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数学作业
学习数学是一件有趣且有意义的事情，做为一名学生，在学习领域中，充实的过好每一天是非常有必要的，毕达哥拉斯曾经说过：“数学支配着宇宙”，由此可见学习数学的重要性。
以上的话都是数学老师陈老师的名言，陈老师给我的印象很深，脑袋微秃，像是即将落光了叶片的树，脸上分明的线条和两片稍稍向下弯曲的嘴唇，显出很强的刚骨气。他身材很好，腿和身子的比例正好落在黄金分割点上，经常穿一件酒红色的长袖衬衣配一条白色但又不是纯白的紧身男士西裤，既温文尔雅又高大威猛。
对于我来说，学数学真的那么重要吗？这些后来注定要忘掉的无用的知识真的有必要学吗？很矛盾，学还是不学，作为学生当然要学，因为很多时候，不知道何去何从，“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这句话挟持着我继续庸常的学习生活，这个原则要永远坚定，旗帜鲜明。
今晚要做的有理数加减混合运算终结了我的犹豫，轻易粉碎了我种种不着边际的想法。有理数是一个正整数a和一个正整数b的比，有理数的小数部分是有限或无限循环的数。
日子像松紧带，一会儿短一会儿长，作业多的时候日子长，作业少的时候日子短。望着三十道题，望着卡西欧，我笑了。
作为一名学生，计算是每日必备的学习内容之一，对于繁琐的数学计算，计算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可以节省计算的时间，提高计算的效率，保证计算的准确，即便是陈老师不允许我们使用计算器，它依然会在背后默默地为我做出莫大的贡献。虽然我第一次用它，但它高清的显示效果和舒适的按键触感，让我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三排红色的略小一点的按键上面的英文字母高深莫测、奇怪无比，输出、角度单位、工程符号、分数结果、复数、统计、方程、函数、表格、数字分隔符看得我晕，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功能。也许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们日常生活就是由种种非同寻常的、在自己眼里不可理喻的奇事怪情组成。
对于这个不知道主人的“战利品”，我分外珍惜。
“-4.2+5.7-8.4+10”等于几？类似这样的运算题，卡西欧很快给出了答案。三十道题三十个答案，在记不得说多短就多短的时间里冒了出来，我第一次感觉到现代科技对于我这样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的意义。
正是盛夏季节，楼下的杨树枝繁叶茂，枝条出格地伸到近处的窗口，借助风力的鼓吹，冒昧地拍打着一楼的窗户。我能清晰地听见拍打声，就好像在庆祝我顺利完成数学作业的锣鼓点。上帝在造人上是公平的，聪明的人往往缺勤奋，智慧的人往往爱出世，爆发力好的人往往没耐力，像我这样不精于计算的人当然有卡西欧帮忙。
我收拾好课本和作业本，统统塞进书包，我虽然厌恶数学，但这次数学作业完成得漂亮，卡西欧干得漂亮，就像一个天才作家，不识文理照样能著书立说。
今晚又能睡个好觉。
作业本发了下来，三十道题全部是叉。陈老师在末尾用红笔批注；“满盘皆输，望端正态度，认真纠错。”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感到胸腔里塞满了块块垒垒的东西，好像要爆炸似的。陈老师的标准答案不会有错，肯定是卡西欧的错，昨晚要是手工验算一下就好了。靠不住，靠不住，电子产品真的靠不住，怪不得有人要扔掉它。也许它原本是好的，要是不踩那几脚就好了，就是因为踩了那几脚，弄坏了里面的零零碎碎。
自习课，我必须把三十道题重新做一遍，我耷拉的头垂得似乎要掉下来，整个人像团奄奄一息的炭火。
“哎呀”，声音停顿了半秒钟，“数学山河一片‘叉’啊！”
付老师年轻而又浑厚的声音又一次在我的左上方炸响，虽然声音很低，但我仍然觉得这几个字是二踢脚。“哎呀”如同下层火药爆炸产生的气流，“砰”的一声冲开后门，向下喷射，下喷的气流产生出向上的推力，将二踢脚推向空中，导火线恰好引燃了上端密闭的火药，“数学山河一片‘叉’啊”像二次快速的燃烧，在半空中“啪”的一声响了。付老师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故作镇定，但是背上却沁出汗来。我想说，这只是偶发事件，转念一想，说了也没什么意思。我固执地认定，历史像奔腾不息的长江大河一样，有时会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个漩涡，生活的流水在这里回旋一阵以后，又要浩荡东流的。
我原本以为他调侃我一下见我不吱声并且极为尴尬后会走的，哪想到，他竟然把嘴凑在离我耳朵十公分处，小声发问“怎么会都错？答案不会是你编的吧？”
我后悔在自习课上把作业本亮出来，这个工作应该在家里做，早就应该知道付老师有在自习课上逡巡的习惯。记得就在昨天下午，付老师发现《水浒传》的前半小时，坐在我左前方的孙岩在自习课上出墙报，报名是他憋了两个下午才确定下来的，他不想让别的同学窃取他的劳动果实，便将写报名的位置空了下来，等其他版面都搞定了，才煞有介事地如同醒狮点睛一般，在墙报的左上角用铅笔勾出“大千世界”的字体轮廓，在上色的时候，故意用左手捂着，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恰好被巡视而来的付老师发现，孙岩意识到有人经过，将四个字捂得更加严实，付老师被孙岩的这一举动弄得似乎有一点尴尬，欲言又止的样子，仿佛想准备跟他好好谈谈，和风细雨地，循循善诱地，摸清他的思想根源，又想这个学生拒我于千里之外，做事鬼鬼祟祟，和我不是一个战壕里出生入死的阶级兄弟，不谈也罢。
既然老师都问了，我只好回答。
“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什么意外？”
我本该知道付老师会这样追问下去，果不其然，他的好奇心被我再一次触动了。爱因斯坦说过，好奇心是科学工作者产生无穷毅力和耐心的源泉。如果没有好奇心和纯粹的求知欲，就不可能产生那些对人类和社会具有巨大价值的发明创造。
同样好奇心也是付老师探索未知世界和学生心理的驱动力。
卡西欧的秘密原本像袜子上的洞，别人看不到，但既然付老师这样问了，我还是原原本本告诉他吧，谁叫我心里藏不住事呢？
“这些题我是用计算器算出来的。”
“什么计算器？家里的？”
“不是，捡来的。应该是坏的。”
付老师克制着不笑，他嘴里是空的，如果当时嘴里有饭，一定会憋不住大口喷出来。“忍俊不禁”这个词形容付老师此时的状态太恰当不过。
“带了吗？”
“在家里。”
“明天带来。”
付老师是要没收？然后在上英语课或者开班会的时候，亮出来，告诫大家学习态度应该端正，不要投机取巧，把我当成反面典型痛批一顿。如果说正面典型是做示范、树标杆，那么反面典型就是明底线，受警醒，我的作用显而易见，可以让同学们在大是大非面前旗帜鲜明，时刻绷紧学习是我们的责任这根弦。
“嗯。”我答应得极不痛快。老师真是河流中的杂草，一旦被缠上，就会溺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