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国民党军的守势作战
一 国民党军日趋恶化的北方战场
蒋介石原希望在山东战场获得胜利以后,向东北和华北战场转用兵力。国民党军将领也以为:“如纯以军事论,则关内战事本年可以得一决定局面。”但是,解放军三路挺进中原,威胁国民党统治的根本地区,不能不使蒋介石深感忧虑。他说:“现在刘匪如果真能占据大别山,东可威胁京畿,西可威胁武汉,南可阻碍长江运输,在战略上对于政府是一个很大的顾虑。”他不得不把主要兵力转用到中原战场,既不能增援东北,更不能向黄河北岸推进。这使本来就恶化的东北战场和华北战场形势更加逆转。
1947年7月,四平战斗撤围后,东北民主联军战力受损,北撤休整。国民党军在东北的态势一度有所缓和。这时东北保安司令长官杜聿明因病离职,而蒋介石亲自指挥军事后,陈诚的参谋总长一职形同虚设,陈即谋求赴东北一显身手。8月2日,蒋介石接见参谋总长陈诚,令其前往东北负责指挥军政。8月15日,东北行辕主任熊式辉向统帅部报告:“(一)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于未哿(八月二十日)撤销,并由马日(二十一日)起,东北各部队由行辕直接指挥。(二)编组四个兵团,以孙渡、陈明仁、周福成、廖耀湘分任司令官,限八月二十五日按照集团军司令部编制编成。”29日,蒋介石即命令以参谋总长陈诚兼任东北行辕主任,统一东北军政,熊式辉也不得不悻悻离任。陈于31日赴沈阳,9月1日接任。就此,陈诚小集团中的郭汝瑰评论陈诚集团说:“余觉云瀚等以十一期为团结中心,局度太小,且如此朋党比周,排挤人才,此非为总长帮忙,实足败乃公事。余觉总长乃国民党之最进步者,尚且如此被包围,可知在现行制度下,国家、社会不会进步。”云瀚,即刘云瀚,曾任国防部第五厅厅长。十一期,是指陆军大学第十一期毕业生。当时,陈诚手下有所谓四大金刚、十三太保,形成国民党军中的小集团。
陈诚到东北,很想有一番作为。他大刀阔斧地进行整顿,肃清贪污,甚至把有功的四平守将陈明仁也撤了职,换上了自己的心腹将领。但毕竟他的局度太小,又不能审时度势、宽严适中,反而弄得东北军政人员离心离德,怨声载道。在军事上,原拟调关内的五个整编师(军)及一个炮兵团增援东北,但这时中原战场深感吃紧,仅调在苏北的整编四十九师北上。陈诚不得已就地大肆扩军,将保安部队先是扩编为暂编师,后又扩编成四个军,将青年军二〇七师扩编为第六军,共达十四个军,并编成四个兵团。他将主力部署在长春、沈阳、锦州一线,以军为单位,重点守备,并雄心勃勃地准备“依托重点,向外扩张”,改变其在东北的战略态势。
这时,毛泽东于8月29日指示林彪、罗荣桓:“希望你们能于九月下旬开始作战,配合南线。”即要求东北战场配合中原战场作战。东北民主联军于是准备发起秋季攻势,计划先以本军南线部队对北宁路及两侧区域发起进攻,调动沈阳敌军主力南下,然后北线主力在中长路沈阳以北发动攻势。但陈诚对东北民主联军的战斗力估计不足,已先期主动发起攻击,以两个暂编师分两路由绥中、锦西向建昌方向扫荡。国民党军脱离既设阵地,兵力单薄,正好成为林彪、罗荣桓所率东北民主联军扑食的猎物。9月14至17日间,两师分别被歼大部。刚刚奉调北上、在葫芦岛登陆的四十九军(即整编四十九师,师改军),以各欠一个团的两个师,又奉命于17日自锦西西进,索敌攻击。21日在杨家杖子遭到林罗军的围攻,新登陆的该军第二十六师奉命增援,遭到阻击。战至22日,该军被迫突围,全部被歼。自29日起,林罗军主力在北线采取长途奔袭手段,分路向中长路沈阳以北各外围屏障据点的守军发起攻击。国民党军威远堡第一一六师主力、貂皮屯第一三〇师一个团被歼,林罗军占领昌图、法库军事要点,进围新开源。在沈阳之南,也攻占大石桥、海城,威胁抚顺。陈诚赶紧收缩兵力,新一军从长春南调四平,新六军从锦州撤回铁岭。同时,他于10月2日向蒋介石报告,东北解放军已发动攻势,请蒋电令北平行辕主任李宗仁督促九十二军军长侯镜如迅速率部出关,协击北宁铁路附近的解放军。蒋即急电李宗仁转令预定出关各师限三日内开拔完毕。旋得李宗仁电复:“出关各师,已饬归陈兼主任指挥,刻大部被阻于榆关、前卫间,已再饬迅速推进。”
国民党军被南线战斗所牵制,蒋介石在10月3日作战会报会上被迫决定:“对黄河以北与东北暂取守势。”随后,蒋即于4日飞北平,6日在北平主持军事会议,8日偕张垣绥靖公署主任傅作义巡视沈阳,商讨东北和华北协同作战问题,决定由东北行辕负责肃清辽北法库东北林罗军第七纵队,再由傅作义部肃清热南解放军。
于是,国民党军在东北以第五十三军固守新开源,以新一军、第七十一军南下增援,以新六军北上增援,并以傅部的暂编第三军及保定绥署所属的第九十二军、第九十四军各一个师出关增援,位于平承路的第十三军东援北宁路,10月中旬到达兴城、锦州一线。由于国民党军兵力集中,林罗军即放弃了攻占新开源的计划,同时,鉴于国民党军在东北进行守势作战,依靠铁路网,兵力转用迅速,缺乏野战歼敌机会,即改变部署,北上佯攻吉林,扫清外围敌军后进围永吉,围城打援。11月2日,歼敌援军一个团。但国民党军第六十军死守永吉,林罗军屡攻不克。这时,新一军已进入长春,林罗军即撤围休整。在辽西地区,林罗军一部袭占新立屯、黑山、阜新等地,歼敌一部,并破袭北宁路,一度占领锦州飞机场。正向沈阳前进的国民党军华北调来的两个师,驰援新立屯、阜新,在义县以西被林罗军包围,在突围途中大部被歼。至11月5日,林罗军停止了秋季攻势,转入休整。
陈诚趁林罗军攻击间隙时期,一面进一步扩军,一面调整部署,在铁路沿线战略要点分兵守备,在铁岭、沈阳间部署重兵机动。林罗军趁冬季河道结冰,便于机动,于12月15日起,发动冬季攻势。鉴于秋季攻势战果不大,林罗军改变战法,更注重集中兵力,在围城或打援间,机动作战,以期必胜。南下后即突然包围法库、新立屯,威胁沈阳。国民党军发现林罗军主力南下,即向铁岭、新民、沈阳间集结重兵。林罗军为诱敌野战,即以主力隐蔽集结,以一部兵力四出袭击,28日攻克彰武,歼敌一个师,27日攻击万金台,歼敌两个营,并佯攻沈阳。国民党军出动主力解万金台之围后,即于1948年元旦,集中十五个师的兵力,以新五军为左路,新三军和新六军为右路,第七十一军和新一军主力为中路,分由新民、铁岭、沈阳等地向彰武、法库推进,向林罗军主动寻战。林罗军果断地捕捉战机,于1月5日集中了四个纵队的兵力,将态势突出的新五军包围在新立屯南的万家山地区,激战两日,全歼军部和二个师,军长陈林达被俘。
东北民主联军于1948年1月1日改称东北人民解放军,统一称号。歼灭新五军后,林罗军转入休整。蒋介石因东北战局严重恶化,于1月10日飞赴沈阳,召开军事会议,并召傅作义到沈阳,商讨增援东北方略。但傅一面回避增援东北,一面反而要求增兵华北。蒋坚持要傅抽兵三师,打通北宁路交通。同时,蒋认为东北行辕对作战指导无方,陈诚和东北将领之间又互相推诿责任,而陈诚又正患病,影响指挥作战。蒋返回南京后,即决定设立东北“剿匪总司令部”,以卫立煌为总司令,负责东北军事。同时,蒋又分电东北主要将领,抚慰有加,要他们“彻底执行命令,誓死达成任务”。不久又决定以范汉杰的第一兵团部移驻秦皇岛,任范为冀热辽边区司令官,并调五十四军到锦州,负责打通沈锦间交通。22日,卫由北平飞抵沈阳。2月5日,陈诚离沈回宁。3月1日,卫成立总部。4月1日,东北行辕撤销,由卫负责东北军政全权。
林罗军经过短期休整后,于1月20日重新发动进攻,26日攻占新立屯,又连下沟帮子、盘山等地。随后,以一部兵力钳制沈阳、法库国民党政府军,而以主力南下,2月6日攻克辽阳,20日攻克鞍山,25日围攻营口,国民党军第五十二军暂编第五十八师师长王家善率部起义。在北线,法库守军于2月17日弃城逃往开原,在途中被歼。27日,林罗军攻克开原,于是,进围四平。这是林彪第四次在四平指挥大战,他的部队已经空前强大,但屡经挫折之后,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他部署了三个纵队和强大火力攻城,以四个纵队阻击沈阳北援之敌,另以一部兵力阻击吉林、长春之敌。3月2日,完成了对四平的包围,6日攻占机场和外围敌军据点,7日起开始攻城,12日发起总攻,13日全歼守敌第七十一军的第八十八师等部。在此期间,吉林守敌于3月9日逃往长春。
