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柳堂诗稿》中曹芹溪与敦氏兄弟笔下曹雪芹信息对照
既然,《春柳堂诗稿》作者宜泉系乾隆年间人,那么,宜泉笔下的曹芹溪就是敦氏兄弟笔下的曹雪芹吗?
(一)《春柳堂诗稿》之《题芹溪居士》《伤芹溪居士》两诗诗注(姓曹名,字梦阮,号芹溪居士,其人工诗善画)、(其人性素放达,好饮,又善诗画,年未五旬而卒)非后人伪造
据黄一农先生考察,除国家图书馆藏有《春柳堂诗稿》外,上海图书馆、中科院图书馆尚有三册《春柳堂诗稿》,其信息可与国家图书馆藏《春柳堂诗稿》信息进行对照,知国图藏《春柳堂诗稿》之《题芹溪居士》《伤芹溪居士》两首诗注(姓曹名,字梦阮,号芹溪居士,其人工诗善画)、(其人性素放达,好饮,又善诗画,年未五旬而卒)系原图书原刻,非后人伪造,这就消除了部分怀疑论者谓《春柳堂诗稿》及其中有关曹雪芹信息系后人伪造的推测。
(二)关于《春柳堂诗稿》中的“曹雪芹”“曹”“曹芹圃”
既然宜泉生活于乾隆时代,《春柳堂诗稿》非后人伪造,则《诗稿》中关于“曹雪芹”“曹”“曹芹溪”等相关信息就可以作为原始文献拿来与敦敏、敦诚笔下曹雪芹的信息进行对照,如果二者之间的信息一致,即可证明敦氏兄弟笔下的曹雪芹与宜泉《诗稿》中的曹芹溪是一人,如否,则证明二者非一人。
由于《诗稿》中曹芹溪的正名写作“曹”,否认《诗稿》与曹雪芹有关的学者即称,《诗稿》中的“曹”与敦氏兄弟笔下的曹霑(敦诚有《寄怀曹雪芹 霑》、敦敏则称“芹圃曹君霑”)绝非一人。
但是,《春柳堂诗稿》中的“曹”、曹雪芹、曹芹溪的信息与敦氏兄弟笔下的曹霑、曹雪芹、曹芹圃太过于一致(见下表),故而认同《诗稿》涉曹信息为真的学者则以刻手误刊作为解释。
宜泉、敦诚、敦敏笔下曹芹溪、曹雪芹、曹芹圃信息对照表
也有学者倾向于称,汉字中似无此“”字,故“”字当系“霑”字的异体字,惟暂时找不到例证。
黄先生《宜泉先生及其所撰〈春柳堂诗稿〉新考》一文引嘉庆《江阴县志》《会稽续志》,道光《滕县志》《长清县志》,光绪《嘉应州志》相关文字,指出“”字实系“霑”字的俗写字(异体字)。
又,顾斌查国家图书馆《八旗满洲氏族通谱》抄本,发现一个有意思的情况,曹氏家族中“曹天祜”一名,一本中作“曹天祜”,而另一本则写作“曹天祐”。
这就产生了再一种可能,即由于传统时代书写方式是毛笔,笔尖粗且软,行墨时,往往需要先将笔在纸上轻轻一点,很容易写出一笔压着另一笔的情况,而刻手文化水平普遍不高,他们属于依样画葫芦的专业技术工种,在制版时,笔画完全按照手写体雕刻,原本不需压笔画的笔画也就“自然而然”地按照手写体雕刻成一画压着一画的形状(这与刻手误刻还不一样),而后人阅读辨认某些“误刻”的字体时,容易导致理解上的困难。具体到《八旗满洲氏族通谱》中的“曹天祐”“曹天祜”是如此,具体到《春柳堂诗稿》中的“曹”,很可能也是如此。
黄一农文对、“霑”的对照图
两本《八旗满洲氏族通谱》手抄本中的“曹天祜”与“曹天祐”
(三)宜泉笔下的“曹”即是敦氏兄弟笔下的曹雪芹
考证要重视多个证据的互证。
在《春柳堂诗稿》非后人伪造、宜泉生活时代与曹雪芹生活时代相近、《诗稿》中有涉及曹雪芹诗、“”为“霑”字异体俗写、《诗稿》中涉及曹雪芹、曹芹溪信息与敦氏兄弟诗中相关信息一致的情况下,我们将宜泉上述涉曹诗提供的信息与敦敏《芹圃曹君霑别来已一载余矣……》、敦诚《寄怀曹雪芹 霑》诗题信息进行再次对照,可以发现,三人所记对象在信息上的相同与相关:
曹霑 曹雪芹 曹芹圃
综上,现实的材料和直接的逻辑能够给予我们以下信息:曹霑、曹雪芹、曹芹圃即是一人。但是,在写及其人时,敦诚称其为“曹雪芹”,敦敏则是“雪芹”“芹圃”混用,宜泉则是“芹溪”、“雪芹”混用,以“芹溪”为主,这大概是因为个人的习惯、爱好不同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