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民俗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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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四大族系厚植民俗文化

在如大海潮涌般的闯关东之前,中原曾有数次与东北的联系。据考证,距今4万~1万年前,人类历史进入万象更新的时代,一批中原来客冒着漫天大雪向东北挺进,他们跨过黑龙江,走到西伯利亚尽头,踏上今天的白令海峡的坚冰,进入美洲大陆尚无人迹的千里荒原,已发现的距今4万年左右吉林榆树人化石和距今2.6万年左右的吉林安图人牙齿化石,证明早在那时,吉林就留下了中原来客的足迹和家支。再后,进入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以鸟或马或谷为图腾的前周肃慎族,以楛矢石砮,盛名于不咸山(今长白山)北部,而后伴着自西向东的人口流动,辽宁医巫闾山野人组成一个东至大海、西接扶余、南接北沃沮(今珲春市)“独无法俗,最无纲纪”的“野人”集团,这就是写进《后汉书·东夷传》的挹娄族,取代了肃慎,又经勿吉、靺鞨的嬗变,为与宋王朝对峙了一百余年的女真所统一。

再一次与中原的联系是商在辽西建立的狐竹和令支国。狐竹在文献记载中又称孤竹氏,觚竹或竹氏,是商初至春秋时代存在于燕山北麓至辽西地区的一个小诸侯国。考古发掘材料表明,今辽宁喀左一带为孤竹重要活动基地。朝阳地区出土的唐和辽墓志中,常常提到孤竹的方位与名称,至今这一带还保留有孤竹营子等地名。孤竹活动的区域,大体是南起渤海北岸,北抵北票、敖汉旗的南部,东自辽宁兴城,西至滦河下游。孤竹是商的诸侯国。

东北民族为数甚多,源远流长,世代传承;民族历史辉煌灿烂;地域文化博大精深,色彩纷呈。基本上形成了三大族系:一是肃慎、挹娄、勿吉、靺鞨、女真,直到满族,此即史家所称的肃慎族系。二是秽貊族系,包括夫余,在玄菟北千里,南与高句丽,东与挹娄,西与鲜卑接,北有弱水,地广二千里。大体在松花江中游与嫩江之间,而夫余、农安、肇源、大安一带,是这个族群居住的中心。居住地最为平敞,土宜五谷。出名马、赤玉、貂豽,大珠如酸枣;高句丽,其俗节于饮食,好修宫室;和“其言语与句丽大同,时时小异”[1]的沃沮等族。三是东胡族系,有乌桓,随水草放牧,并种穄和东穑,“男子作弓矢鞍勒,锻金铁为兵器”[2]

鲜卑,“南抄绿边,北拒丁零,东却夫余,西击乌孙,近据匈奴故地,东西万四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网罗山川水泽盐池”[3],居住地相当于今东到吉林,北到贝加尔湖,南到河套,西到新疆。契丹,包括蒙古族系都属于这一族系,加上自成一族的汉族构成了东北民族的大格局。

在东北,燕有长城。有南长城和北长城,南长城即“易水长城”(《燕策一》),概当今易县、雄县、永清之间。北长城,自河北省的围场,辽宁省的赤峰、内蒙古的奈曼旗、扈伦旗,再经辽宁省的阜新、彰武、新民、法库、开原之间,蜿蜒千里。

金有界壕,又称金之长城,蜿蜒三千里,是中国中世史上一项伟大的建筑工程。金之界壕分东北路、临潢路、西北路、西南路四段。经过调查:左临潢路有从乌兰坝到板石房子之间的巴林左旗、林西一段,长约300里。其次在临潢路与东北路之间,在突泉发现了一段界壕。东北路一段,起自莫力达瓦旗尼尔基镇北16里七家子附近的嫩江右岸。

明有边墙,明之边墙是东北最长建筑,分辽西边墙和辽东边墙,辽西边墙约建于正统七年(1442),辽东边墙约建于成化八年(1472),这条边墙从山海关起东北行,经过绥中、锦州、义县的西部,至万佛堂东行至黑山白土厂门,折而南行经台安至海城牛庄,又折而东北行、沿浑河西岸经沈阳、铁岭、开原西部,至昌图折而东行至孤榆树,再折而南行至抚顺东部,再东南行至三道关,再折而西南行至鸭绿江口。

