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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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知的无意识选择

目前,优秀的饲养者们在自己心目中都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他们试图通过系统性的选择来制造出一种比国内所有现存品系或亚品种都要高级的新品系或亚品种。但是,为了我们讨论的目的,一种被我们称为无意识的选择方式却更为重要,这种无意识的选择方式导致每个人都想占有并繁殖最优质的个体动物。比如,一个人打算饲养导向犬,他自然会尽力去寻找他所能找到的最优质的狗,之后用他自己所拥有的最优质的狗进行繁育,但他并没有抱有永久改变这一品种的希望或期待。

野马油画

现代野马由始祖马演化而来,5000万年前,陆地上森林面积较大,古野马只有狐狸大小,蹄子有四趾,生活在茂密的树林中。随着地质的演替及环境的变化,森林面积减少,野马的栖息地从森林移向草原,体形开始变大,侧趾退化,变为只有三趾。后来由于奔跑而演变成现代野马。

不过,让我无法怀疑的是,如果将这一过程一直持续数个世纪,那么任何品种都将必然被改进并且改变,正如贝克韦尔、柯林斯等人依照相同的方法进行的实验一样,只不过这是更系统化地执行而已。他们就用自己一生的时间使牛的体形和品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除非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对问题中的品种进行真实的测量或细心的描绘,使之用于比较,那么这种缓慢且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变化是永远无法被识别的。但是,在某些情况下,一些文明落后的地区出现相同品种的个体不发生变化或变化较小的事也是有的,在那些地方,品种很少得到改进。有理由相信,查理斯王的长耳猎狗是从那个时代起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某些极有才能的权威人士相信,蹲伏猎犬是直接由长耳猎狗传下来的,也许它曾发生过缓慢的改变。众所周知,英国导向犬在上个世纪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且人们相信,这种变化的发生在一定情况下主要是受到与猎狐狗杂交的影响所致,但和我们的讨论有关的是,这种变化所造成的影响是在无意识且缓慢的过程中发生的,可是效果却非常显著。虽然从前的西班牙导向犬确实来自西班牙,但博罗先生告诉我说,他从来没有发现一只西班牙本地狗和我们的导向犬是相似的。

经过相似的选择程序和精心的训练,英国赛跑马的整体体格和速度都已超过其亲种阿拉伯马,因此,依照古德伍德公园赛马会的规则,阿拉伯马获得了减轻载重量的特权。斯潘塞勋爵和其他人都曾经指出,英格兰的牛与从前这个国家所饲养的原种相比较,其重量和早熟性都大大增加了。如果把各类论述不列颠、印度、波斯的信鸽、短面翻飞鸽的过去和现在的状态的老论文拿来进行比较,我们就可以清晰地描绘出它们所经历的极度缓慢的各个阶段,通过这些阶段,它们和岩鸽存在的差异终于变得非常显著了。

尤亚特给出了一个最好的例证来解释一种选择过程的效果。这一选择可以认为是无意识的选择,因为饲养者并不曾期待,或者说没有希望产生这样的结果——即是说,产生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品系。正如尤亚特先生所说的那样,巴克利先生和伯吉斯先生所养的两群莱斯特绵羊都是从贝克韦尔先生的纯种那里繁殖下来的,而且已经繁殖了五十年以上。任何一个对这一课题有所了解的人都完全不会怀疑,这两位先生都曾在某种情况下使贝克韦尔先生的羊群的血统偏离了纯正血统,但是这两位先生的绵羊之间的差异却非常巨大,以至于从它们的外貌上看,人们以为它们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变种。

驴起源于非洲,科学家普遍认为野驴是现代家驴的祖先,6000年前人类就把野驴驯化成家驴让其劳作。但至今家驴中仍部分保留着野驴的毛色深棕、四肢刚劲等外形特点。

克隆的杂种动物

2003年5月底,美国科学家宣布培育出一头克隆骡子。这不仅是世界范围内第一次克隆出马科动物,也是克隆杂种动物的首次成功尝试。科学家们说,该成果将有助于克隆其他自身繁殖有困难的濒危动物。

如果现在有一种野蛮人,他们甚至野蛮到绝不考虑他们的家养动物后代的遗传性状,但是当他们常常遇到饥荒或其他突发性事件时,他们还能把符合他们特殊目的的、特别对他们有用的动物小心地保存下来。在这种情况之下,被选择出来的动物一般都会比劣等动物留下更多的后代,所以,这样一种无意识的选择就持续地进行了下去,而且这种情况在野蛮人中是很有可能存在的。我们知道,就连火地岛的野蛮人也非常重视他们的动物,在饥荒的时候,他们宁可杀年老的妇女来吃,也不吃这些动物。在他们的观念中,这些年老妇女的价值还没有狗高。