林罗军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处于完全机动地位,部署又十分严密。蒋介石于林罗军再兴攻势后,亲自写信给卫立煌和前敌将领,要求他们“团结一致,全力出击”。但卫度德量力,吸取了陈诚盲目发动攻击受损的教训,复函蒋介石说:“我既居于不利态势,兵力火力,又俱感不足,如骤然采取攻势,纵能顺利,如不能将匪击破,解决战局,陷于僵持,匪众我寡,势难应付,设遭顿挫,恐益陷于战局之不利,似宜谋定后动,先竭力完成作战诸准备,以策万全。”尽管蒋介石不顾东北军队的实力和将领的怯战情绪,一再要求卫立煌出兵增援被围据点,并打通沈锦交通,但卫按兵不动。卫告诫部下说:“共军目前采用的战法是围城打援,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上其圈套,只有蓄积力量,固守沈阳,以待时局的变化。”于是,东北国民党军外围屏障尽失,不得不扼守长春、沈阳、锦州等几个孤立的据点,完全处于被动局面。
还在陈诚2月5日回到南京的时候,向蒋汇报东北局势,蒋即感到从东北撤退的时机已过,十分忧虑。这时,东北的补给问题,又面临严重困难,沈锦交通已被切断,未能打通,而空运补给,能力有限。22日,蒋介石决心将东北国民党军主力撤退至锦州集中。他一方面亲自写信给卫立煌,指示撤退要领,并由国防部第三厅厅长罗泽闿带往沈阳,要卫实施;一方面写信给李宗仁和傅作义,要他们抽兵出关接应,并让范汉杰到青岛、北平协调从山东、河北抽兵接应问题。但卫复信指出:“我军除留置坚守沈阳兵力外,最大限可以七个师实施计划,如在新民以西发生决战,我无获胜或安全脱离把握。”同时,蒋介石从山东和华北抽兵以及空运撤退问题都难以解决,从东北撤退的问题只好搁置,后来就成了将帅间争论不休、犹豫不决的一个严重问题。
在陕北战场上,这里地瘠民贫,大军云集,国共两军粮食供应均感困难。国民党军在兵力上仍占优势。1947年7月间,胡宗南正计划集结十个旅的兵力进行扫荡,陕北中共中央和解放军处境十分困难。毛泽东原准备调陈谢集团增援陕北,击破胡宗南部的进攻。但显然,陕北粮食本已严重不足,不利大军战斗。7月19日,陈赓到达中共中央当时所在地小河之后,毛泽东即决定改变陈谢集团的使用方向,改为渡河南进,创建鄂豫陕边根据地。为策应陈谢南进,毛泽东决定:“胡拟八月由保安向靖边,我军八月打榆林方面之敌,吸引胡军增援,以利陈赓出潼洛。”
这时,解放军编成陕甘宁晋绥联防军,以贺龙为司令员,西北野战军,以彭德怀为司令员。8月初,彭德怀集结三个纵队又二个旅共八个旅的兵力,北上攻击陕北重镇榆林,6日发起战斗。榆林守军为邓宝珊部地方部队,榆林为陕、绥、晋三省要冲,国民党军扼守榆林以隔断解放区的联系,并成为国民党军的联络枢纽。7日,蒋介石亲自写信给邓宝珊等守将令其坚守,同时,令胡宗南调兵增援。胡一面令安塞、保安(今志丹县)地区的整编第一、第二十九军共八个旅,分两路向绥德、葭县(今佳县)方向急进,一面令钟松率整编三十六师驰援。钟松避开绥德、横山正面,循保安、靖边,出长城后,沿伊盟南端边缘挺进,出敌不意,进出榆林。彭德怀决心先克城,再打援,于10日发起强攻。但彭部装备差,攻城准备不足,攻击两日,未能奏效。又拟在榆林西南伏击援军,也告落空。12日,不得不撤围。但调敌北上的目的已经达到。
钟松于13日到达榆林后,即奉命南进,与北进的刘戡所率二十九军夹击解放军。18日,钟师的一二三旅进抵乌龙铺,主力进抵沙家店。彭德怀军当即进行阻击,并于20日拂晓向沙家店发起攻击,一二三旅驰援沙家店,旋被包围于常家堡。整二十九军遭到解放军的阻击,未能推进以解钟松之围。当日黄昏,三十六师师部及两个旅全部溃灭,钟松得以逃脱。刘戡率八个旅不得不交替掩护,沿咸榆公路向南撤退,彭德怀即率部追击,在岔口地区,截杀其后卫部队。
在此期间,陈谢集团已在豫西渡河展开,胡宗南感到威胁,从榆林空运二十八旅加强西安。毛泽东为策应陈谢集团,要彭德怀向外线出击,以主力六个旅直取蒲城、白水,再分两路进击,进抵渭水北岸,与陈谢协同作战。但不久陈谢变更了行动方向,彭即建议改打延川、延长,准备一个月之后再向外线出击,旋于10月间,先后攻占延川、延长、清涧。同时,西北野战军第二、第四纵队分别向黄龙地区进击,转入外线国民党统治区域作战,先后攻克黄龙、白水、韩城、宜川。
这时,榆林国民党军兵力空虚,整编二十九军分散守备延安、甘泉、鄜县(今富县)地区,完全处于守势地位,十分被动。彭德怀决心集中6个旅的兵力再攻榆林。10月27日拂晓,开始对榆林外围阵地发起攻击。蒋介石被动应战,急电胡宗南转令榆林守军左世允军长、徐保师长,激励所部,固守待援,并电令空军昼夜助战,电请张垣绥署主任傅作义,设法就近派兵增援。30日,手中已无机动兵力的蒋介石,不得不四出调兵,向地方实力派求援。他致电宁夏省主席马鸿逵说:“榆林自二十六日被匪围攻以来,守城左军长坚忍苦斗,至今屹立不摇,匪势大挫,唯旷日持久,恐难固守。如果榆林一失,则匪势蔓延,宁绥皆危,现在各方援军距榆林较远,且皆就地应战,故不能派遣大军。唯三边最近,而兵力又大,切盼即令三边所部提前赴援,一面增编强有力兵团兼程续进,期速解围,以安北圉。”这时,傅作义复电称:“匪攻榆林虽急,自宝珊(西安绥署副主任邓)到扎(原文如此——引者),及我神木杨(仲璜)团于酉世(10月31日——引者)开入榆林后,已予守军鼓励,可望固守一时。至解围问题,唯有饬少云(马鸿逵——引者)就近直接助援,庶可救急。如能将暂编第三军调回,俾职以有力部队攻晋西北,同时,胡部进击绥德,以围魏救赵之法,可解榆林之围,复可捕歼其主力也。”以增援榆林为名,要求调回暂三军。蒋不得已,于11月1日电令陈诚,将出关增援的暂三军调回关内,俾傅作义可充分增援榆林。3日,马鸿逵即令整编第十八师、整编第十旅暨保安第二、第五两团即日出发应援榆林。傅作义也以暂编第十七师分由三边、包头出发,增援榆林。
西北野战军扫清榆林外围后,即于11月2日攻城,屡攻不克,伤亡严重,改由坑道作业,于9日晨爆破,仍攻击无效,但炸药已尽。榆林难攻,不得已,调整部署,改为围城打援。14日,西北野战军与马鸿逵部在元大滩激战,双方伤亡严重。15日,马部西撤,16日,又绕道援榆。西北野战军遂撤出战斗。20日,宁夏、绥远两路援军会师榆林。正北上的西北野战军第四纵队,转攻马部后路,28日,马部撤返盐池。此后,西北野战军转入新式整军运动,国民党军也无力战斗,一时战场沉寂。
在华北战场,至1947年夏,国民党军第五十三军调往东北,兵力削弱,只能采取守势作战,将主力控制在平津保三角地带。保定绥靖公署主任孙连仲于6月17日向蒋介石报告说:“(一)查聂荣臻部十二个旅,由山东调来之一部,总计匪兵力有十万。本绥区兵力,除各重要交通线及据点守兵外,能抽调活用兵力,最多不过三个师,只有施行内线作战,先求自保。(二)冀察两绥区,原预定联合作战,今五三军调赴东北,且自滦东至临榆,今又划归本署,其原地守备部队五个团,均已先后调出关外,所遗防务,不得不由侯军派二十一师延接,该区以防广兵单,守备已感不足,该区时有被匪窜扰之虞。”要求蒋介石增兵。
解放军总部为加强晋察冀地区的战斗力,着手组建晋察冀野战军,统辖3个纵队作战。8月初,国民党军以主力向大清河北进行清剿,但“此次国军唯一收获在于使冀中民众得瞻国军军容”。晋察冀野战军第三纵队即于9月初攻击涞水,至8日攻占东南两关,双方伤亡惨重。国民党军第九十四军当即西援涞水,于7日已进抵高碑店,8日夜,三纵于调敌西援后撤出战斗。二、四两纵队于9日渡过大清河,攻击守备薄弱的昝岗和板家窝敌军据点,并分兵攻击霸县和开口。时值雨季,攻击不利。国民党军判断解放军主力所在后,即令第九十四军回援,并于12日与第十六军合力东援昝岗。国民党军又自保定车运第九十五师至白沟河,第一五七师由天津向霸县推进。解放军态势不利,即撤出战斗。