清有柳条边。清朝在辽西、辽东和开原以北地区修有柳条边,它是清王室为保护所谓“龙兴重地”,禁止居民进入采捕放牧的禁地。这条边除白土厂边门、城厂门到瑷阳门一段与明代边墙位置一致外,如新民县西北和新宾县西北等段均向外扩展极远,从山海关至威远堡经兴京至凤凰城一段叫作老边,从威远堡至法特哈一段叫作新边,老边长一千九百五十里,新边长六百九十里,是单边。边上设有边门,自山海关至凤凰城有十六个边门:即鸣水堂边门、白石嘴边门、梨树沟边门、新台边门、松岭子边门、九官台边门,清河边门、白土厂边门、彰武台边门、法库边门、威远堡边门、英额边门,兴京边门,碱厂边门、瑷阳边门、凤凰城边门。自威远堡至法特哈还有四个边门:布尔图库边门、克尔素边门、伊通边门、法特哈边门。当时的柳边,据杨宾所见:“今辽东皆插柳为边,高者三、四尺,低者一、二尺,若中土之竹篱。”[4]就是在高三尺宽三尺的土堤上植柳。

辽之地域广阔,“总京五,府六,州、军、城百五十有六,县二百有九,部族五十有二,属国六十。东至于海,西至金山,暨于流沙,北至胪朐桥,南至白沟,辐圆万里”。上京临潢府,在今内蒙古巴林左旗林东镇,神册三年(918)建城,天显十三年(938)改名上京。中京大定府,在今宁城大明城,原为奚族住地,唐曾置绕乐都督府,辽圣宗时以幽蓟良工,用了两年多时间,建造了这座城。东京辽阳府,在今辽阳,“城名天福,高三丈,……辐圆三十里。……宫城在东北隅,……宫墙北有证国皇帝御容殿”[5]。南京析津府,在今北京。南京故城,在今北京广安门外。南京大同府,在今大同,“广袤二十里,……元魏宫垣占城之北面,双阙尚在”;金朝“建五京,置十四总管府,是为十九路,其间散府九,节镇三十六,防御郡二十二,刺史郡七十三,军十有六,县六百三十二”,地域很广。上京路龙泉府,在今阿城县南,俗称白城。东京路辽阳府,在今辽阳。北京路大定府,在今宁城县大明城。西京路大同府,在今大同。中都路大兴府,在今北京。南京路南京,原宋汴京,在今开封;明在东北最高统辖机构为辽东都指挥使司,另有远三万户府,即奴儿干都指挥使司,所属384卫,24个所,7个地面,7个站,1个寨。这些民族或政权,在长期发展中共同缔造了祖国的历史,共同开发和保卫边疆,共同开发了中华民族的文明。

民俗是历史的产物,但民俗又非同历史,它积久成俗,难分起讫。民俗是在一定经济条件下文化创造的综合积累,自然和民族之间各种意识形态交相纠结,有其独特的历史发展轨迹可寻。就三千年来东北民族民俗渊源考察,大体可做如下表述。首先是肃慎至辽金元明时期。这一漫长的历史年代都可以说是东北民俗的形成时期。东北地区早期民俗,在《后汉书·东夷传》《晋书·东夷传》《辽史》《金史》《元史》《明史》等二十四史,以及《契丹国志》《大金国志》《松漠纪闻》《吉林通志》等著作中都有记载,可视为吉林或东北之古俗。古俗大体来自两个方面:一是来自土著民族民俗(如生产、信仰、生活习俗等);一是来自中原汉族习俗(如某些宗教、节俗、文艺等)的影响。这些互相交融着具有鲜明地方、民族特色的古俗,多可视为吉林或东北近现代民俗之源。清代,是吉林或东北民俗成熟时期。此时东北土著、游牧民族如满族和蒙古族在长期生产和生活过程中迅速发展,加之灿烂的汉族封建文化源源流入,使吉林或东北文化达到相当繁荣的阶段。清朝建国前后的300年内,是吉林省满族民俗发展、传播,并同以汉族为首的其他民族民俗文化大交流、大融会的时期。17世纪初叶以来,努尔哈赤自长白山崛起,满族以其长期形成的渔猎民族风俗,迅速影响到东北,尤其是吉林各地人民生活。满族统治者入主中原,影响更加深广,服饰习俗表现得尤为突出,满族发式、服装曾强力推行全国。生活、生产、婚丧习俗和汉族也有较大交融。在宗教信仰方面,满族除保持其原始宗教萨满教的信仰(后期已式微),受兄弟民族影响更引入佛教、道教等宗教。东北的寺庙,除少数古迹外,大都建于清代,是满族统治者借助神权观念加强政权统治的重要手段之一。清廷以长白山为“祖宗肇迹兴王”之地,视为“龙脉”。清初实行封禁政策,限制内地汉人进入东北,并于吉林乌拉街特置打牲乌拉总管衙门,专门掌管吉林省特产人参、貂皮、鹿茸、鳇鱼、东珠、蜂蜜、松子等入贡皇室事宜,从而产生许多独特的采参、捕猎习俗及入贡礼仪。至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生活习俗、口头文学和民间艺术作品,仍在民间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