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卖炭翁

白居易

卖炭翁[1]，伐薪烧炭南山中[2]。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3]？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4]。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5]。

翩翩两骑来是谁[6]？黄衣使者白衫儿[7]。

手把文书口称敕[8]，回车叱牛牵向北[9]。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10]。

半匹红绡一丈绫[11]，系向牛头充炭直[12]。

注释

[1]卖炭翁：这首诗是白居易《新乐府》组诗中的第三十二首。

[2]南山：即终南山，秦岭山脉一段，在今陕西西安南五十里处。

[3]营：经营，使用。

[4]辗（niǎn）：同“碾”，轧的意思。辙：车轮碾过后留下的痕迹。

[5]市：集市。

[6]翩翩：轻松潇洒。这里指趾高气扬的样子。骑（jì）：骑马的人。

[7]黄衣使者白衫儿：黄衣使者，指皇宫内的太监。白衫儿：指太监手下的爪牙。

[8]把：拿。敕（chì）：皇帝的诏书、命令。

[9]牵向北：把炭车赶向皇宫。唐代皇帝的宫殿在长安城的北边。

[10]驱将：赶着走。惜不得：舍不得。

[11]绡（xiāo）：生丝。绫：丝织品。

[12]直：同“值”，价值。

译文

有一位卖碳的老翁，常年在南山这个地方砍柴烧炭。

老头满脸灰尘，一脸被烟熏的颜色，两鬓斑白，十个手指也被炭烧得很黑。

卖炭的钱用来干什么？买穿的衣裳和糊口的食物。

可怜这位老翁身上还穿着单薄的衣服，可他心里却担心炭卖不出去，希望天能再寒冷一些。

昨夜城外下了一尺厚的大雪，早晨，老翁驾着炭车碾轧冰冻的车轮印赶路。

牛疲劳，人饿了，但日头已经很高了，他就在集市南门外泥泞中休息一下。

前面那得意洋洋的骑着两匹马过来的人是谁？是皇宫内的太监和太监的手下。

太监手里拿着文书，嘴上说是皇帝的命令，大声叱喝着牛向北拉去。

一车炭，有一千多斤，太监差役们硬是要赶着走，老翁是万般不舍，但又无计可施。

那些人把半匹红纱和一丈绫，系在牛头上，当作炭的价钱了。

作品简介

中唐时，宦官专权，肆无忌惮，他们常常以低价强购物品，有时甚至分文不给，反而胡乱捏造名目，勒索百姓钱财。这首诗就是写一个卖炭翁卖炭的遭遇，强烈斥责了统治者对人民横加掠夺的罪行。这首叙事诗语言深沉，表达思想深刻。多用衬托和对比手法，将统治者的暴虐和劳苦百姓的艰辛，真实地表现了出来。结尾发人深思。

阅读训练

1.查字典，给下面的字注音。

（1）辗（ ）（2）敕（ ）

（3）骑（ ）（4）绡（ ）

2.联系上下文，解释下列诗中词语在诗中的意思。

（1）卖炭得钱何所营 营：____

（2）翩翩两骑来是谁 骑：____

（3）黄衣使者白衫儿 黄衣使者：____

（4）系向牛头充炭直 直：____

3.按要求找出诗句。

（1）描写卖炭翁外貌的诗句是____。

（2）描写卖炭翁矛盾心理的诗句是____。

4.全诗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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