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色的哈姆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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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古瓶画上有作为性游戏的打屁股图景,庞贝(Pompeii)妓院壁画中也有嫖客拍打妓女屁股的场面。虽然画面同样旨在唤起观看者的欲望,却不能将它们与18世纪以后大量出现的“打屁股”春宫等量齐观,不仅出于数量上的考虑,尤其因为近代以来的打屁股色情,包含着更为复杂的心理内容。

La Vie des Dames Galantes铜版彩绘插图,Paul Emile Bécat,1948年

《芳妮·希尔》插图(1887年版)

1749年的色情小说《芳妮·希尔》(Fanny Hill第8节)中,伦敦高级妓女芳妮认识了年轻富有的巴维尔男爵。芳妮此时已不再是当年的乡下穷姑娘,日子过得挺悠闲。偶尔做几趟“保健接客”(constitutional calls of pleasure)。只是出于好奇心,芳妮答应满足一次男爵的奇特口味。巴维尔男爵喜欢鞭打,不仅喜欢被打,而且喜欢打人。几番假意做作的求饶推拒,小说开始用18世纪式悠闲的语气讲述起两人的欢会。

当鞭子打在男爵那两瓣圆胖光滑的臀颊(a pair of chubby,smooth cheek’d)上时,芳妮看到男爵兴奋起来,原先那个微不足道的小东西(very diminutive subject),突然变得硕大坚硬。先是鞭子,然后是棍棒,男爵在蜷缩颤抖中达到顶点。检点战场,芳妮发觉软垫上有大量“流出的印记”(the marks of a plenteous effusion)。

角色互换,轮到芳妮扮演小羊。小说用第一人称记录了她的心理生理变化。惧怕、承受、快感慢慢出现,直至兴奋高潮。叙事中的心理演化模型为打屁股色情建立了文本范例。

法国色情小说Thérèse philosophe插图(1780年版)

打屁股,因其寓惩罚于亲昵,既痛楚又甜蜜,既轻侮又宠溺;尤其因为它需要一整套繁琐而漫长的准备,命令、趴下、脱光,有时甚至要配备工具(板或鞭),令受罚者与施罚者两方面都产生某种关乎心灵的体验。在施罚者方面,最初的怒气和暴力渴望在发泄的期待中渐渐掺入一丝怜惜,打,或者不打(to beat,or not to beat),在怜悯和对怜悯情绪加以克服的努力之间,不断产生一种心灵的拉锯;就受罚者而言,时间的延长也使恐慌转化成为期待(好像侯宝林相声中的那只永远落不下来的鞋子),这一提高阈值的努力同样在不断为最终的释放增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