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空间(物性/心性)造物与空间
漆艺是个最具营造空间能力的媒材,中国从战国到秦汉,诸子百家、秦皇汉武都生活在500年漆器的鼎盛期,可名状描述的漆器成千上万,可以想象当时的人们就是在以漆器为家具主体的起居空间中,孕育了古代中国百家争鸣、最富创造力的思想。百忙中的今人是否还有兴趣和雅致回望上古时期的中国:一个灿烂绚丽的漆器时代?从《韩非子·十过》第十篇中“流漆墨其上”的食器到陶渊明的无弦琴,从成语“买椟还珠”、“举案齐眉”到《兰亭集序》的“曲水流觞”……漆器承载了民族的礼仪典故、思绪情怀。而随着古典漆器在日常生活中的消失,与其相伴的古典情境已疏离成难以完整复原的文化碎片。而正是由传统材料创造的特殊的形色质感,培育了东方人特有的感受、情感和境界。所以坚守传统的材料技艺、重温失落和滞钝了的中国人曾有过的对漆艺的丰富细腻的感受,通过手工使魂魄和媒材交融碰撞,关注东方文化的钩沉、呈现和再创造,致力于用漆的独特性营造精神空间,成为当代漆艺造型的一个方向,漆所营造的空间具有多维度的可能,可以是仪式的场域、观念的演绎及精神生产的空间。
借用现成品,从当代漆艺的角度观察现成品的利用,涉及非漆器与漆器两大类。非漆器类的现成品在当代漆艺中的应用与装置艺术有所不同,前者经髹饰以强化某种语境,而后者则直接登场。漆器类的现成品泛指古代漆器和大量留存民间的漆器,它们积淀了大量的文化学、社会学的信息,利用这些积淀着历史沧桑的象征物进行创作,在此是否是漆艺已不重要了,而恰恰大量利用现成老漆器装置的是已故的当代艺术家陈箴,他的《日咒》、《夜诅》、《中空》、《音乐书架》、《静能》等作品都是使用漆器装置的佳作。
本展区更注重跨媒材和跨界的尝试,更关注作品的精神空间以及主题的广度和深度,利用漆器现成品还有多大的言说空间,本展少见此类作品,而在旧器物上髹漆最大的困惑是抹去了时间的包浆,而唯美的新器物往往堕落成室内的道具景观,所以即使是从设计出发的漆空间,也应是超设计或悖论设计,能给人提供思想的空间和想象的余地,否则它就降格为漆家具展。
空间是个实验性十足的展示,可能有视觉张力极具智慧的装置,也可能有自话自说的探索,甚至有皇帝新装的勇敢尝试,处在摸索起步阶段的形态,待以时日必成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