10月初,国民党军以第九十二军、第九十四军各一个师及暂编第三军转用东北战场,华北兵力更形薄弱。晋察冀野战军采取在运动中歼灭敌人的方针,围城打援,向保定以北出击。11日发起战斗,以一部袭击平保段,以一部围攻容城、徐水,而以主力部署打援。14日,国民党军第九十四军第五师及从东北战场调回的第四十三师、独立第九十五师,共六个团,自固城南下增援。第十六军第九十四师及第一〇九师共四个团自容城、杨村一线西援徐水。15日发生激烈战斗。由于国民党军兵力集中,解放军打援的目的未能达到,战斗呈胶着状态。17日夜,解放军主力向平汉路西撤退,诱敌追击。这时,保定绥署深感缺乏机动兵力,命令驻石家庄的第三军主力北调保定,自15日起,沿平汉路向保定前进,16日渡过滹沱河。晋察冀野战军得到相关情报后,当机立断,以一部继续围攻徐水,阻敌南下,命令主力部队以一天一夜急行军120公里以上的速度前进,南下至清风店地区,围歼孤立无援的第三军。19日下午,国民党军空军发现解放军南下,第三军即于清风店一带宿营,准备战斗。入夜,解放军各部将第三军包围,翌日拂晓发起攻击。激战至22日,第三军被歼灭,军长罗历戎被俘。
这时,石家庄守军仅第三军的一个师和一些配属部队,孤立无援。晋察冀野战军于11月1日决心乘虚南进,攻打石家庄。11月2日,蒋介石电令李宗仁,务望在北平附近立即抽调一部正规部队空运增强石家庄防务,切勿稍事犹豫,并告以北平、保定所需部队,已有具体计划,随时可以增加。但事实上无兵可派。5日起,解放军对石家庄外围据点突然予以分割包围,以坑道作业,进逼敌军据点,然后发起攻击。9日,蒋介石令三十二师师长刘英坚守,但自第三军失败后,守军士气低落,战斗至12日,刘英被解放军侦察兵俘虏,抵抗顿时瓦解。解放军占领了华北重镇石家庄。12月2日,又趁胜攻克元氏。国民党军在华北形势严重恶化。
11月26日,蒋介石自南京飞抵北平巡视,27日,接见张垣绥靖公署傅作义、保定绥靖公署孙连仲、北平行辕李宗仁,商决组织华北“剿匪总司令部”事宜。28日,蒋于北平召开军事会议,决定华北作战计划与改组军政机构。12月2日,任命傅作义为“华北剿匪总司令”,统一指挥山西、河北、察哈尔、热河及绥远五省军事。保定、张垣两绥署同时撤销。傅作义受到蒋介石器重,职权扩大,于是积极筹划华北作战。
12月18日,蒋介石因东北民主联军发动冬季攻势,电令傅作义抽调一个军增援东北,在华北暂取攻势防御。傅复电称:“已奉陈诚总长电,着由热河方面进击,明(19)日职赴承德部署,此一行动,可能东北、河北兼顾,并可完全主动。”傅作义在华北力图有所作为,力争主动,兼顾关内关外作战。他转变作战方针,以地方部队守备,并协同主力部队作战,而将主力部队集中于战略要点,实行以主力对主力,以运动对运动的机动作战,提倡集中兵力,战术包围,反对战略包围。为改善平津保态势,傅作义决心主动向易县出击,寻歼晋察冀解放军主力。12月25日,他作出部署:一、以第十六军、第九十四军、暂三军、第三十五军、骑四师及整骑十二旅等部队为攻势部队,由第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李文指挥,于12月28日开始,沿平保线以西地区南进,寻求共军主力而击灭之。二、以新二军任保定、固城、定兴、涞水之守备,并准备随时支援主力之作战。三、以第三十五军之暂十七师,控制于丰台附近地区,归“剿总”直辖。
晋察冀野战军为创造战机,开辟战场,逐渐击破敌平津保防御态势,配合东北民主联军的冬季攻势,钳制关内敌军出关支援,决以全力出击平保段及平绥路东之南口、北平段。27日先敌出动,破坏铁路。傅作义发现解放军主力在平保段后,将原拟增援东北的第三十五军第一〇一师、新三十二师自察哈尔南调平汉线,暂三军也由平津段向平保段运动。第十六军各部于28日晚靠拢,进至高碑店。晋察冀野战军以一部诱敌向易县前进,以主力集结待机。但国民党军兵力集中,推进谨慎,解放军即改变决心,佯攻保定,于1948年1月7日发起攻击。国民党军主力当即沿铁路线南下增援。9日,政府军第三十五军率新三十二师进抵保定,解放军让其进入,于11日转兵攻击涞水。12日,一〇一师及新三十二师各两个团自保定北上增援。新三十二师进至庄疃,一〇一师进至高洛、吴村地区被解放军包围,经过激烈战斗,新三十二师被歼灭,师长李铭鼎丧生,一〇一师被击溃。国民党军被迫撤退,三十五军军长鲁英自杀。
在此期间,解放军晋冀鲁豫军区留守晋南的部队发起了对运城的攻击。西北野战军第二纵队去山东整补后,回抵晋南,也参加了战斗。12月17日起激战十余天,于28日全歼守敌。至此,国民党军在晋南仅留临汾一座孤城。
二 中原战场的拉锯战斗
1947年9月间,解放军三路大军以品字形在中原展开,贯彻了中共中央军委赋予的战略任务。刘邓军进入大别山区后,国民党军在这一带极为空虚,以邓小平为书记的中共中央中原局当即号召部队和地方干部坚决地义无反顾地为重建大别山革命根据地而斗争。刘邓军以三个旅在皖西、二个旅在鄂东、九个旅摆在大别山北麓的商城、罗山地区,一面牵制敌军,一面就地展开地方工作。不久,国民党军追击部队也跟踪而来。刘邓军集中一部兵力,于商城、光山地区,歼击战斗力薄弱的滇系整编第五十八师。但部队在无后方作战的环境下,困难很多,战斗并不顺利,引起了情绪波动和纪律松弛的现象。9月27日,刘邓在光山以南的王大湾召开了旅以上的高级干部会议。邓小平严峻地要求全体指战员一定要牢固树立起以大别山为家的思想,坚决克服怕打硬仗、纪律松弛的错误思想情绪。刘伯承要求干部打仗时,拿出男子汉的勇气来,鼓励部队战胜困难,打好仗。10月间,国民党军又以重兵对光山、新县地区的刘邓军进行合围。刘邓军以一部牵制敌军,主力分两路向鄂东、皖西展开。国民党军仓促追击,迭遭伏击。刘邓军即进克广济、望江,向长江推进。国民党军深惧解放军渡江,急调整编第四十师主力及整编第五十二师的八十二旅经浠水向广济前进。10月26日,四十师等部盲目轻进,进入蕲春以东的高山铺,遭到预伏的解放军的攻击,被全部歼灭。国民党军追击受阻,刘邓军得以顺利展开,并就地解决了急需的冬装。但刘邓军无后方作战,困难重重,部队大量减员,战斗力也大为削弱。解放军虽然两个月间占领了24座县城,建立了33个县政权,但尚不能够巩固。
解放军陈谢集团威胁潼关,国民党军分别从大别山、运城、榆林等地调兵到西安、潼关间布防,集结有十个半旅的重兵。中共中央军委于9月23日即令陈谢率主力东进,歼击国民党军第五兵团。10月2日,陈谢集团主力在铁门歼灭敌第五兵团所属整编第十五师师部及该师第六十四旅大部。10月中旬,国民党军从山东战场调整编第二十师到洛阳一线,在洛阳、潼关集结重兵,准备东西对进,打通陇海路。中共中央军委早就指示秦基伟的第九纵:“必须使该纵干部明了,该纵后方不是新安、渑池,而是伏牛山,用全力在伏牛山建立根据地,是为至要。”10月20日,中共中央军委指示陈谢集团以一部兵力在陇海线牵制敌军,以主力分数路南进,“相机攻占陇海以南、平汉以西、方城、南召、舞阳之线以北诸县,歼灭民团、保甲、土匪及小股敌军,发动群众,分地主粮食、财物”,创建伏牛山根据地。至11月底,建立了豫陕鄂边区行政公署、8个专署和39个县政权,成立了豫陕鄂军区,组成了8个军分区。
陈粟军在刘邓军进入大别山区之后,也向南进军。毛泽东曾以个人名义指示陈粟:“你们应从根本上改变依靠后方接济的思想。刘邓已实行无后方作战。陈谢亦决心深入敌区,准备与后方隔断。你们的胶东、渤海都成了前线,决不可希望仍有过去一样的接济,对晋冀鲁豫亦不可要求过高过大。从你们自己起到全军一切将士,都应迅速建立无后方作战的思想,人员、粮食、弹药、被服,一切从敌军、敌区取给,准备在连续作战之后缩编部队,准备打得剩下三千人、四千人一个旅,而战斗意志愈打愈强(彭副司令所部就是如此),俘虏兵即俘即补,重炮不要带去,不要怕后方被敌切断,勇敢地向淮河以北、平汉以东进军。”这就是说,解放军的后勤补给问题已经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原有的根据地已难以支持庞大的军队的需要,必须以暂时牺牲战斗力为代价,从国民党统治区域去求得解决。刘伯承指出:“晋冀鲁豫区养八十三万军队,财政极度困难,人民负担非常严重。济源地区人民开始逃亡,演成中央苏区结局,实有可能。因此,中原区必须开辟新区,自力更生。”邓小平也指出:“如果有同志参加过十年苏维埃时期的内战,就会懂得这一点。那时不管在中央苏区,还是鄂豫皖苏区或湘鄂西苏区,都是处于敌人四面包围中作战。敌人的方针就是要扭在苏区边沿和苏区里面打,尽情地消耗我苏区的人力、物力、财力,使我们陷于枯竭,即使取得军事上若干胜利,也不能持久。”
