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捧露盘 丙午钱塘 

罗志仁

湿苔青，妖血碧，坏垣红。怕精灵、来往相逢。荒烟瓦砾，宝钗零乱隐鸾龙[1]。吴峰越巘[2]，翠颦锁、苦为谁容。        浮屠换、昭阳殿[3]，僧磬改、景阳钟[4]。兴亡事、泪老金铜[5]。骊山废尽，更无宫女说玄宗[6]。角声起，海涛落，满眼秋风。

【注释】

[1]“宝钗”句：描写遭到毁坏的都城到处是妇女遗落的首饰，宫廷建筑物上雕画的鸾鸟龙凤一类的图案也被灰土掩埋。一说喻指赵宋皇室子孙流落民间的遭遇。[2]巘（yǎn 眼）：小山。[3]浮屠：指佛寺、佛塔。昭阳殿：汉武帝时宫殿名，这里借指南宋都城临安的宫殿。[4]僧磐（qìng 庆）：佛寺中敲击以集合僧众的鸣器，也指佛寺中一种钵形的铜乐器。景阳钟：南朝齐武帝时在景阳楼置一大钟，宫人闻钟声即起床梳妆。[5]泪老金铜：金铜仙人也流下了老泪。李贺有《金铜仙人辞汉歌》一诗，序云：“魏明帝青龙元年八月，诏宫官牵车西取汉孝武捧露盘仙人，欲立置前殿。宫官既拆盘，仙人临载乃潸然泪下。”[6]“更无”句：反用元稹《行宫》诗意：“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品读】

罗志仁也是宋末元初词人，是一位颇有民族气节的爱国志士，爱憎分明，疾恶如仇，曾写诗歌颂民族英雄文天祥，讽刺降臣留梦炎，险些招致杀身之祸。这首词题为“丙午钱塘”，丙午是元成宗大德十年（1306），此时南宋都城杭州已沦陷三十一年，南宋灭亡也已二十七年。作为一个南宋遗民，罗志仁来到故国京都，呈现在他眼前的已不再是过去那个歌舞升平、醉生梦死的京都，而是一片“荒烟瓦砾”、“满眼秋风”的凄凉残破景象。尤其令人伤心的是昔日的皇宫御苑已变成了佛教寺庙，僧侣念经击磐之声代替了往日的景阳钟声，再也见不到有零落的老宫女诉说当年宫中的情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令人感慨不尽，也引人深思警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