 。郑州市商代制陶遗址发现的房屋墙壁上开挖有窗户 [41] 。藁城台西商代遗址的房址,第四号房子墙面上发现一略呈三角形的“风窗”,距地面1.35m。第六号房子墙的上部偏南处发现有一长45cm、宽23cm的“风窗”。第三号房子在门的左上方墙壁上有一缺口,而且还有窗槛的痕迹,从残痕可测知原来的窗子宽度为1.9m,高1m [42] 。
注意生活垃圾的处理。考古发现夏商遗址差不多都有当时倾倒垃圾的灰坑、灰沟或弃废物窖穴。另外,夏商都邑遗址均有排污地下管道或明暗沟设施。
二、饮食习俗上体现出的卫生保健意识
夏商时期,尤其是商代,人们的食物品种已经比较丰富。就粮食作物而言,甲骨文中即出现禾(粟)、黍、粱(秫)、麦(大麦)、来(小麦)、秜、稌等。当时肉类食品、水产品的食用也非常普遍,几乎所有的夏商文化遗址,都发现有相当数量的动物遗骨及其骨制品,大多也有当时人们食余的鱼鳖贝蚌螺蛤等水产品以及鱼钩、网坠之类捕鱼工具遗物的出土。另外,据文献及考古推测,夏商时期人工栽培蔬菜瓜果已经达到一定水平,《大戴礼记·夏小正》中载:“正月,囿有韭。”反映出当时已经人工栽培韭菜。另外,“囿”“圃”等表示人工栽培蔬菜瓜果的词汇已经出现在甲骨文中。 (一期 人三一四六)、
(一期 合集九四八八)、
(一期 合集九五五二)、
(一期 合集九四八九)、
(一期 乙四九八),“从口从
,象苑中有艸木之形,或省囗,同。为囿之初文。”
(一期 前四·四·二)、
(一期 前四·五五·七),徐中舒《甲骨文字典》云:“从田从屮,象田中有屮之形,当为圃之初文。”食物品种的多样,一方面使人类的营养更加丰富,《素问·脏气法时论》中云:“毒药攻邪,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精益气。”另一方面,也促进了烹饪水平的提升。应该说,夏商时期,我国的饮食文化和饮食养生都上了一个新台阶。
1.盐、梅、花椒等调味品的使用
天生五味,人之饮食亦应五味相和。故而调味品不仅在于增加食物的美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调节五味,以利养生。夏商时期已经比较注重调味品的使用。传为商王武丁作的《商书》佚文《说命》三篇之下篇有“若作和羹,尔惟盐梅”,当中提到了两种调味品,盐和梅。
盐,篆文写作 ,这是一个会意字,
(人)用
(指眼睛)观察
(皿)中的
(卤),示意人在制作盐。我国先民什么时候开始制作盐,据《世本》所载,在炎帝时“缩沙作煮盐”,一位叫“缩沙”的发明了煮海水提炼盐。殷商时期,盐的使用应该已经比较普遍,“卤”在甲骨文中写作
(一期 粹一五八五)、
(一期 京二九六六)、
(一期 存一·六八)等字形,徐中舒《甲骨文字典》释云:“象盛盐于容器之形。
为容器,其中之
为盐粒。”另外,甲骨文中有“卤小臣”(《合集》5596),可知当时已设有盐政之官。
人们食用梅由来已久,新石器早期的河南新郑裴李岗遗址出土有已炭化的植物果核,经专家鉴定有梅核、酸枣核、核桃壳等 [43] 。殷商时期,以梅调味非常普遍,殷墟西区M284墓中随葬一铜鼎,内尚存梅核1枚。陕西泾阳高家堡村晚商墓葬,所出好几件铜鼎中留有兽骨和数量不等的梅核及梅果实,而且其数与鼎实的多少成正比,如一大鼎中盛一未成年羊之前臀,伴出的梅核多达34颗,另一鬲鼎仅盛兽骨小段,梅也只有2颗 [44] 。
花椒性温,味辛,气味芳香,可除各种肉类的腥膻臭气,能促进唾液分泌,增加食欲,有芳香健胃、温中散寒、除湿止痛、杀虫解毒、止痒解腥之功效。李时珍《本草纲目》载:“除风邪气,温中,去寒痹,坚齿发,明目。久服,轻身好颜色,耐老增年通神。”河南固始葛藤山发掘的晚商六号墓,墓主头旁发现放有花椒数十粒 [45] 。这表明,商代已经开始使用花椒。