沙土集战斗后,陈粟军以一部牵制敌军,以主力五个纵队及李先念率领的晋冀鲁豫军区第十二纵队越陇海路南下,分别向尉氏、鄢陵、太和、蒙城挺进,一部向津浦路东的泗县、灵璧等地出击。以各纵主力机动作战外,又分兵发动群众,从事创建根据地的工作,在沙河以南、淮河以北新建立了拥有一千多万人口的三个专署和军分区,扩大了豫皖苏解放区。11月初,李先念所率第十二纵队渡淮进入大别山。
在解放军三路大军挺进中原的军事形势下,国民党军原定向黄河以北进军的战略计划被打破了。10月3日,蒋介石主持作战会报决定:“(一)勿使匪南越长江。(二)胶东、鲁南之匪既经驱逐以后,我军仍以消灭黄河以南股匪为主旨。(三)对黄河以北与东北暂取守势。”他不得不修改了渡河北进、破坏解放军华北根据地的战略计划,被动地追随情况,穷于应付,指挥陷于凌乱。同解放军各战场全局战略配合、各集团独立作战相反,国民党军各战场之间的协调更加困难,顾此失彼,除了中原战场之外,蒋介石对其他战场越来越力不从心。因此,尽管刘邓、陈粟诸部在无后方依托的外线作战过程中,战斗力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但从战略全局上讲,解放军正向着既定的战略目标发展,而国民党军已无力实施其既定的战略方针。
10月间,国民党军鲁西南各部追击陈粟军,但因不明敌情,忽而调兵保卫徐州,忽而调兵到鲁西,忽而调兵到信阳、凤台、蒙城,阻击陈粟军向大别山前进。10月4日,蒋介石因东北形势吃紧,前往北平,旋赴沈阳。中原地区因蒋不在,至10月8日,竟至无法调兵:“因主席不在京,十一师用法迄未决定,如此焉能捕捉战机。”9日蒋介石回到南京,才决定十一师追击由曹市集、小涧集东进的解放军,用兵十分迟钝。至11日国防部才表示(实际上当是蒋介石):“今后只指示方针,不干涉细部。”在陈粟军分散机动作战的情况下,国民党军也不能不分散运动,但攻击精神不足,难以捕捉战机。不过,在中原地区,国民党军可以运用铁路运兵,机动能力很强,对解放军在新解放区的生存和发展十分不利。陆总徐州司令部方面曾主张打鲁西,切断中原地区解放军的后勤补给线,认为:“现在为物质战争,流窜无弹药、装具,即自趋灭亡。”这一条虽可一度削弱解放军的战斗力,但解放军已预有准备,国民党将领对解放军在外线生存的能力显然估计不足。11月1日,蒋介石研究敌情认为:“(甲)建立大别山巢穴,以牵制我兵力,威胁我长江航行,并扰乱我后方政治经济。(乙)牵制我进剿胶东。(丙)阻碍我进兵华北与增援东北。(丁)目前陈毅与陈赓匪股之蠢动,当在掩护刘匪,但其次一目的仍必归还黄河北岸,以控制华北平原与晋南老巢,并决不放弃其割据华北与东北之根本计划。”他的因应计划是:“(一)进军华北,使陈毅股匪不能不回顾其根据地。(二)彻底毁灭刘伯诚〔承〕股匪以大别山作根据地之妄想,以肃清我后方大患。(三)增援榆林。”但事实上,解放军南进后,威胁长江流域和作为南京门户的军事重镇徐州,他已无力抽兵北上,只能把重兵集结在中原。
11月8日起,陈粟军对陇海线徐州至兰封段、津浦线徐州南段,进行破袭战,并攻占砀山、萧县等地,威胁徐州。国民党军急从平汉线调整十一、整七十五师,从山东战场调整九、整二十五师到徐州一线,保护铁路和徐州重镇。部队长对于徐州司令部朝令夕改,无所适从,十分不满;徐州司令部对于蒋介石“事无大小,均须遥制,实误机宜”、国防部下达命令迟缓,也十分不满。蒋介石则盛怒指责徐州司令部处置不当,徐州司令部则埋怨部队长安全感太重,行动迟缓,骄兵悍将又不听命令。面临解放军机动灵活的作战,国民党军各级指挥手忙脚乱,凌乱无序。14日,蒋介石让参谋部次长刘斐传话给徐州司令部参谋长郭汝瑰:“在徐州须稳为第一,因部队过于庞杂,恐敌人一突入,即发生混乱。”15日,国民党军整编七十五师自宿县乘车北上,反攻萧县,主力所乘列车在曹村遭到优势解放军的攻击,不得不后撤。至17日,陇海线被严重破坏,但徐州至蚌埠段被国民党军以重兵保护了下来。
国民党军在整四十师主力被刘邓军歼灭后,在大别山的军事态势恶化。11月3日,蒋介石在南京召开大别山作战会议和湘鄂皖赣苏豫六省绥靖会议。当天,蒋介石接见国防部长白崇禧,指示在九江设立国防部九江指挥所,负责进攻大别山。白崇禧本属桂系军人,任国防部长后有职无权。蒋介石在屡败之余,形势严重之际,不能不借助国民党内其他派系的力量,企图挽回败局,这使白崇禧得以重握兵符。对于白崇禧和傅作义这样的将领,蒋介石对前线指挥,一般不干涉细部,而是控制大局,让他们独断地指挥。当然,在他们指挥下的黄埔系军队,他们也不是能够随意调动的。
蒋介石为击破刘邓军,摧毁大别山根据地,确保南京、武汉和长江航运的安全,首先调集优势兵力,拨交九江指挥所。计有第三兵团(辖整七、整四十八师),第八绥区(辖整四十六师),第五绥区(辖整五十八师),新编第五、第十纵队,交警第四总队;原在中原战场的整十、整十一、整二十八、整八十五、整五十二(欠第八十二旅)师、整二十一师之第一四五旅;并从山东战场抽调整九、整二十五师,从郑州调整二十师南下,归入九江指挥所序列。陆军兵力共达25万人,另有海空军配合作战。这样,原由陆军总司令顾祝同指挥的大量部队调归白崇禧指挥,而白也只能分割顾的指挥权。结果,国民党政府军在中原战场的主力部队的指挥权从此遭到分割,尤其是徐州方面的军力受到严重削弱,对山东的重点进攻也就前功尽弃,从此陷于被动。
11月22日九江指挥部在南京编组完成,23日到九江设立。白崇禧巡视战场后于27日到达九江,同日发表开始行使指挥权,当即集结33个旅的重兵,采取分进合击战术,命令于12月1日开始攻击。其方针为:“本部为彻底围歼窜据大别山之刘匪,并摧毁其建立之地方组织,即依现有态势,各以有力部队,分由豫、皖、鄂,向大别山区清剿,一举规复东部核心地带,将匪主力击散。然后分区围歼之。”他以第三兵团(辖整七、整四十八师)、并指挥续后到达的整二十五师,为西进主力兵团,夺取英山、岳西、立煌(金寨);以第五绥靖区(辖新五、新十纵队,交警第四总队,整五十二师第三十三旅)确保平汉路交通畅通,统一指挥整十、整十一、整八十五师,控制于潢川、罗山附近,阻止刘邓军北上和西进;以整九、整二十师向信阳、汉口输送,为总预备队,阻击解放军北上和西进;其余各部担任掩护和策应作战的任务。白崇禧于12月5日率指挥部前往武汉指挥,部署各军向光山地区集结的刘邓军主力合围,从此占据了武汉这一军事重镇的指挥权。
刘邓军鉴于敌军云集,山区运动不便,决定分散行动,即区分为两部,以刘伯承、张际春率后方指挥所,率第一纵队到淮西,开辟新根据地,12月10日晚由礼山县东北向潢川西北转移;以邓小平、李先念率前方指挥所,率主力三个纵队在大别山坚持。自8日至15日间,各纵纷纷跳出敌人包围圈,向外线进击。第六纵队一部于12月24日奔袭广济,歼敌一团。第一纵队北进时,于12月14日在光山北向店遭到整十一师十八旅的阻击,整十一师主力和整十师从龙升镇、宣化店赶来合围,一纵从砦河集突围,越信潢公路北进,第十九旅参谋长于战斗中牺牲。第三纵队在分头突围中,于沙窝、双轮河一带迭遭损失,向岳西转移。二纵于8日袭击固始,歼敌一部,一度调动敌整编四十八、五十八师从沙窝回援后,向三河尖、六安运动。内线的地方部队则在十分艰苦的条件下坚持游击战争。国民党军西进部队先后占领立煌、英山、浠水等地,自12月16日起,开始对大别山区进行扫荡。邓小平签发了刘邓指示的作战方针:“部队应采取宽大机动,主动分遣攻取敌弱点。敌向内,我向外;敌向外,我也向外。将敌牵到外线,以小部牵制大部,以大部消灭小部,积极打击和拖散敌人。”
同时,刘邓军以新近运送补给品南下的第十、十二纵队越平汉路西进,分别开辟桐柏、江汉两个根据地。12月6日夜,第十二纵队向守备柳林的交警第四总队发起攻击,掩护十纵在柳林南侧越路西进。十纵先头越路后,即遭到适时到达战场的整二十师等部的阻击,8日晨,整十师西进至柳林东侧,将未能通过的解放军分割包围。解放军分别向西双河、谭家河南侧突击,战斗十分激烈。十二纵机动作战,向东回撤,逸出重围,后于14日在广水、花园间越过平汉路,到达预定地区展开。十纵战斗至9日晚突出重围,于途中遭到重大损失。
