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未央之询君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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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遇刺惊疑

“平君,你今日与那霍。”

“阿爹,平君知晓自己在作甚。”

烛火通明中,许平君一脸认真,却也是难掩疲惫。许广汉目光变了变,终究还是默默起身。

只是,方才轻掩房门,正待转身之际,身边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人,让许广汉的眸中除却惊愕也只剩下惊吓,“殿。”

“老丈,请随病已来。”

刘病已低声开口,显然是不预为人所知。心中的疑虑虽是愈发大,可许广汉到底还是从善如流跟随刘病已就往外走。只是,还未曾等走出驿站大门,瞧着摆明是在外早守候多时的霍禹,许广汉面上的无奈之意也愈发分明。

刘病已与霍禹四目相对,目光交汇中摆明已厮杀无数。

一个是忍辱负重深得当今陛下信赖的宗室之子,一个是出身显贵日后必得是权倾天下的霍氏之主,这二人,如今摆明是要针锋相对,无关人等在侧,大抵,也只有死而不自知的份。“广汉告退!”

屈身行了礼,许广汉立刻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空荡荡的过道内,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依旧是相顾无言。

良久,霍禹终于率先打破沉默,可说出来的话,却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思。“殿下私离长安至于此处,是当真以为,霍禹会卑劣到,从女眷入手,意图旁骛么?”

“平君虽出身非是显贵,却也是是非分明,远胜常人。与她在一处,谁人都会感到舒适自在。只是,这舒适自在,若非是对自家人,却也会引来旁人误解。”刘病已答非所问,瞧着面色顿时颇是难看的霍禹,已是躬身行了大礼,“为人妻者,若有过错,当由夫君承担。还望小将军,莫要怪罪。”缓缓抬起头,瞧着面色已是全黑了的霍禹,刘病已的眼中也多了几分咄咄逼人,“各路诸侯,不日将进京汇报诸郡国事宜,霍大将军虽是周到,事务繁忙却也未必会有疏漏。霍将军乃是霍氏嫡长子,于公,当为国分忧,于私,当是为父解难,快马加鞭赶于京城处,当才是正理,于不必要人与事上耽搁,因小失大,于己于人,皆是得不偿失!”

“……”

……

“你赶走了霍将军。”

缓缓行驶的马车上,许平君声音里全是了然,瞧着自始至终都是环着他的腰一言不发的刘病已,许平君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无奈,“病已,平君与那。”

“无论是霍禹,霍成君,还是霍氏其余人,你我夫妇,离的愈远愈好。”

刘病已环住许平君的力道紧了几分,眸中也多了几分坚决。倒是许平君坐直了身子,面上全是严肃,“平君明了夫君之意。只是,如今朝野上下,大事皆决断于霍氏,夫君身为陛下股肱之臣,若果真与霍氏事事都要无关,也绝无可能。”

“平君,你明明知晓病已非是。”

“病已,自嫁与你那一日起,平君就已对天立下誓言,只消能常伴你身侧就好,至于是否是嫡妻,平君未必。”

“这话,日后夫君不想再听到。”

将许平君搂的更紧了几分,刘病已的脸上已有了怒意,“平君,在病已心中,江山社稷,从来都没你重要!”

“可平君不希望夫君如此。”

许平君面上全是凝重,看向刘病已的目光中也尽是坚决,“夫君,你身为刘氏宗室,绝不。”

“平君,殿下,小心!”

车窗外许广汉突如其来一声惊叫,刘病已立刻将许平君死死揽进怀里。窗外已是一片打斗声,刘病已的手已是放置到腰间配剑,只是,还未曾等到他将剑拔出,背后刺骨的疼痛已是袭来。几乎是不假思索将许平君整个人覆盖在身下,刘病已费劲全身的气力也是小心避开许平君微微隆起的腹部,“平君,乖乖别动!”

深邃的眼眸中全是温柔,许平君的眼中已是惊惧毕现,“病已,你。”

“老丈武艺高强,方才乃是贼人突袭,这番动静,隐匿在周遭的陛下暗卫定然是已得了信号赶来。”

“病已,让平君!”

“不要动!”

刘病已一声低喝,许平君立刻是不做声。眼睁睁瞧着刘病已一只手将背后所中的箭拔出,许平君的眼泪已是不住往下流。窗外的动静依旧,可明显已是小了些许。直到再无争斗声袭来,许广汉陡然是掀帐而入的那张面上全是焦急,“殿下!”

“父亲,快停车,叫大夫!”