烹调中运用调味品的目的不仅在于美味,更在于调和其味以利养生。《商书》佚文《说命》云:“若作和羹,尔惟盐梅。”注云:“盐咸梅醋,羹须咸醋以和之。”《左传》昭公二十年云:“和如羹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
2.烹调之术与汤液的创制
夏商时期的先民在继承前人食物烹制经验的基础上,不断在实践中加以创新发展,使得食物的烹制方式逐渐增多,烹制水平不断提高。
谷类粮食的烹制主要是水煮和汽蒸两种方式。出土发现诸多水煮类炊器,如陶鬲、罐、鼎、陶鬶等。最常见的汽蒸炊器是甑或釜甑形器,通体两层,中隔箅孔。其他食品的烹制则相对较为复杂,商代《四祀邲其卣》铭文“煮”字,即象鬲下燃火而匕在鬲中调制肉羹之意。殷墟及各地遗址出土的陶鬲、铜鼎等炊器,常发现里面残存着鱼骨或牛羊等兽类肢骨及梅核等。其烹制方法除水煮、汽蒸及炊煮后隔水温诸法外,还有把食物直接放火上烧的“燔”、把食物串起来近火烤的“炙”、将食物涂上草泥丢在文火中烧烤的“炮”等方法。先秦文献中有燔、炙、炮、烙、蒸、煮、爆、脍、烧、炖、熬、溜、煨、渍、脯、胹、醢、腊、齑、羹等诸多关于烹饪的术语,其中应有与夏商时期烹制水平相关的内容 [46] 。
殷商时期的烹调技术以伊尹为代表。《吕氏春秋·本味篇》中载有伊尹向商汤阐述烹饪之法:
汤得伊尹,祓之于庙,爝以爟火,衅以牺猳。明日,设朝而见之,说汤以至味。汤曰:“可对而为乎?”对曰:“君之国小,不足以具之,为天子然后可具。夫三群之虫,水居者腥,肉玃者臊,草食者羶,臭恶犹美,皆有所以。凡味之本,水最为始。五味三材,九沸九变,火为之纪。时疾时徐,灭腥去臊除羶,必以其胜,无失其理。调和之事,必以甘酸苦辛咸,先后多少,其齐甚微,皆有自起。鼎中之变,精妙微纤,口弗能言,志不能喻。若射御之微,阴阳之化,四时之数。故久而不弊,熟而不烂,甘而不浓,酸而不酷,咸而不减,辛而不烈,淡而不薄,肥而不腻。”
伊尹烹饪之术乃合于执政治国之道,深受商汤赏识,委以重用,辅佐商汤建立商朝。伊尹不仅因其烹调理论被后世尊奉为“厨圣”,而且在医药史上亦是值得关注的人物。后世多认为伊尹发明了汤液,而汤液提高了医药的疗效,成为中医药学最主要的特色之一。《汉书·艺文志》载有《汤液经法》32卷,医家普遍认为为伊尹所撰。晋代皇甫谧云:“伊尹以亚圣之才,撰用《神农本草》以为汤液……仲景论广伊尹《汤液》为数十卷,用之多验。”(《针灸甲乙经·序》)元代王好古撰有《汤液本草》一书。他也认为汤液是伊尹宗于《神农本草》而创立的。后世则在此基础上不断予以阐述:“世皆知《素问》为医之祖,而不知轩岐之书实出于《神农本草》也。殷伊尹用《本草》为汤液,汉仲景广《汤液》为大法,此医家之正学,虽后世之明哲有作,皆不越此。”“神农尝百草,立九候,以正阴阳之变化,以救性命之昏札,以为万世法,既简且要。殷之伊尹宗之,倍于神农,得立法之要,则不害为汤液。汉张仲景广之,又倍于伊尹,得立法之要,则不害为确论。金域洁古老人派之,又倍于仲景,而亦得尽法之要,则不害为奇注。洁古倍于仲景,无以异仲景之倍于伊尹,仲景之倍于伊尹,无以异伊尹之倍于神农也。噫!宗之,广之,虽多寡之不同,其所以得立法之要,则一也。观洁古之说,则知仲景之言,观仲景之言,则知伊尹之意,皆不出于神农矣。”明代李梴《医学入门·上古圣贤》中载:“伊尹,殷时圣人。制《汤液本草》,后世多祖其法。”
3.定时饮食之俗
