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注:先秦两汉魏晋(第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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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 话

在远古时代,流传在人们口头上的关于天神、怪异的故事称“原始神话”或“古代神话”。原始神话是远古时代的人们幻想和想象的产物,有的是原始人对自然现象幼稚的解释,有的表达了他们企图征服自然力和支配自然力的愿望。我国古代神话主要保留在《山海经》《淮南子》《楚辞》等古籍中。

精卫填海

发鸠之山[1],其上多柘木[2],有鸟焉[3],其状如乌,文首,白喙[4],赤足,名曰“精卫”,其鸣自[5]。是炎帝之少女[6],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7];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8]。(《山海经·北山经》)

[1]发鸠之山:发鸠山。传说在山西省长子县。[2]柘(zhè这)木:柘树,桑树的一种。[3]焉:指示代词,于此之意。[4]文首:花脑袋。喙(huì会):鸟嘴。[5]自(jiào叫):“”同“叫”。自是说叫唤的声音是自己称呼自己的名字。[6]是:这,这是。炎帝:即传说中的神农氏。少女:小女儿。[7]溺:淹死。[8]堙(yīn因):填塞。

夸父逐日

夸父与日逐走[1],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2];河、渭不足,北饮大泽[3],未至,道渴而死[4]。弃其杖,化为邓林[5]。(《山海经·海外北经》)

[1]夸父:传说中的人名。逐走:跑步追赶。[2]河、渭:指黄河和渭河。渭河在今陕西省。[3]大泽:传说中北方的大的湖泽。[4]道:半路上。[5]邓林:据考证,邓林即桃林,桃树林。

女娲补天

往古[1]之时,四极废[2],九州裂[3];天不兼覆,地不周载[4]。火焱而不灭[5],水浩洋而不息[6];猛兽食颛民[7],鸷鸟攫老弱[8]。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9],杀黑龙以济冀州[10],积芦灰以止淫水[11]。苍天补,四极正;淫水涸[12],冀州平;狡虫死[13],颛民生。(《淮南子·览冥训》)

[1]往古:远古。[2]四极:天的四边。废:倾塌。古人认为天的四方有柱子撑着,四极废就是指四方的撑天柱倒塌下来了。[3]九州:古时分中国为九州。裂:指土地崩裂。[4]兼覆:完全覆盖。周载:全部容载。[5](lǎn览)焱(yàn焰):大火延烧貌。[6]浩洋:大水泛滥,无边无际。[7]颛(zhuān专)民:善良的人民。[8]鸷(zhì至)鸟:猛禽。攫(jué决):用爪取物。[9]鳌(áo熬):海里的大龟。[10]济:拯救。冀州:古代九州之一,是九州中部的一州,指黄河流域,古中原地区。[11]淫水:洪水。[12]涸(hé合):水干枯。[13]狡虫:指恶禽猛兽。

后羿射日

逮至尧之时[1],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2],而民无所食。猰貐[3]、凿齿[4]、九婴[5]、大风[6]、封豨[7]、修蛇[8],皆为民害。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9],杀九婴于凶水之上[10],缴大风于青邱之泽[11],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12],擒封豨于桑林[13]。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14]。(《淮南子·本经训》)

[1]逮至:等到。尧:唐尧,传说中的古代帝王。[2]焦:晒焦。杀:晒死。[3]猰(zhá札)貐(yǔ雨):龙头虎爪的怪兽。[4]凿齿:齿如凿的怪兽。[5]九婴:九个头的水火怪兽。[6]大风:一种凶猛的大鸟。[7]封豨(xī希):大野猪。[8]修蛇:长大的蟒蛇。[9]羿(yì艺):尧时善于射箭的武士。畴华:南方泽名。[10]凶水:北方水名。[11]缴(zhuó酌):用绳系矢射取。青邱:东方地名。[12]断:斩。洞庭:洞庭湖。[13]桑林:地名,相传商汤在此求过雨。[14]置:这里是拥立、拥戴之意。

鲧禹治水

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1],不待帝命[2];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3]。鲧复生禹[4],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5]。(《山海经·海内经》)

[1]鲧(ɡǔn滚):传说是尧之臣,禹之父。帝:天帝。息壤:传说是一种神土,可自己生长不息。堙:填塞,堵塞。[2]不待帝命:不等天帝的允许。[3]祝融:火神。羽郊:羽山之郊。羽山在北极之阴,不见日。[4]复:借为腹字。[5]卒:终于。布:分布。一说布同“敷”,铺填。土:指息壤。定:安定。九州:犹全国。古代分中国为九州。

共工怒触不周之山

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1],怒而触不周之山[2],天柱折[3],地维绝[4]。天倾西北[5],故日月星辰移焉[6];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7]。(《淮南子·天文训》)

[1]共(ɡōnɡ恭)工:古代神话中的人物,传为人面蛇身赤发,身乘二龙。颛(zhuān专)顼(xū虚):传说中古代部族首领,号高阳氏。《史记·五帝本纪》列为五帝之一。帝:天帝。[2]不周之山:不周山,传说中位于我国西北方的一座有缺口的山。[3]天柱:传说天的四方由柱子支撑。折(zhé哲):断。[4]地维:束系地的大绳。一说地维是地隅,地之一角。绝:断。一说是陷塌。[5]倾:倾斜。这句是说天向西北倾斜。[6]移焉:指移向西北。[7]潦(lǎo老):积水。这句话是说大地上的水夹着泥沙尘埃向那儿(指地之东南)奔流而去。

黄帝擒蚩尤

蚩尤作兵,伐黄帝[1]。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2]。应龙蓄水[3],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4]。雨止,遂杀蚩尤。(《山海经·大荒北经》)

[1]蚩(chī痴)尤:神话中东方九黎族首领。作兵:制作兵器。黄帝:传说中的古帝名,号轩辕氏,中原各族的祖先。[2]应龙:一种长翅膀的神龙。冀州:古代九州之一。[3]蓄水:蓄积水,准备兴雨用。[4]魃(bá拔):传说中的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