许平君几乎是声嘶力竭,狼狈的模样仿佛已经是失去全世界。

平君和殿下恩爱甚笃,果然是,再容不得有旁人加入他们之间。

从燕地离开时,燕王刘建那番话又一次在耳边萦绕,默默驾着马车就往前快马加鞭而去的许广汉面上愁色也愈发分明。

皇族子弟,从一而终不愿屈服于权势者,从来都是死于非命。

若病已依旧是如往昔无二,结局,比之那先燕王殿下来,大抵,也好不到哪里去。

……

“到底是何路人马,竟敢伤大汉天子股肱之臣?”

未央宫,宣室殿内,

刘弗陵的声音里显然是暴怒至极,下首的暗卫早是瑟瑟发抖,可自始至终,都是低着头不敢说一个字。

中郎将霍云方才入门,入目所及,就是刘弗陵盛怒的模样。低眉垂首行至殿下正中,已是躬身行了大礼,“陛下,臣霍云,已有眉目。只是,事关机密,还望殿下,可与臣单独言。”

“退下!”

刘弗陵话音刚落,方才跪地之人已是忙不迭往外走,临了,还不忘给霍云一个感激的眼神,可在霍云甚是冰冷的眸光下,终究还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下。

未央宫的暗卫,倒是一代不如一代。

在陛下摆明是对霍氏猜忌的时候,还敢对他霍云这个霍家人这般感激,是当真想坐实了,就算是在宣室殿内,也处处都是霍家的眼线么?

“中郎将,朕只问你一句话,这件事,是否与霍氏有关?”

刘弗陵行至下首,咄咄逼人之意已然毕现,躬身行了大礼,霍云的眸中,尽是坦荡无疑,“若小人说不是,陛下是否就会相信?”瞧着面色更加难看的大汉天子,霍云的眼中更添几分无奈,“陛下,若霍家果真想对皇曾孙殿下不利,不日运回长安的,只能是一众尸首。”

“中郎将的意思,此番,是有人,想要挑拨我大汉君臣的关系,故意为之?”

“陛下昔年能轻易看破先燕王殿下的挑拨离间之计,如今,却是对霍云的话疑虑重重,归根究底,还是应了一句古话。‘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刘弗陵的面色已是黑的不行,霍云却仿佛浑然未觉般,躬身又行了大礼,“诸侯祸乱,自高祖皇帝分封郡国起,就埋下祸根。大汉立国,如今已是七代,诸侯作乱,从未断过。长安处有些微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蠢蠢欲动之心。大将军虽是专权,却也只愿行周公之责而从未想过取而代之。行差虽有,僭越之心却从未有过。还望陛下,能明察秋毫,切莫伤了忠臣之心。”

“未央大祭祖先,诸侯王已从封国出发,此乃国之大事,本王虽是身体抱恙,却也绝不会置身事外。”

刘弗陵终于是多了几分平静,霍云的唇角亦是微微勾起,“陛下安心,霍氏全族,定会竭尽全力,不会让陛下失望!”

同一时刻,霍大将军府,

书房内,

霍光的眸中尽是沉肃,面上也多了几分复杂。手指在案台轻叩,良久,直到跪地的暗卫额头上的汗已不住往下滴,方才开了口,“告知中郎将,今晚子时,往大将军府一叙。”

“是,大将军!”

跪地之人仿佛如蒙大赦,立刻忙不迭就往外走。行色匆匆几乎是与同样脚步迅疾之人迎面撞上。“小将军恕罪!”

“无碍!”

风尘仆仆的霍禹难得的是和颜悦色,几乎是多了几分,如沐春风的模样?

谁人都知晓霍氏嫡长子为人甚是严肃,比之大将军霍光来更有几分古板。这般模样,莫不是,霍氏将有大喜不成?

压下心头的疑惑,来人躬身行了礼立刻也是匆匆离去,再不敢停留。

霍氏是否有喜与他们这等小喽啰有何干系?若是误了大将军的事,性命不保,那才是大事!

“连下人都瞧出大哥心情甚是愉悦,若让父亲瞧见了,这内里关联联系在一处,即便非是家法伺候,定也是要让大哥吃足了苦头!”

“成君,你回来了。”

幼妹怒意十足的模样让霍禹的脸色已是立刻冷了下来。倒是霍成君仿若未曾瞧见霍禹的面色般,面上陡然升起的笑意,也是让霍禹的眉头皱的更紧。

他的小妹,幼时曾是那般活泼可爱,惹人爱怜,为何如今,竟是愈发变得,让他这个亲生兄长,都感到陌生?

“大哥莫要这般看成君,若成君还如幼时一般懵懂无知,早不知被有心人利用,死过多少回了!”

冷冷的声音里全是倨傲,瞧着面上更添几分不解的霍禹,霍成君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人人都艳羡她霍成君是比公主还尊贵几分的霍氏嫡女,可谁人知道,这多年来,在霍府之中,她为了想要的未来,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