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引领中前行
有哲人曰:自我认知的程度决定不同行为的产生。在参加了若干次这样的聚会后,我同时开始了另一项自我改善工作。经朋友介绍,我开始了正式的心理咨询课程,也就是持续每周与我的心理咨询导师约翰逊医生会面,把我的境遇和心路分享给他,他会给我一些指引或启发式的高阶沟通。
约翰逊医生来自英国,高高的个子,说话慢条斯理,伦敦腔,眼睛里总是闪动着智慧的光彩。第一次见到他时,在他的引导下,我讲出了自己长期忍受的折磨。因为当时是用英文表达,所以我做了一些整理:
“我的情绪和心理状态经常在波峰、波谷之间来回游荡,不时会有无法自控的亢奋、天马行空的思维,以及巨大的自信。自己看自己,有着万物之灵般的感受,自认为才华横溢、精力旺盛、妙语连珠,不停地演讲式地述说各种话题。而这种情绪状态如同漂亮的肥皂泡,稍微有一些诱因,比如一些与自己不同的观点,就会一下子破掉,我会变得容易发怒,或者狂暴,一时间很难平复这种情绪。
另一种情绪状态与之并存,也就是很容易陷入情绪低落的状态,在这一状态时,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一事无成,又丑又笨,让身边的人跟着一起丢脸,前无通路、后无归途,感觉极端无助,不想说话,不想见人。这两种状态带来的巨大落差,让我时刻想逃避,却又无处可去,这种痛苦非常人所能理解。后来我找到了一种方式来躲避,就是睡觉。可是当我意识到醒来后又将面对生活,以及那无边的恐惧时,我对睡觉也开始抗拒,只有喝更多的酒才能够睡着……”
我在讲这些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渴望约翰逊老师能够理解我,因为我坚定地认为,这一切皆是由我个人的性格所导致的,并非外人所能理解和改变,我只不过是在这样一个相对有安全感的空间里,发泄一下自己的痛苦感受。戒酒之困难,在很大程度上也来自上面描述的精神状态。我自己认为,在喝酒之后,我能跳出波峰、波谷,保持一个相对平稳的心理状态,也就会更有安全感,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心理问题。
在我满头大汗地搜罗词语,努力地表达自己内心的伤痛时,约翰逊医生一直微笑和点头,没有做太多的评价,当我说到“每一天都是很痛苦的煎熬”时,他依旧保持微笑。终于,在他询问了我几个问题之后,我第一次听到了“狂躁抑郁症”(bipolar disorder)这个词。
“我并不能确认你的情况就一定是狂躁抑郁症,但你至少应该了解一下这个精神类问题。”老师告诉我说,“很多艺术家或者过多消耗脑力的从业人员,都或多或少地有这个问题,你不用害怕,不用着急、恐慌。”这样的词语对于第一次敞开心扉的我来说,就好像是中学时被校外青年拦在校门口威吓,此时有社会大哥出来替我说话那般让我有安全感。我又一次放下了心中的包袱,轻松释然的感觉充满了内心。
和约翰逊老师的第一次会面,在感觉上和第一次参加戒酒组织的聚会很像,都给了我承认和面对的勇气,以及改变未来的信心。他云淡风轻地分析我的情况,实际上给了我坚定的自我认知——所有的情绪和困扰只不过是一些想法和念头,并不是我的本体,也不会一直和我在一起。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充满了愉悦感,对于这种分离思考方式,我在下面的章节里也会详细讲解。
与此同时,老师重复了好多遍“持续练习”这个概念。对于学乐器出身的我来说,这种表达和阐述让我特别踏实,因为我从小就了解重复练习的巨大力量,以及它对内在、外在环境的双向改变。我坚信,只要我能明确练习内容,同时认定练习目标,便一定能够有持续的提升。彼时老师还并未告知是什么样的练习,我却已经跃跃欲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