大别山刘邓军进入了最艰难的时期。为了协助刘邓军在大别山坚持战斗,陈粟军集结五个纵队破袭陇海路郑州、开封、兰封段及平汉路郑州至许昌段,陈谢集团集结二个纵队破袭许昌至信阳段。自13日至22日,迭克许昌、漯河、兰封、西平等地,包围郾城。国民党军即令孙元良兵团3个整编师自郑州南下,第五兵团率整三师(欠一个团)经驻马店北上,企图夹击解放军。陆总徐州司令部及郑州指挥所,担心三师兵力薄弱,屡请调整二十师协同北上,但白崇禧的汉口指挥部不许二十师北进。陈粟军在攻击途中,分割歼灭七十五师的计划,因阻击部队遭到第五军坦克部队的突破,未能实现。20日,粟裕和陈赓分别向中共中央军委建议,集中兵力,协同歼击态势突出的敌整编第三师。24日,国民党军第五兵团部率整第三师到达金刚寺、祝王砦等地,向郾城增援。25日,陈粟军第三、四、一纵,陈谢集团第四、九纵,刘邓军第一纵等部,在粟裕统一指挥下,将敌第五兵团部及整三师分割包围,激战两日,予以全歼。29日,粟裕率部南下,攻击确山,重创整编二十师。国民党军不得不从大别山区抽调整十、整十一、整九师等部增援平汉线。解放军即于1948年1月2日撤出战斗。
1947年12月29日,蒋介石到汉口召开大别山区“剿匪”检讨会议,他在会上鼓励士气说:“现在关内匪军的主力,可以说已被国军整个的打破了……他离开老巢之后,被国军不断的追击,在任何一个地区都不敢久留,子弹粮食,打一天少一天,可以说现在黄河以南的匪军,真正已到穷途末路,快要整个崩溃了。”他指示摧毁解放军建立大别山根据地的方法说:“据我近来研究的结果,认为有一个方法绝对可以打破匪军占‘面’的阴谋。这个方法就是古人所谓‘筑寨并村’的方法,即就地理形势,选择重要的地区,将其中已有的一个村落,加以扩大,并构筑防御工事,然后将其附近十里或二十里的村落并入,而形成中心寨,其他的村落,并不必拆毁,而且匪军不来时,人民仍可在原有的村庄居住,不过要将粮食物资,集中于中心寨,加以严格的管理。”不过,负责指挥大别山作战的白崇禧,虽然对战果也感到满意,但并没有如蒋介石那么自吹自擂。他认为:“一个多月来对匪第一、二、三、六、十、十二纵队均曾予打击,尤其匪第十纵队已被我大部歼灭,不过匪的全部主力尚未击溃,我们仍应继续努力来完成清剿工作……按过去豫鄂皖三省剿匪,当时我以六七十个师的兵力,尚费时三四年,今天要清剿大别山区匪患,必须假以时日,才能完成清剿的全功。”其实蒋介石本人对形势也十分清楚,他的乐观情绪已经一扫而空。他在年底自记说:“(一)本月忧患最深,尤以最后十日,各方告急与失败之报,几如雪片飞来,蓐食宵衣,兢兢业业,未敢或懈,自省俯仰无愧,信道益笃,成败利钝,一唯听之天命而已。(二)运城失陷,实为军事上之最大损失,陇海、平汉两路中心——郑州、许昌、开封——铁道完全被匪拆毁,军事上更蒙受重大之打击,第三师几乎全部损失,莱阳被陷,未能克复,东北、华北形势皆甚紧急,本月份以军事最为不利也。”他已失去信心了。
鉴于国民党军兵力分散,邓小平指挥的二、三、六纵又回到大别山区活动。1948年1月8日,白崇禧执行分区清剿计划,划分为三个清剿区、二个守备区,进行围剿堵追。其方针为:“本部以彻底肃清大别山区刘匪之目的,应依各部队一定之责任地区,彼此紧密协调,步步为营,稳扎稳打,逐次向心清剿,压缩匪军而聚歼之。”针对敌军方针,刘邓军以第二纵队转战至淮西与一纵会合,大别山部队化整为零,与敌军周旋,将敌军重兵牵制在大别山区。陈粟军及淮西部队转入休整。
1947年底,中共中央给解放军中原各部队的战略任务是:刘邓“你们全军(除陈谢)明年八月以前在长江以北作战,完成创造大别山、桐柏山及江汉区根据地,并与陈谢、陈粟两区联成一片之任务。明年八月以后,为着进一步分散敌力、便于歼灭之目的,依当时长江以北任务完成之程度,决定派主力或派一部渡江,创造湘鄂赣边区根据地”。陈粟“在划定给你们之区域内(黄河以南、运河以西、平汉及淮南铁路以东、长江及淮河以北,以淮南铁路及淮河为你们与刘邓之分界),以今年九月初至明年八月底之一年时间做到完成土改、消灭敌人两大任务……明年八月以前,不准备派主力部队渡江,各部均要在现地安心工作与作战。仅准备在明年八月以后派一部分部队渡江南进,究派何部临时决定”。陈谢“十二月你们应以配合刘邓破击平汉路及歼灭土顽为中心,明年一月起,准备打胡宗南。最近你们歼灭很多土顽,有大的战略意义”。总之,主要任务是建立根据地。
国民党军在东北、华北、西北战场处于被动、防御战斗的时候,在中原战场尚保持着兵力的优势,对刘邓大军进行攻势作战。解放军中原各军在外线战斗过程中,面临优势敌军,在无后方作战和创造根据地方面,都遇到很多困难。首先是部队对反攻信心不足。在无后方作战的条件下,缺乏后勤保障,环境艰苦,产生了各种思想问题。有些部队纪律不好,侵犯群众利益,侵犯工商业,违反城市政策。部队减员很多,不少团已不能作战。同时,部队在开辟根据地的工作中犯了“左”倾错误,造成了树敌过多、脱离群众、破坏经济,给自己造成了后勤供应的严重困难,根据地也不能巩固。结果,敌人作战比以前猖狂积极。
4月18日,粟裕向中共中央军委和华东局报告中概括了战场形势:“(一)……自去冬迄今,中原地区(包括豫皖苏及陕豫鄂)战局已形成疲惫而频繁的拉锯形势,我军固然予敌人以极大的困难,给敌人的人力物力以极大缩减与损耗,但由于敌人尚拥有相当机动兵力,占有某些交通线和所有交通中心、战略要地及运输工具、技术条件等,在兵力转运军需补给上较我军便利,亦增加我们歼敌困难。(二)我大兵团进入新区,远离后方作战,不仅在群众与地方工作上,得不到较好的配合,行动上不易保守秘密,往往丧失战机,而且由于补给困难与不及时,以及伤病员之安插,亦大大影响各级指挥员决心的贯彻和下级指战员战斗勇气的发挥。但敌人则因控有要点而可收容其伤病员,我之伤病员则大部被敌残杀或落入敌手。(三)华野现有装备在无正常补给情况下,不仅不能发挥其作战能力,且在某种情况下重装备却变成了拖累。如不要这些重武器,则在敌人筑城能力较强的现状下(敌人四小时即可完成地堡群),不仅难以速决,甚至不可能攻克……”
因此,中原战场作为主力战场,国共双方一时间陷入了拉锯战斗,呈相持局面,就看谁能灵活地改变用兵方向,争取战略和战斗的胜利。
国民党军在中原战场,控制平汉、陇海两铁路,将豫西、豫东地区解放军分割,形成所谓“十字架”式分割。陆总徐州司令部制定作战方针说:“本部对陈毅主力采取堵截、追剿、封锁、破坏诸种手段,断其人员、物资之接济,使其野战军疲劳、饥饿、弹药缺乏、士兵逃散,易于消灭。故以现有兵力扼守郑、汴、洛、商丘各点,并掩护津浦路之安全。俟增加兵团到达,以有力一部扫荡鲁西之共军,截断其河北交通,破坏其鲁西根据地;另以一部由豫北方面向大名、濮阳、寿张间地区发展,破坏敌后方组织,以主力由平汉线项城、周家口及鹿邑、亳县间地区,三面不断围剿,使其流窜无门,战力竭蹶,而适时消灭之。”
毛泽东对中原战场前敌将领,一再要求他们首先分兵建立根据地,消灭国民党的地方武装,不要总是想打大仗。但前线将领在建立根据地和对付国民党军的进攻方面,兼顾为难,外线作战困难重重,因而一再向中共中央军委建议,各部集中兵力,协同作战,争取打大的歼灭战。1948年1月中旬,各部原拟集中协同行动,刘邓军也已集中,但由于陈粟军改变用兵方向,白崇禧指挥所部集中兵力向大别山进攻,刘邓军被迫重新分散行动。
鉴于国民党军在长江以南兵力极端空虚,毛泽东早在1947年7月,就有令叶飞、陶勇两纵队渡江南下作战的计划。这一计划放弃后,又有1948年8月后,让刘邓、陈粟所部抽兵渡江南下作战的战略设想。这时,中原战场国民党军的优势地位未能击破,刘邓军在大别山处境不利,毛泽东不能不考虑采取新的战略措施。他和正在陕北的陈毅商量后决定,一是令粟裕率主力向南阳、襄樊方向作战,一是令许世友、谭震林率两个纵队从山东南下苏北作战。关键的战略措施,则是于1月27日电示粟裕,令其“统率叶、王、陶三纵渡江南进执行宽大机动任务问题”,提出了下月、4个月后、秋季渡江三个方案,供其选择,也就是在湖北地段选择渡口,进入湘西、鄂南,在湖南、江西机动作战,随后跃进至闽浙赣建立根据地,估计“势将迫使敌人改变部署,可能吸引敌二十至三十个旅回防江南”,也就是迫使国民党军放弃中原战场的攻势,从而确立解放军在中原的优势地位。不久又决定,粟裕率上述叶飞的第一纵队、王必成的第六纵队、陶勇的第四纵队北渡黄河先行休整,5月初再南下作战。
与此同时,2月间,邓小平一再向中共中央军委建议:大别山野战部队主力,暂时离开,集中作宽大机动,便于中原三大部分时分时集,既能协同,又能独立作战。他强调指出:大别山腹地,粮食已发生困难,野战军常在边沿寻食,不能获得休整,在游击环境中,必增多消耗又减弱了野战力量。2月20日军委表示:“同意你们四纵队暂时离开大别山,以便集结力量作战之意见。”于是,邓小平留三万兵力在大别山坚持,随即率主力渡淮休整,于24日到达临泉县境与刘伯承会合。
