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记第二 窦建德 刘黑闼

窦建德（573—621） 贝州漳南（今河北故城东北）人，出生于一个世代为农的家庭，从小以农耕为业。他性格豪爽，乐于助人。有次一位乡里死了亲人，由于家贫无力埋葬，正在驾牛耕田的窦建德闻讯后，立即停止了耕作，卖掉耕牛，帮助办理丧事，因此在乡里中树立了很高威信。

大业七年（611），隋炀帝为了征讨高丽，在全国强行招募丁壮入军。窦建德以英勇果敢被选为二百人的领队，同县人孙安祖也以骁勇被选入军。当时，河北一带洪水泛滥，孙安祖的家乡被水淹没，妻子饿死，家产荡然无存，便向县令哀告家境贫困，无力从军。但县令不但不听，反而将安祖抽了一顿皮鞭。孙安祖怒不可遏，便刺杀了县令，投奔窦建德，窦建德立即将他藏匿起来。搜捕安祖的官差循迹追至窦建德家中，要他交出安祖。窦建德看到藏匿不住，便劝孙安祖潜入高鸡泊（今河北故城西）中，聚众造反。于是，孙安祖便召集了数百流民，自号将军，在高鸡泊举起了反隋大旗。隋朝的郡县官吏怀疑窦建德私通“贼寇”，便将他的家属全部拘捕处死。窦建德在家破人亡之后，即率麾下二百人投靠了清河（今河北清河西）起义军高士达部。不久，孙安祖被河曲（今河北清河东）张金称所杀，其部众数千人尽归窦建德。此后，高士达又率部前来高鸡泊，高鸡泊义军兵力发展到一万多人。

大业十二年（616）年底，隋涿郡（治今北京市南）通守郭绚率万余人前来讨伐，高士达自以智略不及窦建德，便将其升为军司马，并让其统领军队。窦建德立即请高士达留守军营辎重，自己领精兵七千抵抗郭绚。窦建德假称与高士达分裂，派人给郭绚送去降书，声称愿作前驱，夹击高士达。郭绚信以为真，便引军随窦建德后行，到达长河（今山东德州东）境内。窦建德趁隋军松懈不备之际，向郭绚部发动突袭，官军大败，死伤数千兵士，丢失战马千余匹，郭绚被杀。从此，附近的小股起义军都纷纷投奔高鸡泊，窦建德的声势更盛。

不久，隋炀帝派太仆卿杨义臣率兵万余人向高鸡泊进攻。窦建德知道杨义臣机智多谋，隋军又新破张金称部后，士气正盛，便劝高士达引兵退却，以避其锋。但高士达不从，执意要窦建德留守军营，自己率精兵迎击隋军。高士达初战获胜，便纵酒庆功，心生骄意。五天以后，杨义臣向义军发动猛攻，高士达猝不及防，临阵被杀。隋军乘胜向高鸡泊挺进，兵锋直至军营，守营兵士溃散殆尽，窦建德仅率百余骑逃走。杨义臣认为高士达已死，窦建德不足为虑，便班师回朝。窦建德行至饶阳（今属河北），见城内守备空虚，便趁势占据该城，慰抚兵士和民众，逃离兵士也接踵归附，部众又增至三千。不久，窦建德回到平原县内，招集流散，优待归降的隋朝官吏和当地士人。所以，隋朝官吏纷纷献城归降，流散兵士也重新归附，军容复盛，部众激增至十余万人。

大业十三年正月，窦建德自称长乐王，以乐寿（今河北献县）为都城，号为金城宫，改元丁丑，署置百官。武德元年（618）初，又自称夏王，建国号夏，改元五凤。不久，又击败了占据幽州（治今北京市南）的农民军魏刀儿（自号历山飞）部，兼并其土地。

武德二年（619）正月，窦建德率部向窜至魏县（今河北大名西南）并僭称帝号的宇文化及部发起进攻。宇文化及抵挡不住，退走聊城（今山东聊城东北）。窦建德紧追不舍，攻破聊城，俘获宇文化及，同时被俘的还有合谋杀死隋炀帝的宇文智及、杨士览、元武达、许弘仁等人，一并枭首于辕门之外。窦建德对被俘的炀帝萧后却顶礼膜拜，口中称臣。后来，为了联络突厥，又将萧后送给了突厥处罗可汗。

窦建德每次攻城破阵，所得战利品都全部分赏战士，自己一无所取，平时从不吃肉，常以蔬菜和粗米为食。其妻曹氏也从不穿丝绸纨绮，所使婢妾仅十余人。从宇文化及处获得的炀帝宫中的一千多名宫人美女，都全部予以释放。俘获的一万多名隋朝文武官员和宿卫兵士，也都予以遣散，任其去留。对愿意留用者，都随才任官，委以政事；对于想返回关中或东都洛阳者，都发放衣粮，以兵护送出境。因此，深得部属拥戴。

不久，窦建德率兵攻占了洺州（治今河北肥乡西北），随之迁都于此，号洺州为万春宫。又遣使赴洛阳朝拜越王杨侗，还与王世充结好，互通信使，直至王世充废杨侗建立郑国以后，才与其绝交，以示忠隋之心。

同年九月，窦建德又向唐朝占领的相州（治今河南安阳）发起进攻。唐河北大使淮安王李神通抵挡不住，退守黎阳。窦建德乘机占领相州，杀唐刺史吕珉。接着，窦建德又连克黎阳，进军卫州（治今河南汲县），唐左武卫大将军李世及李神通等被俘。滑州（治今河南滑县东）、齐州（治今山东济南）、济州（治今山东东阿西北）及兖州（今属山东）等地闻风而下。