按时饮食、适量进食是养生保健的重要内容,亦即做到“食饮有节”。对此,古人早就有所认识,《吕氏春秋·尽数》云:“食能以时,身必无灾。”进食是一日之中的大事据学者对甲骨文的分析,商代用以记时的词汇中即对进食有所反映。
殷商时期对于白天时段的划分大约有25个时称,其中学者认为凭借饮食时间而造就的时称有大食、食日、小食、食人等。董作宾先生在《殷历谱》中曾考定卜辞中的“大食”相当于后世的“朝食”“蚤食”;“小食”相当于“夕食”“晡食”。对于“食日”,学者有不同意见,陈梦家《殷墟卜辞综述》认为:“卜辞‘大食’‘小食’皆用作朝食夕食之时,或省称‘食日’‘食’。”曹锦炎《谈甲骨文札记(二则)》一文虽赞同陈梦家把“食日”看成时间专用名词,但却不认为与“食”同为大食、小食之省称,而认为“大食”和“食日”的时间大致相当,二者应为同时异称。对于“食人”,李宗焜《卜辞所见一日内时称考》一方面认为应当为时称,但至于是否跟大小食相关则难下断语,黄天树《殷墟甲骨文白天时称补说》则认为“食人”当指“大食”,约当今上午十时 [47] 。
甲骨文中的时称词汇反映出殷商时期一日两餐的生活方式。上午之所以称为“大食”,应是出于劳作的需要,估计食物品种多样、进食量也比较大。下午称作“小食”,则是由于餐后即将日暮而息,进食品种少、量也小。这种进食方式应是我国先民经过长期的生活实践慢慢约定俗成的,比较符合养生之道。其能作为一种生活现象凝练成时称进入到甲骨文的词汇当中,足可以看出这种饮食规律在当时的普适性。
三、婚育习俗中的卫生保健意识
夏建立之初,去原始社会未远,其婚俗应具有父权制替代母系制过渡阶段的遗风。据殷墟甲骨文所载,至商立国前后,已进入一夫一妻制时代。考古发掘亦对此有所证实,河北藁城台西商代中期遗址曾发现一男一女合葬墓 [48] ,河南安阳殷墟族墓地常见一种男女“异穴并葬”现象 [49] 。当然,夏商时期,时代变迁、各地社会发展不均衡等原因造成婚制是比较复杂的。男女地位的不平等,又往往造成一夫多妻的现象。但作为生育单位一夫一妻制家庭的出现,是人类繁衍生息历程上的一大进步。
婚配为人生大事,我国很早就有了男女适龄婚配观念。陕西临潼姜寨仰韶遗址的第三墓区,发现一座M158的母子一次性合葬墓,母亲的年龄为20岁左右,孩童年龄6~7岁,可推算出母亲的育龄不过14岁上下。同墓区M181母子合葬墓,为一位30岁女性和一个13~15岁的孩童,母亲育龄也是15岁左右 [50] 。这与后人的文献记载是想吻合的。《礼记·内则》云:“女子十有五年而笄。”《墨子·节用上》:“昔者圣王为法曰:丈夫年二十,毋敢不处家;女子年十五,毋敢不事人。”《韩非子·外储说右下》:“丈夫二十而室,妇人十五而嫁。”之所以有这种婚配年龄的俗定,是与人的生理发育规律相应的。《素问·上古天真论》云:“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女子在14岁左右月经初潮,性发育成熟。男子发育较女性为晚,要到16岁左右性发育成熟。《素问·上古天真论》云:“丈夫……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在性的衰退上,男性亦晚于女性,《素问·上古天真论》云:“女子……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男子……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藏衰,形体皆极。”故而中国自古就形成了适龄婚配、男长女少的婚俗。
据考古资料,夏商时代的婚俗似乎即是遵照这一婚配原则。山西襄汾陶寺墓地发现有一夫多妻的异穴并葬墓,妻妾年龄均较丈夫为年轻。藁城台西和西安老牛坡等地商代遗址,均发现一些贵族墓葬内,墓主为壮中年男性,边上殉有青年女子 [51] 。