是年初,中原战场国民党军也在调整部署,部分整编师改为军,二团制的整编旅改为三团制的师,充实战力。同时,以两个整编师(军)为单位,编组兵团,便于协同和指挥。但是,国民党军在其他战场不断失利,尤其是东北战局恶化,不能不于1月间决定调山东范汉杰率部到东北。这样,陆总徐州司令部的兵力更感不足,对陈粟军穷于应付。徐州司令部认为“国防部之计划空洞,无法实施,然本部计划则仅增加数点,大体不加改变”,所部在鲁豫皖间扫荡,毫无战果,“国军战术及战斗技术均不如共军,胜利自然渺茫”。2月11日,蒋介石自记方略说:“本日对匪扩大窜扰地区,我军兵力不足,防不胜防,此剿彼窜,颇难为计,乃以暂取守势,沉机观变之法,加以深虑,所得结论,应求匪之要害,取而守之,使其不能不被动来攻,待其停攻挫折,而后再予以反击,清剿当易为力也。决照此意断行,即先以战略取攻势,而后再以战术取胜,积小胜为大胜之法制之。”据郭汝瑰日记:“曹运湘由牯岭来电话谓:‘主席今后将取战略守势,战术攻势,待第二线兵团训练完成,再全面进攻’云。余以为如此则大事不可为矣,南宋偏安之局也不可得也。”前引蒋介石“战略取攻势”当系“战略取守势”之误,他已气衰力竭了。
3月9日,蒋介石率国防部幕僚及蒋经国等到徐州检阅部队,同意徐州司令部以第五军、第七十五军、第八十四军为主力,穷追陈粟军第一、四、六纵队而击破之。蒋并指示:“赤化区人民都同情‘共匪’,我军进剿时,可以烧毁房屋,杀戮附敌的人民,以破坏他们的根据地。”10日,蒋介石检阅第三快速纵队,并向战车第一、二、三团授旗。但国民党军对陈粟军意图不明,战斗意志消极,虽一度截断粟裕军一部,但最终只能任由粟裕率三个主力纵队北渡休整。于是,中原战场的战斗显得比较沉寂。4月19日,郭汝瑰对国防部三厅二处处长曹运湘评论战局说:“国防部将五军、十八军、五十八师、七十四师等置于无为境地,坐视共军整训壮大,不知趁此时共军黄河南岸劣势之时机予以打击,乃狗屁战术。”
3月中旬,国民党军政当局召集华中绥靖会议,通过“华中总体战方案”,大要是:“(一)调整绥靖区机构,武汉行辕撤销,成立华中绥靖公署。(二)各省自卫武力经费由中央筹措;各县成立保安团队,其经费由地方筹措。(三)授权绥靖区司令,负责统制绥靖区物资,避免资敌。(四)实行战士授田法。”国大期间,蒋介石在向国大代表作报告时,还在幻想采取新战略:“今后为使剿匪军事早日胜利,当着重消灭共匪兵力,因此,对于不必要的地点,在不妨碍国军进展的情形之下,将自动予以放弃,俾能集中兵力机动使用,随时以二三倍优势的力量,主动出击,歼灭共匪。”做着“肃清中原”的迷梦:“我可以负责告诉大家:在最近六个月以内,国军有绝对把握消灭黄河以南匪军所有的兵力,决不让他有整个师或整个旅的存在。”而事实上,蒋介石已经智穷力竭,这一切都已于事无济,大局很快就要急转直下。不久,解放军就在中原战场实现了战略转变,迅速确立了战略优势地位。
三 解放军战略优势地位的确立
尽管解放军中原各军面临重重困难,但经过各部队的顽强努力,解放军在中原战场的态势仍有了很大的改变。
1948年1月初,中共中央军委部署西北野战军准备以主力转入外线作战,建立渭北根据地,威胁西安,直接配合中原战场作战。2月12日,西北野战军以五个纵队发起宜川战役。24日,包围宜川,并准备打援。胡宗南即令整编二十九军军长刘戡率二个师四个旅轻装驰援,27日到达瓦子街地区。彭德怀随即调整部署,集中九个旅的兵力,阻击刘戡。刘戡不明敌情,于29日轻进至铁龙湾绝地,这里,四面环山,路窄沟深,部队难以展开,遭到西北野战军的坚强阻击,后路瓦子街南高地旋被解放军占领。刘戡陷入重围,被迫分路突围,遭到解放军的严密堵截,至3月1日,全军覆没,刘戡和师长严明被击毙。3日,解放军占领宜川。
胡宗南主力被歼,关中空虚,不得不调洛阳、潼关间裴昌会兵团增援洛川。于是,洛阳空虚。正在郑州、潼关间活动,掩护刘邓军、粟裕军休整的华野的陈士榘、唐亮兵团及陈谢集团,即乘虚发起洛阳战役。3月11日开始攻城,战至14日,全歼守敌青年军二〇六师等部。国民党军以胡琏兵团(整十一师为主力,改称第十八军)和孙元良兵团增援不及。解放军撤出洛阳后,国民党军复占洛阳,仍留兵驻守,至4月5日,又被解放军围击歼灭。自此,国民党军才被迫放弃洛阳。刘邓军一部及华野十纵等部于3月29日晚攻击阜阳,陆总徐州司令部急调新二十一旅、九十六旅车运宿州、开蒙城集中,与整编七十四师会合增援,并令第五军向亳州集结。同时,由信阳的第五绥区司令张轸组成淮北兵团西援,并命十八军集结东援。4月3日,刘邓军撤出战斗。淮西国民党军远道增援,重兵密集,而行动迟缓,毫无战果。此后,刘邓军主力、陈谢集团和华野第十纵队等部,进入国民党军兵力空虚的宛西作战,迭克重镇。国民党军淮北兵团等部又西进追随解放军寻战。
在华东战场,解放军华野东兵团于1月底奉命抽调第二纵队南下,与第十一、十二纵队会合组成苏北兵团(即四兵团),其余三个纵队改称山东兵团(即二兵团),仍担负山东战场作战任务,中共中央军委要求他们积极作战,支援中原战场。3月间,山东兵团在胶济路西段连克张店、周村,包围淄川,国民党军不得不从中原战场调整编七十五师会同整七十三师东援。但援军不敢轻进,21日,山东兵团攻克淄川。山东战场国民党军兵力减弱,形势恶化,济南的第二绥区司令王耀武不得不收缩防区,加强津浦路中段防御。于是,鲁中重镇昌乐、潍县孤立。4月初,山东兵团围攻昌、潍,国民党军不敢积极赴援。26日,山东兵团攻克潍县,俘政府军守将、整编第九十六军军长陈金城。苏北兵团组成后,力量增强,于3月中旬发起益林战役,歼敌一部。国民党军对苏北形势十分敏感,调集十个整编师的重兵进行清剿。3月底,陆总徐州司令部决定,先集中力量击灭苏北兵团,从中原战场调整编二十五师与整四师组成南兵团,从山东战场调整编八十三师、整编七十五师组成北兵团,南北对进,向盐城、阜宁夹击。但国防部仍调七十五师控制兖州,以第五军位于商丘守备。4月9日,国民党军在苏北开始清剿。苏北兵团于5月23日在盐南歼敌一部后,即分兵转移。
在中原战场,国民党军虽然处于优势地位,但战斗消极。4月20日,第五军军长邱清泉向徐州司令部建议,“主张渡河攻击,使共军陈毅部受牵制,不再渡黄河南下”。但当时国民党军正受到解放军山东兵团攻击潍县的牵制,不能不调兵赴援,而用兵又十分迟缓。徐州司令部深感奇怪:“余甚怪国防部之作战指导,何以初不同意本部救援潍县,以后又将七十五师、八十四师投入,如大胆将此两师投入他方面决战,则听昌潍失守,亦非大过。计不出此而迟疑反复,毫无定见,可恶殊甚!”由于担心粟裕兵团由青城攻击王耀武兵团侧背,徐州司令部命令第五军准备加入战斗,并且,由于徐州司令部已经没有控制部队,不得不命令整二十五师暂留浦口待命,防备粟裕兵团渡黄河南下。因此,粟裕兵团在濮阳整训,没有受到任何干扰,积极准备渡长江南进。中共中央军委指示粟裕兵团休整到5月15日为止,出动南下作战。
与此同时,中共中央和各解放区纠正了土改工作中的错误倾向,中原地区创造根据地的工作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绩。邓小平于5月12日向毛泽东报告:“整个中原有四千五百万人口,现在为我控制者约两千万,计有豫陕鄂七百万(有政权有工作者五百万),豫皖苏九百万(能收税的),但仍是敌来我往的拉锯局面,江汉有三百万,桐柏两百万。其余一半人口的区域,极大部分有我部队和政权活动。大别山地区斗争仍极艰苦,但是我们确实已站住了脚,敌人把我们打不出来了。而四个野战纵队抽出后,减轻了人民负担,拖出了三个师,加上最近策略的讲求,更便于大别山的坚持。”
最为关键的是,在近一年的战斗经验的基础上,中共中央军委和前敌将领经过反复磋商,终于实现了中原战场战略方针的转变,从而加速了中原战场的战略优势地位的确立。
粟裕在部队整训期间,对中原战场和全盘战略形势进行了深入的思考。4月初,陈毅从陕北经华北来到濮阳,回到华野军中。粟裕即将自己的战略构想和陈毅作了探讨,然后向刘邓作了报告。前线将领本来都深感外线作战的困难和不利局面,期望中原三方面部队集中协同作战,因而对粟裕的战略设想十分支持。
