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书信
迟韶闻言险些吐血:“我说你小子......你不和别人说,这么神出鬼没地消失一周,怎么和别人解释,嗯?”
长孙渊的智商似乎是持续掉线:“迟大人,你还要......一周?”
迟韶扶了扶额,背过身去,摇了摇头,而后转回身来,拍了拍长孙渊的脑袋,脸色复杂,又是有无奈,又是有不屑,又是有笑话的。这倒是惊醒了长孙渊。“哦哦哦!迟大人,我明白了。”随后有些尴尬地笑笑,看看迟韶。
“你的脑子在的时候确实显得聪慧过人,只是这脑子不在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倒也是够吓人的。”迟韶皮笑肉不笑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顽皮。
“迟大人过奖。”长孙渊笑笑,还是不露出丝毫的慌张,依礼作揖。只是这话倒是诡异,迟韶两句话,不知说的是哪句。
“好了好了,你这话怎么一副欠揍的样子......”迟韶闻言,却也无奈,大概是觉着和长孙渊待在一起影响智商,长叹了一口气,打发道,“这午膳都用过了,只是张之安二人去城边界防守,还未用过,你去做些吧。”
“是。”长孙渊作揖,绕过迟韶准备离开,却突然被迟韶叫住。
“你小子,等等。”迟韶看看长孙渊,不知为何地点着头,若有所思,“徐文的我会吩咐他人去做,你只要做张之安一人份的就好。”
长孙渊一愣,似是不知道迟韶在说什么:“迟大人这是何意。”
迟韶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张之安是丞相府的小姐,初来乍到,一定吃不惯军里的饭菜,你去给她做顿精致一点的,好好款待她。”
“可是,”长孙渊似乎是情商掉线:“既然张小姐加入反叛,迟大人就应该一视同仁,不论出身不论地位。徐大人和张姑娘都是守城有功,不应......”
“叫你去你就去,这是命令。”迟韶终于忍不住,将长孙渊轰出房间,虽说这本是长孙渊的房间。
迟韶就这般在屋里逛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问题:长孙渊会一些医术,知识也是渊博,只是这厨艺......不知是否在长孙渊所精通的技艺的范围内啊......若是长孙渊方才推辞是因他厨艺不好,拿自己岂不是......
迟韶顿时傻了眼,恨不得抽上自己几下,只是手举了起来,还是放了下去。迟韶哭笑不得,只是现在闲暇下来了,自己无事可做,回房没什么意思,只得在长孙渊房间里继续转着。
话说长孙渊的房屋摆置也是十分整洁,虽说到的时候这是一间简陋的老房间,但是经他几番摆弄,清除了灰土,摆上了床铺,也算是符合长孙渊的性格。
迟韶这么逛着,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大概也至下午了。太阳在西边,这么来看,这房间坐南朝北,难怪阴冷。这房间和其他房间大有不同,只是这房子细长狭窄,背朝阳光,阴冷干燥,若是论风水,这房间的风水一定不怎么样。
迟韶不禁眉头微凝。这倒是怪异,这些都是基本的风水知识,就算是像迟韶这等粗人也是知道一些的,长孙渊不会不懂得。不过这还不是最为奇怪的地方,最为奇怪的,是驻扎下来的那日长孙渊抢先要求住在这里,一个人住,且是住在这般阴气重的地方。这更说不通了,长孙渊应该知道,习武之人的阳气是比不会武功之人的阳气重些的,府兵是按五至六人一房的标准安置的,这样的阳气会很重,足以压制这房间因风水带来的阴气,这样也安全,只是长孙渊这样以身犯险,万一阴气上身,三魂七魄丢了一个都足以威胁到他的性命。他这么聪明,怎么会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去。
迟韶四处张望着这件房屋,不禁门窗都比其他房间少许多,光线也是昏暗许多。倒是诡异。她自然不信这些牛鬼邪神,只是长孙渊选择这间房屋若不是因为他对牛鬼邪神这些东西感兴趣且可以镇压住,便是全然不知这些东西了。
迟韶突然一愣,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自己怎么想到这些东西上了。
她摇摇头,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北风顿时吹了进来,混杂了少许尘沙,迷进迟韶的眼睛。迟韶立即把窗户关上,眼睛因进了沙尘紧闭着,左脚不自觉向左走了一步。
