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毒莲
“是......公子提什么条件都可以......”徐文妥协。
迟韶走进，冲徐文笑道：“条件一，是我来你安南郡府的首要目的。我要你安南郡府上上下下的所有府兵可以听我调令，换句话说，我要你安南郡府一半的兵权。”
徐文闻言一怔，看看迟韶手上的披风，犹豫良久，点头答应，从衣内掏出一块兵令，劈为两半，递给迟韶一块。“如此，公子可还满意......？”
迟韶顿时觉得良心一痛，不过像索要兵权这样的要求也提了，第二个不免也提出来，满足她的好奇：“第二，我想了解一下这披风，还有背后的故事，不知徐大人能否......”迟韶逼着自己用着所谓“干净语言”，大概是为了不让他知道自己出自江湖。
徐文愣在那里，不知是不想讲，还是故事太长，不知从何讲起。
迟韶也对这披风没多大兴趣，眼见兵权拿到了，扔给徐文：“罢了罢了，你不说也无妨。兵权拿到了，我便走了。”随后从徐文身边走过，却要离开。
“等等，”徐文叹了口气，叫住迟韶，“答应公子的，徐某自然会做到。只是内容记不清楚了......”
迟韶顿时又有了兴趣，她忽然想起，江湖人都称徐文是重情之人，大概又是什么爱恨往事。迟韶并未记忆过多，大概是那时正是迟韶杀人上瘾之时，于这些情情爱爱之事向来没有兴趣而已。现在闲暇了，听闻听闻却也有些趣味。
“只是......在我的记忆里，这披风对我很重要，是她亲手缝制的。”徐文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陌生。
“致使人失去记忆，要么让对方重伤，筋骨重塑，要么下毒。你的武功颇高，在江湖有些名声，能把你打成重伤的人不多，所以，你失去有关那些事的记忆，就是被人下毒所致。”迟韶分析道，“所以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失去的记忆吗？”
徐文深思：“徐某也记不清楚了，不过，徐某是在昭义二十二年入的官道。在那之前的三年里，一直不知记忆中人是谁。”
如此看来，徐文便是在十六年前被人毒害。这毒会让人丧失记忆，仅此而已。
十六年根基稳固，且这门派出自江湖。这倒是意外收获。
“想要的都要了，我也该走了。自我介绍一下，老子名叫迟韶，镇东郡守。”迟韶看着徐文，笑笑。
徐文是在未能想到这夜袭安南郡府的会是一介女流，面色惊讶，不知该如何回复。
“安南郡府统治范围不小，此行前来，无非就是想要你安南郡府的兵力，让你安南郡守听我调令。”迟韶像是占了大便宜，“当然你也会有些好处。即所谓药毒相生，我发誓，待我统一这天下，毒你的人便会从江湖中出现，我带你去见他，拿到解药后，那人随你处置。这是其一。其二，若我登基称帝，我便封你为太尉，掌管兵权。所以，此时你听令与我，选择是绝对正确的。”
徐文眉头微凝，像是有些惊讶：“你一介江湖人，生死去来自由，为何会看上那皇位？”
迟韶知道他的意思，笑笑道：“入江湖，我也是身不由己，不过是靠着武力谋生而已。毕竟在江湖，规矩最少，人更好活下去。那日我夜闯镇东郡府，不过是想讨要点东西吃，不过是那沈莼丘不让我走，我才出此下策的。现在想想，当皇帝也不错，朝堂之上，什么人都要听你调动安排，这种感觉，却也妙哉。”
“听谁都是调兵，讲什么规矩都是讲规矩，那我听信你一次。平天下，任调动。”徐文笑道。
迟韶看徐文这副坚定的模样，笑道：“有你这一句，老子就放心了。有日再会！”言罢，轻功跳下屋顶，身影闪过，径出府门。
徐文裹紧外衣，轻功跃下，回房。而这安南郡府，便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迟韶回到旅馆，倒在床上，却因这江南的空气潮湿辗转反侧，难以安眠，既然事情过得这般顺利，索性翻身穿好外衣，驾马连夜赶回镇东郡府。马蹄声停，已至次日晌午。
“迟大人怎么两日便回来了。”长孙渊稍有些吃惊，只见迟韶翻身下马，面色平淡，什么都看不出来。
迟韶道：“郡府标配府兵八百，如今我镇东郡府的府兵已一千有余，他安南郡府也有八百，近两千的兵力足够了。”
长孙渊道：“所以迟大人是要......”