4月13日,毛泽东经过长途行军,从陕北到达河北阜平县城南庄晋察冀军区所在地。4月18日,粟裕向中共中央军委并华东局“斗胆直陈”,力求改变毛泽东渡江南进的战略计划。他根据几个月外线作战的经验,指出了外线作战和建立根据地的严重困难,强调在外线兜圈子中的兵力消耗,与有后方依托打歼灭战,在同等消耗下并不合算。而且,大军渡江后,由于政治的原因,桂系的两个整编师,蒋介石不会放虎归山,调往南方。由于军事的原因,蒋介石嫡系重装备的两支主力部队,即第五军和第十八军,也不会调到南方水网地带作战。而这四个战斗力最强的主力师,如果继续留在中原,那么,“中原局势将成较长期僵持局面。果如是,既难减轻老解放区之负担,亦难于中原地区得到新的人力物资的补充(因不能较安定的发展新的力量),甚至会使这一地区遭到残酷的摧残而难于恢复(敌人在此区大抓壮丁,仅鲁西南一个分区即捕走数千人,拉走大批妇女,普遍抢粮,破坏生产),如是则将造成今后更大困难。”
根据上述分析,粟裕建议,以刘邓、陈谢及华野主力,依托后方(陇海路北)作战,力求在雨季与夏收以前在中原地区(主要战场应在豫皖苏及淮北铁路东西两侧)打几个较大的歼灭战。为实现上述设想,粟裕还向中共中央军委作出了一个难度极大的承诺,即以华野主力攻击济南,吸引第五军北援而歼灭之。刘伯承、邓小平于同日给军委和陈毅、粟裕的电报中,支持粟裕的意见,认为“过江很少把握”。他们根据自己的经验教训认为,过江要作好充分的准备,政治上要有信心,纪律好,政策好,组织上减轻装备和军事上山地战的训练。“如果过江与自身准备不充分,则以迟出几个月为好(先派多支小部队去),而在季节上说,以秋末冬初为有利。如果粟部迟出,加入中原作战,争取在半后方作战情况下多歼灭些敌人,而后再出,亦属稳妥,亦可打开中原战局”。
毛泽东召陈毅和粟裕到驻地会商后,考虑到华野的困难,在不放弃渡江战略构想的前提下,终于同意粟裕推迟渡江、集中兵力依托后方作战的要求。毛泽东起草的军委致刘邓电中说:“将战争引向长江以南,使江淮河汉地区之敌容易被我军逐一解决,正如去年秋季以后将战争引向江淮河汉,使山东、苏北、豫北、晋南、陕北地区之敌容易被我军解决一样,这是正确的坚定不移的方针。惟目前渡江尚有困难。目前粟裕兵团(一、四、六纵)的任务,尚不是立即渡江,而是开辟渡江的道路,即在少则四个月多则八个月内,该兵团,加上其他三个纵队,在汴徐线南北地区,以歼灭五军等部五六个至十一二个正规旅为目标,完成准备渡江之任务。”尽管毛泽东没有放弃自己的战略构想,但事实上,解放军在中原战场的战略方向作出了决定性的转变。
战争的相持到了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国共两军都在改组军事机构,力求争取胜利。国民党军方面,5月间,陈诚辞去参谋总长一职,12日,陆军总司令顾祝同调任参谋总长。这时,行宪国民大会召开后,蒋介石出任总统、李宗仁任副总统。蒋介石不放心两个桂系巨头在中央联手,即以何应钦为国防部长,于31日任命白崇禧为华中“剿匪总司令”,削去了在中央的职权。白一气之下,一再要求辞职,跑到上海去,甩手不干。驻守信阳的张轸于6月12日急电上海市长吴国桢转白崇禧劝驾:“忽阅本月十二日报载,钧座赴沪,军心惶恐,群情瞻依。”要求白迅速赴任。蒋介石委托桂系旧人黄绍竑、李宗仁派遣邱昌渭分别于6月12日前后到上海劝驾。黄则以桂系利益来说动白崇禧就职:“武汉是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地方。机会到的时候,就可以同共产党妥协言和。蒋到了无法应付的时候,必定下野,德公就可出来收拾局面。我们岂不是大有可为吗!”这样,白崇禧才又回到南京,向蒋介石要求扩大华中“剿总”的职权后,于6月26日通电宣布先行就职。这时,豫东战役正在激烈进行之中。与此同时,6月9日,刘峙被任命为徐州“剿匪总司令”,于6月14日由南京飞徐州接管陆总徐州司令部。刘峙庸懦无能,国民党方面对作为南京门户的徐州很不放心。郭汝瑰对顾祝同说:“南京不少人说:‘徐州是南京的门户,不派一只虎将镇守,也应派一只狗守门嘛!怎么派一条猪呢!'”国民党政府的人事制度陷入了死胡同。
这时,中共中央也于5月9日改组了中原地区组织,成立中原局,邓小平任书记,组成中原军区,刘邓军改称中原野战军,刘伯承任司令员,调陈毅到中原解放区工作,出任中原局第二书记,中原军区及野战军第一副司令员;陈粟军称华东野战军,陈毅仍兼任司令员,由粟裕任副司令员代司令员兼代政委,强化了指挥和协同作战关系。5月12日,解放军总司令朱德到达濮阳华野军中,对正在整补、训练、反对军阀主义、加强纪律教育的部队,进行动员,并部署歼击政府军主力整编第五军的方案。
5月下旬,粟裕率一、四、六纵队和两广纵队、特种兵纵队等部准备渡河,计划先以三、八两纵由许昌一带越平汉路东进淮阳一线,吸引第五军西进。以中野有力一部牵制十八军。以山东兵团进击泰安、大汶口,兵逼兖州。然后于27日、28日出动,29日晚前渡河,奔袭城武,吸引五军回援,在陈唐兵团配合下,歼击第五军。
中野主力于5月25日发起宛东战役,包围确山,吸引十八军自临颍南下,南阳张轸兵团东进,并在赊旗镇、唐河一带设伏。张轸率部东援确山,28日进抵兴隆镇后,与解放军激战,攻击锐利,至30日迫使当面解放军后撤。但张轸随即发现中野后续部队正在挺进,自己态势不利,即于31日拂晓,乘隙西撤,逸出中野伏击圈。仅张兵团后卫五十八师主力,遭到中野割断包围,张轸率部回救,五十八师在突围中溃散。
粟裕所率华野主力准备渡河之际,陆总徐州司令部已发现了粟裕所部南渡及攻击泰安一线的企图。27日,“鲁西据刘汝明报告,已有共军一个纵队渡河到郓城附近,又二绥区报,共军已于泰安与我军小接触,津浦兖济段大有山雨欲来之势”。国民党军已如惊弓之鸟。中原形势告急,国防部即令五军在柘城停止。31日,徐州司令部命令五军开回商丘,七十五师开回杞县。国民党军已先期到达战地,粟裕率第一、第四、第六纵队于5月30日、31日渡过黄河后,感到战机不利,未敢轻进。毛泽东体谅前敌苦衷,指示前敌将领:“要说服干部不要急于求赫赫之名,急于解决大问题,而要坚忍沉着,随时保持主动。”并令粟裕所部休整,等待陈唐兵团东进后协同作战。
6月初,陆总徐州司令部令第五军(包括七十师)、整编第七十五师集结后索敌攻击,但五军行动慎重,并不积极推进。邱清泉以解放军正面工事强固,而华野三、八、十纵及陈赓九纵又已进到淮阳、太康地区,并认为先头已到杞县(实际上陈唐尚未来,而系豫皖苏独立旅,奉命破坏汴商段铁路),以解放军将与其决战,决调整部署,采取守势。两军在菏泽、巨野间相持,双方均不敢主动出击。国民党军为应付未来的大战,11日,徐州司令部命令五军、七十五师靠拢,准备从苏北调整编八十三师、二十五师到鲁西,以黄百韬为兵团司令,七十二师集结待命,以六十三师一旅开砀山,并准备调十八军和六十四师到鲁西战场。但蒋介石未令十八军起动。12日,邱清泉报告,准备八十三师加入后再真面目攻击,徐州司令部命令五军、七十五师应速靠近,准备决战。但七十五师于14日晚撤退,准备整补后再向城武前进。15日,徐州司令部不知道七十五师去向,出动空军也终日没有找到。直到16日,邱清泉电告徐州司令部:“沈渐之(整七十五师师长沈澄年——引者)不遵命令,擅自撤退,请予以处罚。”刚刚到任的徐州“剿总”刘峙,于6月19日飞郑州指挥,刘回忆说:“我欲放弃豫北,以救开封,俾利尔后之索敌攻击,以免死守一地,坐等挨打,未获实现。”国民党军内部协同出现了深刻的矛盾。
粟裕屡次准备出击五军,均因敌军密集、战机不利而放弃。为此,毛泽东指示前线将领,缩小歼敌目标:“此次战役目的,只在歼灭七十五师,不要企图打五军,待七十五师歼灭后再作打别部之部署。”6月15日,粟裕鉴于国民党军将向鲁西南进攻,为避免正面作战,向中共中央军委请示以东进的陈唐兵团攻击开封,以主力阻援,并待机歼敌。16日,因军情紧急,粟裕未待军委命令即独断地命令各部出击。是日夜,陈唐所率三、八两纵即对开封发起强攻。徐州剿总调兰封的整六十八师的一一九旅西援,郑州的四十七军东援。东援部队遭到中野第九纵队的阻击。陈唐兵团经洛阳战役后,攻坚能力迅速增强,攻城部队18日即突入南关,19日占领市区大部,守军仅困守西北一角。五军、七十五师18日起向曹县、定陶一线进攻,遭到顽强阻击。这时候,国民党军在战地组织兵团,以原淞沪抗战的十九路军将领、驻商丘的第六绥区副司令区寿年为兵团司令,率整编七十五师、七十二师、新二十一旅等部,19日,令区兵团拘束当面之敌,而令五军和刘汝明四绥区主力西进,以解开封之围。同时,蒋介石于15日电令十八军由驻马店向商丘增援,但20日至上蔡一线仍被汉口指挥部调回。蒋介石和白崇禧的矛盾,对当前军事产生了明显的影响。
