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借纸遁:读书日记选(1994-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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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奥塔
《后现代的状态——关于知识的报告》

所谓“合法性”,在某种意义上说,只是公众经过讨论而达成的“共识”,但“共识”并不等于“真理”,因此“合法性”本身也是可以质疑的。正如利奥塔(Jean-Francois Lyotrad)《后现代状态——关于知识的报告》(La Condition Postmoderne,车槿山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所指出的,知识商品化和它的流通/易译/通行,使“国家开始成为不透明性和‘噪音’的制造者”(4页)。他认为“知识性质的改变将对执政当局产生一种反作用,迫使当局重新考虑自己在法律上和在事实上与大企业、更一般地说与市民社会的关系”,同时他指出,“在这种情况下,透明性和自由主义是相同的”(5页)。

他还指出,在人们习惯性地使用“知识”一词时,并不仅仅是指指示性的陈述,这个词中还掺杂着能力(权力?),它超出了“确定的知识”、“简单的真理”这个范围,还扩展到了其他的标准,如效率、正义或幸福,声音美或者色彩美等等,简单地说,它是“好的”、“对的”、“美的”(大意,41页)。但是,知识合法化渐渐遇到的问题是,你怎样证明究竟什么是它正确性的证据?或者更通俗地说:什么才是决定真理的条件?人们意识到,真理的条件即科学游戏的规则,是内在于这个游戏的(大意,62页)。也就是说,它是由它自己证明并确定的,换言之,它的合法性依据的是它自己。这好像与福柯的说法有些相似?他在另一本书《漂泊》(Driftworks)中说到“理性与权力是同一回事”。

在第十二章中,利奥塔还讨论了教育,一般来说,教育是知识的传递,但科学化曾经阻隔了这种传递中的增长,他说“如果教学不仅应该保证能力的复制,而且应当保证能力的进步,那么,知识传递就不应该限于传递信息,而应该包括学习所有的程序。这些程序可以改善那种连接不同领域的能力。知识的传统结构小心翼翼地把这些领域相互区隔开了”(109页)。这段话值得好好想想。

在《正义游戏》中,他对启蒙的普遍性和价值的绝对性提出了一系列质疑,他认为,正义是多元的,正义的正义性其实是受特定情境与背景影响的(正如篮球不用脚,足球不用手),所以,正义只是一种在特定规则范围内的,只有在这种特定规则中,它才成为“一种有效而被接受的”东西。这也是后现代的一种说法。后现代主义者期待人们承认,每一种语言游戏和游戏规则,即使存在“共识”,那也是局部的,“即它是从实际的对话者那里获得的,经常可以废除”(139页)。这样,人们就可以转向,并且得到大量的“在时空中受到限制”的论证——在社会上是“临时契约都正在取代永久制度”——(139页),于是“宏大叙事”(grand narrative)就此瓦解,由宏大叙事构建起来的一套自圆其说的“元话语”也就失去了依据。

(1999年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