武德三年九月，窦建德又麾师北上，进围幽州。唐将罗艺拼死抵抗。窦建德久攻不克，退回洺州。不久，窦建德听信谗言，杀死了直言敢谏的大臣宋正本。从此，部属皆存戒心，再也无人进谏直言，所以政局渐衰。

同年十一月，正当窦建德向曹州（治今山东定陶西南）周桥（今山东曹县东北）的孟海公部和兖州的徐圆朗部发起进攻之际，王世充派人向窦建德求救。窦建德听信了中书舍人刘斌的建议，决计率兵援郑。

武德四年（621）二月，窦建德击败了孟、徐二部后，率十万之众，进驻虎牢东原（今河南荥阳东北广武山上），声援洛阳。秦王李世民闻讯，留唐军主力继续包围洛阳，亲率精兵五千，迎击夏军。双方相持不下，成对峙之势。这时，夏国属官凌敬建议率众北渡黄河，攻取怀州（治今河南沁阳）、河阳（今河南孟县），然后翻越太行，进入上党（今山西长治），传檄远近，先声后实，渐趋壶口（今山西吉县西），占领蒲津（今山西永济西），收河东之地。这样，不但可以拓土增兵，而且可使洛阳之围不救自解。曹氏也赞成此说，并认为，占领河东之后，派人连结突厥，骚扰关中，唐军必然还师自救。但建德自恃兵多势重，不以唐军为意，不但拒绝这些建议，而且还在汜水列阵，准备同唐军展开决战。李世民乘夏军将骄兵疲之际，突然发动猛攻，夏军大败。窦建德负伤逃走，行至牛口渚被唐将所俘，被送往长安处斩。

刘黑闼（？—623） 贝州漳南（今河北故城东北）人。他少年时家境贫困，经常得到同县人窦建德的资助，所以二人关系日渐亲密。

隋末天下大乱以后，刘黑闼先随郝孝德举兵起义，以骁勇善战闻名军中。其后又归瓦岗，被李密任为裨将，李密失败后，被王世充所俘。王世充知黑闼勇猛，遂署为骑将。但当他发现王世充才能低下、人品卑劣后，又归附窦建德，被任为将军，封汉东郡公。刘黑闼阅历丰富，交往广泛，善观时变，智勇俱全。窦建德每次筹划大的决策，都要让其进行侦察。刘黑闼经常深入敌营，探听虚实；或出其不意，乘机奋击，所以屡立战功，军中号为神勇。窦建德失败后，刘黑闼隐匿乡里，杜门不出。

不久，唐高祖李渊下诏征窦建德故将范愿、董买康等去长安。范愿等人惧怕杀身之祸，便密谋反叛。经过占卜，须奉刘姓之人为主。于是众人便一齐来到漳南，邀请窦建德的故将刘雅，一同起事。但刘雅却说：“天下已经太平，我愿终老田亩，起兵之事，非我所愿。”坚辞拒绝。范愿等人听后大怒，便杀死了刘雅，又找到刘黑闼。刘黑闼大喜，屠牛宰羊，聚众起义，很快便召集了一百多人，并迅速攻占了漳南和鄃县（今山东夏津）等城，击杀了前来镇压的贝州（治今河北清河西北）刺史戴元详和魏州（治今河北大名北）刺史权威等。刘黑闼的部众发展到了二千多人，声势大振。

武德四年（621）八月，刘黑闼自称大将军，在漳南设坛，祭奠窦建德。又在赵（州治今河北赵县）、魏二州散发布告，遍告起兵之事。原窦建德部将纷纷杀唐官吏，聚众响应。刘黑闼部众增至数万。接着，又遣使北结突厥，颉利可汗派将率骑兵相从，军力再振。刘黑闼相继打败了唐将李世、李神通、秦武通、薛万彻、薛万均等，连克瀛州、定州、冀州、洺州、贝州、相州等。半年之内，刘黑闼完全控制了窦建德故地。

武德五年正月，刘黑闼在相州自称汉东王，改元天造，并署置百官。不久，唐高祖李渊派秦王李世民率部征讨。唐军抵达卫州（治今河南汲县），刘黑闼多次出兵挑战，均为所败。刘黑闼恐惧，遂从相州退守洺州。同年三月，李世民在洺水（今河北曲周东南）安营扎寨，并分遣奇兵，断绝洺州粮道，又拥塞洺水上游，待刘黑闼率众进攻时，一面麾军反击，一面放水冲淹。刘黑闼部众被溺死者千人，被杀万余，本人仅与范愿等逃奔突厥。

同年七月，刘黑闼又借突厥之兵，进入定州，并在下博（今河北深县东南）击败了唐将王道玄和史万宝部，于是河北诸州大都叛归刘黑闼。十多天内，刘黑闼尽复故地，又以洺州为都城。

武德六年（623）二月，唐高祖派皇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督兵进讨刘黑闼。由于唐军人数众多，刘黑闼兵败馆陶（今属河北）。刘黑闼逃至饶阳（今属河北），随从都饥饿不堪，便入城求食，被刘黑闼自己任命的饶州刺史诸葛德威生擒，执送唐军。李建成将黑闼处死于洺州。河北一带重归唐朝版图。

评：窦建德在隋末大乱之际，聚众起义，由弱到强，占据河北，建功立业，实为农民战争史上的一位英雄人物。但后来却刚愎自用，诛杀良臣，拒纳谏言，认敌为友，最终败亡，咎由自取。他死时年仅四十九岁。

刘黑闼等人，在唐势力的逼迫下，为求生存而再度起兵，能够屡败唐主力大军，两次恢复窦建德故地，至少说明当地人民对窦建德起义的持久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