21日,蒋介石亲往郑州指挥,并到开封上空视察,命令邱清泉无论开封情形如何,必须兼程急进。但邱部遭到顽强抵抗,进展迟缓,已无力挽救开封守军。22日,开封失守,守将李仲辛被击毙。徐州“剿总”仍以五军向开封、陈留攻击,以区兵团向杞县推进。解放军占领开封后,即搬运军需物资,准备在运动中歼敌。至25日,五军被阻于曲兴集以西,区兵团被阻于睢县以东。徐州“剿总”建议以五军向杞县,协同区兵团歼击当面之敌;或者改取守势,转向兖州作战,但决策迟缓。26日,解放军撤出开封,五军先头旅随即进驻,主力向通许方向追击。28日晨,国民党军统帅部方才讨论作战方案,《郭汝瑰日记》记载:“六时半,去国防部见方天逸后,再往谒顾总长,将徐州所拟方案呈出。伊乃请何部长、刘次长、毅肃、天逸等研究。刘为章不同意以区、邱两兵团于柘城附近取守势,而主张继续南下协同十八军方面夹击陈毅主力。余乃告以十八军十天亦不会到达沙河以北,吾人指导不可不注意及此。”
正当国民党军统帅部对作战方针犹豫不定之际,自开封南下的邱清泉兵团(辖第五军;整七十师,即七十军;整八十三师,即一〇〇军)与在睢杞徘徊的区兵团之间,出现了40公里的空隙。华野立即抓住战机,自27日晚出击,至29日晨,隔断了邱、区两兵团之间的联系,将区兵团分割包围,予以歼击。邱清泉遭到三、八、十纵及两广纵队的阻击,竟声称不能援助七十五师。区兵团被围后,徐州“剿总”即令邱兵团(第二兵团)东进,黄百韬兵团(第七兵团)西进援救,并令第五绥区部队自上蔡一线北进。7月1日,蒋介石严令邱兵团增援:“据报弟今日只派第二百旅与第八十三师向东进攻,而仍留主力在西面,未参加向东增援作战,故桃林岗、许村仍难攻克,无任骇异。当此革命战争同生死、共存亡之际,对沈师长等切勿稍存意气,更不可报复前嫌,免致为匪各个击破,同归于尽。”邱清泉本人则对参谋本部的指挥十分愤慨,曾集合兵团重要干部,痛斥上级指挥的失策,竟停止与参谋本部的通讯联络,独断专行。黄兵团远道赴援,行动十分积极,30日在商丘集结后即于7月1日起广正面猛烈推进。华野于分割包围区兵团后,先行集中兵力歼灭新二十一旅,而当面压力尚不严重的整七十五师竟只图自保,不肯积极策应作战。兵团司令区寿年对所部指挥不动,“忧愤难抑”。战至7月2日,整七十五师主力被歼灭,区寿年和师长沈澄年被俘。
这时,黄兵团到达帝丘店附近,向华野进逼。张轸兵团向北推进时,遭到中野的阻击,先行向北推进的十八军,只好回援张兵团。粟裕考虑到战后脱离战场的困难,决定乘黄兵团处于运动之中,战力削弱,以一部兵力围歼七十五师残部和监视七十二师,以主力转移包围歼灭黄兵团。7月2日晚,华野向黄兵团发起猛烈攻击,黄兵团被迫迅速收缩至帝丘店,密集固守,顽强抵抗,战斗十分惨烈。邱兵团在蒋介石严令之下,随即以第五军之四十五师及整编八十三师编成左翼迂回兵团,摆脱当面阻击部队,向北迂回,再南向攻击,以解黄兵团之围。6日,邱兵团进至尹店东南,第四绥区增援部队也沿陇海路南东向逼进。同时,白崇禧已令十八军不顾当面情况,兼程北援,张兵团击破中野阻击后也向北推进。华野攻击部队伤亡严重,一时无法解决黄兵团,决定放弃歼灭黄兵团计划,于7月7日晚向北转移,撤出战斗。华野撤退后,邱黄两兵团未敢追击。
由于整编第二十五师被调到豫东战场,华野山东兵团于7月13日攻克兖州,全歼守敌整编第十二师,孤立了济南。在豫东会战之际,中原野战军乘汉水流域国民党军兵力空虚,以第六纵队为主力,于7月2日长途奔袭襄樊。国民党军困守孤城,战至7月16日,城防崩溃,守将第十五绥区司令康泽被俘。
豫东战役是解放军进入外线作战以来,在中原所进行的最大的一次战役。虽然围歼黄百韬兵团和张轸所部吴绍周兵团的战役目标并未达成,但仍取得了攻克开封、歼灭整编七十五师的重大胜利。解放军在中原这一国共角逐的主力战场,粉碎了蒋介石“肃清中原”的梦想,确立了战略的真正优势地位。为此,毛泽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8月间,他在西柏坡接见华野特种兵纵队司令员陈锐霆和晋察冀军区炮兵旅长高存信时说:解放战争好像爬山,现在我们已经过了山的坳子,最吃力的爬坡阶段已经过去了。解放军于雨季转入休整,入秋之后,大规模的战略进攻开始了。
豫东战役后期,邱兵团解黄兵团之围获得成功,国民党军也在宣传豫东会战的胜利。蒋介石认为:“周初军事,以杞、睢为最危险,幸至周中,仰赖天父佑华,使我空军发生绝大威力,董店一带陈毅股匪之主力,几乎全军尽墨,一场恶战,乃得转危为安。”他甚至认为:“经此一役之后,共匪武力实属脆弱,其不能与国军抗衡,业已充分证明。”但事实上,国民党军参谋部了解事实真相,不能不承认战局的结果:“陈毅第七、九、十三、新八、新九、渤海等纵队未受甚大损失,今六、十纵队又退运河以东,此八个纵队预料两个月即可恢复战力。”郭汝瑰承认:“豫东会战,国军当然系一大失败。”战后,邱清泉因“解围不力”,被记大过处分,黄百韬则因作战积极受到蒋介石的奖励。为此,邱于9月1日请长假离开了部队,由杜聿明接统第二兵团。国民党军从此在中原战场失去了进攻的能力。
在中原战场进行主力会战期间,其他战场上,解放军的优势地位在继续扩大。在东北,东北野战军于5月24日奔袭长春西郊,歼敌一部。不久,东野鉴于攻坚困难较大,即转入部署对长春的长围久困,并在毛泽东的再三敦促下,准备南下北宁路作战。
在华北,傅作义以主力对主力、以集中对集中的作战方针,使晋察冀野战军感到歼敌困难,难以扩张战果。3月24日,中共中央军委指示该军,出击平绥线,在宽大机动中大量歼灭敌人,迫使敌军分散。晋察冀野战军即以主力分成两翼,出击察哈尔南部和绥远东部,于3月20日出动。左翼兵团攻占天镇后,向归绥进军;右翼兵团攻占广灵、阳原等地后集结待机。傅作义因他的根据地受威胁,以主力第三十五军及骑兵部队西援归绥,以暂编第四军进至天镇、西湾堡地区,晋察冀野战军右翼兵团即北上歼击暂四军,该军发觉后,退守柴沟堡(怀安),西援主力东退兴和。华北“剿总”兵力集中,绥远地方组织强固,又于4月5日车运骑兵第十二旅至天津、静海集结,自9日起,袭占解放区的大城、青县、河间、任丘,威胁石家庄,破坏解放区后勤机关。晋察冀野战军在外线立足不住,不得不撤退。
与此同时,晋冀鲁豫军区部队,在第一副司令员徐向前的指挥下,对国民党军在晋南的最后一个孤立据点临汾发起围攻。国民党军阎锡山系统第六集团军副总司令梁培璜率第六十六师及整编三十师一部作了顽强抵抗,徐向前所部战斗力比较薄弱,屡攻不克。统帅部门有放弃攻击、回调保卫石家庄的意见,但徐向前决心继续攻击,不愿半途而废。经过大量的坑道爆破作业,72天的战斗,终于在5月17日晚,全歼守敌,解放临汾。
5月间,中共组成华北解放区,设立中共中央华北局、华北军区。聂荣臻为华北军区司令员,下辖二个兵团、七个纵队,分别由徐向前、杨得志任第一、第二兵团司令员。5月中旬,第二兵团主力向热河西部出击,转战至冀东,策应东北作战;另一部在保定以北作战,分别切断平绥、平承(承德)、北宁、平汉铁路,使华北“剿总”疲于奔命。徐向前指挥第一兵团等部发起了晋中战役,于6月中旬,进入产麦区汾阳、孝义、灵石。太原绥署主任阎锡山即组织闪击兵团,向高阳镇推进,争夺麦收,遭到解放军的围攻。阎锡山即令第七集团军总司令赵承绶,副司令、原日军将领元泉馨,率领以原日军为骨干组成的暂编第十总队增援,也遭到解放军的包围。至7月16日晚,阎锡山南进各部被全部歼灭,赵承绶被俘,元泉馨被击毙。太原绥署所属第七集团军总部、四个军部、九个师、二个总队被消灭。太原陷于孤立。
在西北战场,西北野战军于宜川大捷之后,于3月间进围洛川,久攻不克。4月16日转兵分三路向西府地区(在泾河和渭河之间)长途奔袭,会攻宝鸡。蒋介石命令胡宗南集中兵力,调裴昌会兵团和马继援部分两路援救宝鸡。国民党军后方空虚,解放军于4月21日收复延安,25日解放洛川。西北野战军于26日攻占宝鸡,但敌大军轻装急进,协同攻击,于27日即兵逼宝鸡。西野无后方作战,态势不利,被迫于28日撤出,一路上遭到国民党军的重兵堵截,损失重大,撤至黄龙地区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