在植物方面,改良也是在同样渐进的过程中进行的,通过对最优质个体的偶然保存,不论它们在最初出现时是否因为有足够的差异而被列入独特的变种,也不论它们是否由于和两个甚至更多的物种进行过混合杂交,都可以清楚地识别出这种改进过程。如今,我们所看到的如三色堇、蔷薇、天竺葵、大理花以及其他植物的一些变种,与老的变种或它们的亲种相比,在大小尺寸和美观方面都有明显的进步,从来没有人会期望从一株野生植株的种子中得到一流的三色堇或大理花。即使有人能成功地把野生的瘦弱梨苗培育成上等品种,他也不会期望在野生梨种子的基础上培育出上等软肉梨,如果这梨苗本来是从果园品种来的。虽然梨的栽培在古代就已经存在了,但据普林尼的描述,它们的果实品质极其低劣。我曾在园艺著作中看到对于园艺家的惊人技巧的赞叹,他们能在如此低劣的材料中结出如此优秀的成果。不过,这技术也非常简单,就其最终结果而言,几乎都是无意识地进行的。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一直坚持把最有名的变种拿来栽培并种植它的种子,一旦偶然性地出现稍微好的变种时,便要进行选择,而且如此重复地一直开展下去。虽然我们的最优质的果实十分依赖于古代园艺家所进行的自然选择,以及他们对所能找到的最优质品种进行的保存,但他们在栽培那些可能得到的最好梨树时,却从来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后人会吃到什么样的优质果实。

马的形态及骨骼结构解剖图

马的头部轻,髻甲长,胸部深,背部长,后躯干有强劲的肌肉组织,四肢和关节坚实,蹄质坚硬,能在坚硬的地面上迅速奔驰。

猫的骨骼、瞳孔、足趾(脚垫和爪子)示意图

猫双耳竖立,两眼幽光,脊背狭长,拖长尾,四肢轻健有力,趾端生爪,足下附有肉垫。这些体态特征都和它擅于捕鼠的习性密切相关。

正如我所认为的那样,这种在缓慢和无意识的情况之下所累积起来的大量变化,解释了以下的为世人所知的事实,即在许多情形下,我们对于那些一直以来就被栽培在花园和菜园中的植物,已无法辨认其野生的原始种类。大多数对今天的人类有利的植物都经过了数百年或数千年的改进或改变,因此我们就能理解为什么无论澳大利亚、好望角以及那些野蛮人所居住的地方,都无法向我们提供任何一种有栽培价值的植物。这些地区拥有非常丰富的物种,并非是因为奇特的偶然导致了这些地区没有任何有用植物的原种,而是因为这些地区的植物还没有经过连续选择而得到改进,以达到那些被古文明国家栽培的植物所获得的完善的程度。

关于野蛮人所养的家养动物,有一点是不能忽略的,即它们为了获得食物,至少在某些季节里,几乎经常发生斗争。在环境截然不同的两个地区,在体质或构造上存在些许差异的同种个体,常常会在某一地区比在另一地区生存得更好。而由此所产生的“自然选择”过程,就会如之后将要被更加充分解释的那样,即有可能形成两种亚品种。也许这种情形能片面地解释为什么野蛮人所养的变种,就如同某些作者所说的那样,比被文明国家所养的变种具有更多的物种性状。

经过对上述所给出的人工选择所起的全部重要作用的观察,我们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家养种族展示出了它们是通过什么方式在体质上或习性上适应人类的需求或爱好。我认为,我们还可以更加深入地去了解,我们的家养种族频繁出现畸形性状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它们的外部性状存在巨大差异而内部器官的差异非常细微的原因又是什么。人类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或者说除了可见的外部性状外,人类只能非常艰难地在构造的偏差上进行选择。事实上,人类几乎不关心家养动物在内部器官上所存在的偏差。在一定程度上,除非第一次的一些细微变异是自然向人类提供的,否则人类绝对不能进行选择。当一个人看到一只鸽子的尾巴出现了某种轻微程度上的发育异常时,他不会去尝试培育出一种扇尾鸽;当他看到一只鸽子的嗉囊大小与正常的嗉囊存在明显的差异时,他也不会去尝试培育出一种突胸鸽。不管是什么性状,只要是在第一次被发现时就非常畸形或非常异常,那么这一性状引起人的注意的可能性就越大。但在此,我会毫不犹豫地指出,人类试图培育扇尾鸽的说法是完全不正确的。最早那个选择一只尾巴较大的鸽子的人,做梦也不会想到那只鸽子的后代在经历了长期连续的选择(既包括无意识的选择也包括系统性的选择)之后,会变成这副模样。扇尾鸽的所有始祖们可能只有略微展开的14根尾羽,它们的样子和今天的爪哇扇尾鸽非常相似,也有可能像其他品种的个体那样具有17根尾羽。早期突胸鸽的嗉囊在膨胀程度上与现今的浮羽鸽的食管上部相比,大不了多少,而浮羽鸽的这一习性并没有被养鸽者所注意,因为这一特点不是该品种的主要特点之一。

家鹅

鹅,雁形目,鸭科,是家禽中比较大的一种。家鹅的祖先是雁,其中鸿雁是中国家鹅的祖先,灰雁是欧洲家鹅的祖先。

不要认为只有构造上存在巨大偏差才能引起养鸽者的注意,养鸽者同样也能注意到那些细小的差异,而且人类的本性也使人类对在自己的所有物上所出现的一切新奇——即使这些新奇非常细微——产生关注。绝对不要用已经被确定下来的现今品种的价值去衡量从前的同一物种个体的细微差异。我们知道,在今天,鸽子还在发生许多细微的变异,但这些变异却遭到了舍弃,因为这些变异被看做是各类品种的缺点,或与完美标准背道而驰。普通的鹅没有出现过任何显著的变种,图卢兹(法国南部城市。——编译者)鹅和普通的鹅只在颜色上有所不同,而且这种性状极不稳定,但这两种鹅却在近年来被当做不同品种放在了家禽展览会上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