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17 最熟悉的陌生人
就在艾克与众人纷纷落座的同时，援军中最大牌的两名大佬却站在楼顶吹风。迎着被阴云遮蔽了一半的月亮，他们相互对视，目光里各自带有说不出来的意味。
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一直都是如此。
“你在想什么？艾瑞克？”尽管坐在轮椅上，X教授仍然给人一种双方在平视的错觉，“这一次的事件，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你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我，甚至比那个年轻人还早。”
在X教授的对面，艾瑞克，或者说万磁王双臂紧紧环抱在胸前，嘴角抿成一条缝，整个人隐藏在阴影之中不发一语，摆出了冰山般高冷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
“艾瑞克。”X教授沐浴在月光下，轻柔的光幕披在他的身上，为他增加了一份神圣的意味。他的语气因此更加虔诚，近乎是在恳求，似乎没有人可以拒绝这份温柔，即使是万磁王。有那么一刻连他也控制不了从心底迸发的话语，那些黑暗与苦痛瞬间涌到了他的嘴边。但很快，来自左手食指的刺痛就惊醒了他，使他微微翕动的嘴唇再次闭合，并再也没有张开的冲动。
“......”X教授停下了话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老友。他们已经三年没有见过了，和上次见面时相比，面前的艾瑞克明显要年轻了许多：鬓角的白发重新焕发了生机，变得青丝一片；脸上的皱纹也被人施了魔法一般消弭于无形了大半。这个样子的他，更像是建立兄弟会之初的那个艾瑞克，那个意气风发，精力充沛的万磁王。
可是......
X教授在心里皱起眉头，他太了解面前这个老友了，最特殊时期的友情，再加上多年来的对立与合作，没人比他更了解艾瑞克，甚至包括了艾瑞克本人。这么多年来兄弟会与学院之间的“冲突”未尝不是变种人演给政府的一场戏，这就是两人默契的最佳证明。
但现在呢？
明明这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明明他除了变年轻就没有任何改变，明明他给了自己每一个应有的回应，可是X教授就是看不懂万磁王。那个站在查尔斯身边的艾瑞克似乎把自己的内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他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三年的时间，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能让你变成这样？”X教授很想把这句话问出口，可是他不能，因为现在率领着学院队伍的是X教授，他不能问出只有查尔斯才能问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如果现在他这么说，直觉告诉他自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于是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对方，看着自己的老友始终站在阴影下不发一言。在他们的中间就是黑暗与光明的分界线，可两人都没有迈出那一步。他们只是默默地对视，就好像在那一年的古巴海滩上那样。
一阵风吹过，天空中的乌云悄然更换了位置。月光铺满了楼顶，拖得三个人影越来越长。
等等！
X教授忽然看向了万磁王的身侧。
影子有三条？
“艾瑞克！”他焦急地出声，“你的身边......”
“看到他了吗？”对面的人忽然开口，声音喑哑难辨，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一般。
“他？”X教授立刻明白过来，那个“人”，不管他是谁，都只有自己的老友才明白他的存在，而现在自己大概是第二个。
“你没事吧，艾瑞克？”X教授上身前倾，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有点担心自己老友的过去，那现在他恐怕还得担忧他的当下与未来了，“他是谁，为什么他会跟着你？为什么......”
“因为他想见见你，哪怕你已经看不到他。”万磁王的语气很古怪，好像在说着什么不相干的事情，“他想见见你，就在他彻底沉睡之前。”
“谁......”X教授的直觉在尖叫，他预感到接下来的内容不会被自己喜欢。
“谁？”万磁王抬起头，眼中说不出是讥讽还是怜悯。
接着，在X教授越睁越大的震惊眼神中，他轻轻吐出了一个名字：
“他是......”