却正是这一步,迟韶紧闭着双眼,视觉暂停了,剩下的四觉便更为灵敏了一些,这一脚下去,便隐隐约约感觉脚底晃了一下。睁眼一看,这是脚底的石砖晃动了一下。
迟韶顿时警觉,看着脚下的石砖,退到一旁,又踩了踩。那石砖的确是松动了的。
她慢慢附身查看。那块石砖倒是新鲜,与旁边的石砖不同,除了松动之外,上面的泥沙也少了许多,少得十分突兀,显得很不自然,像是被人翻开过,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不会超过一周。
迟韶顿悟,原来长孙渊早就发现这房间有蹊跷,这才选择了自己去探查。迟韶冷冷一笑,随身的短刀出鞘,挑开那块石砖。那石砖之下果然是有一处通道,稍显狭窄,不过还是容得迟韶下去的。
迟韶环顾四周,将房屋门窗闭紧,拿了蜡烛,短刀握在手里,缓缓下去。
通道不深,不过一丈深,通道狭窄,但是不长,迟韶小心地通过,面前的便是一个房间,周围用石板固定住,房间不大,正中间有一张木桌,木桌上的文件纸笔杂乱,似是多年未曾整理,桌上放置的蜡烛还亮着微弱的光。
迟韶走到书桌旁,将散落的文件整理在一起,叠好收在衣服里,笔墨归置好,环顾四周,吹灭了先前点着的那只蜡烛,顺着通道离开,跃回长孙渊房间,将那块石砖放好。如此看来,这长孙渊是知道那些纸上的事的,只是这房间阴冷,又是一个老房间,想必是多年未动,就算用脚趾头想也可以知道,这纸上记录的定是许久之前的事情。
迟韶径出房间,关上房门,却又犹豫了许久,一跃而上,双脚稳稳落在房顶。这房间北边是康宁郡府的宅院,南边竟是一片小小的松树林,放眼望去,一小片都是墨绿色。
迟韶走到房顶的最南边,找了一个角落,翻开许多瓦片,房内张望着。果然如迟韶想的一样,这房间是被隔离了,在长孙渊房间的更南边,房间南墙的后边,还有一个更小的房间。这一点长孙渊一定不知。
迟韶一跃而下,拿着衣袖捂住了口鼻,身边灰尘四起,被迟韶一挥而散。这房间也是不大,细长的,最东边有一书桌,桌上趴着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举尸体——尸体腐化了,骨头依旧什么事都没有,长发及腰,凌乱地散落着。
迟韶从衣服里拿出那些信纸,稍作整理,便从第一页看起来。
“吾乃风水鬼师后人,在此诅咒曹氏一族不得好死!”迟韶心底默念着,这第一句便是吓了他一大跳。嚯噻,写这封书信的究竟是何人,敢诅咒曹家......非同小可啊......只是看这字迹,虽是杂乱,但也还算整齐,其中还是可以看出几分书法的笔锋,这么一看,这书信的作者定是一位大家公子哥。
迟韶翻到最后,却是未能在本应书写署名的位置看到书信者的署名。
这倒是怪了。迟韶将思绪揽回最前篇,继续看着:“吾本康宁郡守,直接受命于曹懿。三个月前,曹懿尚是太子,康宁城内爆发风寒,城内几乎所有人都感染了风湿骨病,劳动力锐减。此时陛下沉溺女色,整日酒池肉林,不涉政务,颇有昏君的迹象,众大臣上书无用,早朝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太子手足无措,恐引起暴乱,有害我大褚江山,威胁我七日之内解决。如此要求,怎可能完成!吾算了卦,布阵阴阳,只是卦上显示大凶,阴阳混乱,黑白颠倒,阳气回流,乃是上天的惩罚,康宁城注定难逃此劫。我不信,不敢信,不会信,又算了几卦,结果却还是如此。上天注定,乃是命运,人怎么能违抗命呢?我匆忙上书,列举分明,叫他汇报与陛下再做定夺。可曹懿不信,说他不信这鬼神,叫我另想办法,我便彻夜思考,终于找到了办法,于七日上线之前将问题解决,康宁城阳气涌入,阴气祛除,我力挽狂澜,乃大功一件。”
迟韶看着,这字迹歪扭,书写狂草,可狂草之中却少了几分力道,足见那人写下这信时脉象虚弱,手腕使不上劲力,体质虚弱,而那信纸周围又有斑斑血迹,定是重伤所致。
迟韶看看那尸骨,捂住了口鼻,顶着尸臭,将信看完。迟韶本以为这会是什么千古奇冤,一桩大事,不过看到最后,这大概也不过是一位大国功臣蒙冤而死的事情,不足为奇。这信大概是在曹懿登基之时写的,书写此信的人应该就是面前这副尸骨了,即所谓风水鬼师之后人。
这封信整篇书写潦草,到后面更是有大半篇的内容涂改,足见此人心头之愤恨,而从中却也可以看出,这大褚亡国的兆头。
迟韶笑笑,那笑声不经心,却又让人心冷,冷得可以杀人。
“哼,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