迟韶笑道：“自然是伐褚夺帝。不必多问，待我攻下褚阳殿，你便知道了。”
“是。”长孙渊不敢多问。
“对了，你年岁已近而立，若我问你，十六年前之事，你能否解答？”迟韶回头，看着长孙渊道。
“在下尽力。”长孙渊道。
“年少时，你可曾入过江湖？”迟韶道。
“不曾。不过江湖中事，在下是知道不少的，挚友中，也有几人曾是江湖中人。”长孙渊道。
“江湖中可有什么帮派？”迟韶道。
这句话将长孙渊问蒙了：“迟大人，您曾是江湖中人，应该比在下知道得更多。”
迟韶翻了翻白眼，虽然这动作根本折射不到长孙渊眼里：“与我交手的都是无帮派之人，这江湖上温饱还成问题，整日打杀，哪儿有什么心思管别人的事儿。倒是你们这些局外人，看得更清楚。”
二人沉默片刻，长孙渊道：“江湖帮派零碎，存灭一念之间，在下......不敢断言。”
“那我便问你个具体的。”迟韶道，“江湖上有一帮派，善用药毒，十六年前便曾出现过，至今尚有踪迹。你可知是哪个帮派？”
长孙渊凝眉：“善用药毒？”
迟韶道：“药毒相生，制毒需要诸多素材，想要不被江湖人皆知，便要入市井。借其职业之便，他们大概会开药铺，获得经济来源。如此猜想，范围大概会缩小许些。”
“不过，迟大人的想法仅限于猜测，不能得到证实。”长孙渊凝眉道，“还有，既然这帮派行事隐秘，不是江湖中人必然不知，迟大人又为何问我呢。”
“自然是信你。”迟韶微笑道。
“信我什么？”长孙渊疑惑道。
“信你的人，信你的实力。好好想想，给我个答复。”迟韶言罢，看着长孙渊低头思考，长发散在脑后，一缕头发垂在胸前，温和的眉眼，目光清澈的眸子望着地面，面色沉稳。
“说起来，十六年前确实有一个帮派......我那朋友说，那帮派名叫毒莲，那群人隐居山林，隐居之处便称毒莲坞。”长孙渊道。
迟韶凝眉：“十六年前可曾在江湖出现过？”
长孙渊道：“十六年前确有出现，毒害过一名剑客，那剑客......”
未等长孙渊说完，迟韶便抢先道：“那剑客名叫徐文，中的是心毒。那毒可以销毁中毒之人最为甜美的记忆。”
长孙渊似乎是想起来了这件事，道：“等等，我想起来了，毒莲不是一直都隐居毒莲坞的。当时，那是一个闻名江湖的刺杀组织，善用毒蛊，传言毒莲出世之时，便是一人的死期。十六年前毒莲给徐文下迷心毒的时候，本来是想让徐文心智迷失而死的，不过这剂量估计错了，徐文只是丧失了他让他最为快乐的记忆，失了一半的武功。”
想到迟韶曾与徐文交过手，长孙渊道：“徐文曾是江湖剑客中排名前十的，能有此名次，他也就不枉活这一生了。不仅如此，他的轻功堪称一绝，身影之快，堪称雷霆之速。如此人物，你与之交手时感觉如何？”
迟韶心头一惊，毕竟当时他二人交手时，迟韶手上有徐文珍惜之物，进而徐文不敢真的动手。不过依迟韶的经验来看，徐文的目光柔和许多，反应也不似一般高手一样敏捷。而且，若是徐文的实力真的如长孙渊所说的那般，那他徐文一定不会请求迟韶将那披风还给他，雷霆一般的速度闪过，就算迟韶早有察觉，想必也是无济于事的。
“如此一来，便可以证实那传言了。”长孙渊看着迟韶，嘴角勾起一抹不经意的微笑。
“确实可以印证了。”迟韶眉头拧在了一起，“不过，那毒莲处于暗处，毒害徐文是因为他实力过强。若是我们被那毒莲盯上了，这可就惨了。”
长孙渊作揖道：“需要搜查消帮灭派吗？”
“不，”刹那间，迟韶的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微笑，“查到毒莲坞在哪里，派人监视便是。”
“迟大人有何计划？”长孙渊一愣。
迟韶笑笑，那神情显得许些诡异：“计划待定，只是这毒莲还有利用价值，不，是他还没有到我必须除之以快的地步。”虽说迟韶答应曹缦扶他登上皇位，但迟韶手中掌有兵权，实力强大，曹缦不起疑心是绝不可能的。所以在他二人攻下褚阳殿之后，曹缦一定会用一些不经意的手段将迟韶杀死。下毒会是一个很好的方法，虽然不能确认曹缦一定会联络毒莲，不过留个心眼儿总是好的。
“具体计划我明日与你说。还有，府内整顿半月。过几日我会联络安南郡府，夜晚集兵在此。十五日之后，与太子府兵汇合，北上伐褚。”迟韶言罢，拉着马匹转身回府。
望着迟韶的背影，长孙渊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