餐厅里，众人仍围着桌子等待，不过已经称不上耐心。像凤凰女和暴风女这样的老资格还好，幻影猫和火人干脆私下里玩起了石头剪子布的游戏，摇头晃脑地不亦乐乎。一旁的冰人几次想要开口劝说都被两人联手逼退，最后只能无聊地坐在那里不再出声，老老实实地坐一块坚冰。
在艾克身边，三员“大将”外加一只饭桶已经就位：青色以小英短的形象蹲在他的肩膀上，黄色化作哈士奇趴在他的脚前，橙色巨蟒盘成一团窝在墙角，至于白色的布偶猫......他正在两名变种人美女面前翘首弄姿，各种抛媚眼，展示自己的“妖娆身段”。当然，旁边的镭射眼始终面无表情地死死盯住他，这给了他很大的压力，毕竟被激光狠狠来上一下可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无关人士——约翰一家四口，从他们身上凌乱而且不搭配的衣装来看，他们走的时候一定很匆忙。现在，两个小孩子已经在母亲的怀里睡下，约翰则神情坚定地守护在他们身边，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左轮手枪。
“放轻松点，伙计。”艾克在心底传音给约翰，后者先是一惊又很快放松下来，看向艾克的方向点了点头，不过手枪始终没有收回去。
“你还真是悠闲。”那边，系统终于结束了对两个姑娘的调戏，临走时顺便狠狠给了镭射眼一记中爪鄙视，后者有那么一瞬间控制不住自己伸向眼镜的右手，却被身旁的女友不着痕迹地压制住。
“怎么样？”艾克在心里问道。
“没问题，他们身上没有黑暗反应，应该没有被堕落能量腐化。”系统相当自信，这可是他的本职工作，如果这都干不好......恐怕艾克平时威胁的猫肉汤不会只是说说而已了。
“嗯。”艾克点点头，他最担心的就是灯戒们穿越宇宙时遭受的污染，这些被称为“堕落能量”的东西很有可能腐化自己的宿主，让他们身上的特质向着一个有利于他们自身战斗力，却绝对有害于他们人生的方向发展下去。这样的人被他称为堕落者，在过去的八年里他一直在追查他们的下落，可是却收获无几。现在，堕落者们恐怕已经结束了能量积累阶段，开始纷纷出头搞事情。这一次纽约市的异变如果不出所料，就是某个拥有了橙色贪婪能量的堕落者搞出来的好事。不过，这也给他干掉这些蠢货，重新收集能量提供了便利。
而且......
“是我多心了吗？”艾克思忖着，他总觉得这一次的事件有哪里比较奇怪，是不是自己的调查过于顺利了呢？兵法上说，战争中最好的计划是有七成把握成功的计划，如果你有了一个百分之百成功的计划，那只要你的对手没有被降智光环影响，最好就干脆点把它扔进垃圾桶，因为这一定是敌人的陷阱。这一点所有人都应该跟黑漆漆的老蝙蝠学习一下，他那层出不穷的“plan ABCDE”简直就是阴谋界的教科书之作。
那现在......
“抱歉。”一个和煦的声音从大厅尽头响起，艾克立刻辨认出这是X教授的声音。他立刻放下了所有思绪，站起身来向X教授欢迎道：
“欢迎您，X教授，感谢您对这场行动的支持。另外还有......呃，这位是？”
“万磁王。”X教授身边的中年人开口。这倒是让艾克迟疑了一瞬间。本来，在这种场合能与X教授并肩而行的只可能是一个人，可是这个自称万磁王的人是不是太年轻了一点？就算X教授不显老，也架不住身边的人有恢复到三十岁之前的架势啊。更何况，艾克手中的所有情报都指出万磁王因为能力使用过度以及身体过分操劳已经垂垂老矣，可是这一头半黑半白的头发总不至于是染得吧？他明明还年轻着呢。
“您好，万磁王先生。”他同样伸出手和万磁王握了握，从手掌上传回来的力道令他小吃了一惊。万磁王的手不大，却粗糙而有力，明显有着强大的身体力量。但是变种人说到底只是人类，怎么会和受过训练还被强化过的自己相提并论呢？不动声色地，艾克暗自留了个心眼，他准备把万磁王的位置调整一下，或许让凤凰女和他一起走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没看见万磁王对他的背影露出的那种眼神，X教授也同样没有。如果X教授注意到了这一点，大概会觉得这眼神除了憎恨与杀意还有某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或许，这就像他作为查尔斯看向艾瑞克那样，眼里只有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