四、卫生习俗
通过对甲骨文的分析可以发现,当时已经比较注重个人及室内外的环境卫生,对预防病菌滋生蔓延,保障人体健康,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考古发现许多夏商时期的盥洗用具,亦可以从中窥见当时个人卫生行为之一斑。殷墟侯家庄1400号大墓东墓道曾发现一套青铜盥洗用具,有“寝小室盂”、沃水勺、承水盘、汲水壶,还有5个洗澡擦身用的陶。殷墟妇好墓中曾出土有用于净耳的玉耳勺2根,1977年小屯北地18号墓也出土有玉耳勺1根,这表明当时已有净耳之举。殷墟出土的人牙鉴定资料表明,商代在部分人中有食后用细签剔牙除齿垢的行为 [52] 。
在环境卫生上,除了日常的洒扫室堂之外,还有一些维护环境卫生的特殊举措。如甲骨文中载“其燎于血室”(《金》466)“燎门”(《合集》22246),所记应为用药草熏燎居室,以驱虫消毒,可能是当时一种卫生保健习俗。在浙江河姆渡遗址即曾大量发现用来熏杀虫害病毒的樟科植物叶片。考之民俗,烧樟叶熏庭院之俗在浙江温州一带长期流行,清光绪《永嘉县志》记载云:“家家烧樟叶,放爆竹,用栾实、黑豆煮糖茗,以宣达阳气。”乾隆《温州府志》卷14亦载:“至某时立春,则烧樟叶,燃爆竹,用栾实、黑豆煮糖茗,以宣达阳气,名曰煨春。”清代郭钟岳有《煨春》诗云:“太守堂前偃月田,立春偷种卜丰年。煨春烧得香樟叶,黑豆糖茶著意煎。”立春之日,家家户户先打扫庭院,然后从道坦(温州话,就是庭院)、天井、阶沿、中堂再至每个房间包括牛栏猪舍,各放置一堆预先备好的干燥樟树枝叶,杂以干柴,俗称“春柴”。立春时刻一到,人们便自外向内依次点燃,并燃放鞭炮,称为“燂春”,亦叫“接春”,意思是将“春”自外迎到屋内。烧着的“春柴”噼啪作响,散发着带有樟脑气味的烟雾,香气扑鼻,表示驱邪迎祥。儿童们则在火堆上蹿跃而过,据说此举能保佑平安长大。孩童边跨火堆,边念歌谣,如“燂春燂毛髯,田垟好种着,猫儿燂眼光,老鼠燂摸瞠”“旧春去,新春来,保佑今年大发财”等,以求吉利。最后将烧后的柴灰烬从外到里扫起来倒入灰塘,寓意将吉祥、兴旺引入家中。有的人家门上还贴上大红的“迎春接福”或“宜春”几个字。竹枝词《迎春接福》云:“迎春接福贴门墙,几处家堂遍上香。烧遍厅堂樟树叶,拥帘香气挟新霜”。烧“春柴”所用之樟木,味辛、性温、无毒,全株含芳香味,其干材、叶、皮均具药用,有袪风湿、行气血、通经络、利关节、止痛之效。《本草纲目》云:“霍乱及干霍乱须吐者,以樟木屑煎浓汁吐之,甚良。又中恶、鬼气猝死者,以樟木烧烟熏之,待苏乃用药。此物辛烈香窜,能去湿气、辟邪恶故也。”日常生活中所用的樟脑即为樟树根、干、枝、叶经蒸馏加工制成的颗粒状结晶,能通窍辟秽、温中止痛、利湿杀虫。蒸馏所产的精油则是止痛良药。
夏商时代还曾将维护公共卫生入法。《韩非子·内储说上》云:“殷之法,刑弃灰于街者。”“殷之法,弃灰于公道者断其手。”对于污染环境卫生不遵守公德之举治以重罪。虽然此法主要目的也许并不在于保护环境卫生,而在于防微杜渐,防止引发人际矛盾,正如孔子所云:“夫弃灰于街必掩人,掩人,人必怒,怒则斗,斗必三族相残也,此残三族之道也,虽刑之可也。且夫重罚者,人之所恶也,而无弃灰,人之所易也。使人行之所易,而无离所恶,此治之道。”但其中所反映出对公共卫生的重视的确很值得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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