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如何才能民族化

中国钢琴教育在民族化方面存在的缺失说明中国钢琴教育处于低端、停留在“会弹”的阶段，在高端方面停留在学习国外、企盼得到外国承认的层面，缺少“中国”思维，没有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因此，中国钢琴教育的民族化道路注定是一个长期的、艰巨的过程。

基于此，中国钢琴教育的民族化必须在以下几个方面做出努力。

一 要有民族自信、民族担当

中国钢琴教育，不能事事唯西洋马首是瞻，必须要具有中国风格，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上，我们能做到。从历史上看，我国许多民族乐器，如小提琴、二胡、琵琶等都是外来乐器，在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这些外来乐器在影响中国民族音乐体系形成的同时，也与中国民族音乐相融合，成为中国最具民族性的几类民族乐器。如《二泉映月》、《赛马》、《听松》、《空山鸟语》、《病中吟》等二胡曲，《十面埋伏》、《霸王卸甲》、《彝族舞曲》、《天鹅》、《春江花月夜》、《金蛇狂舞》、《大浪淘沙》、《阳春白雪》、《草原小姐妹》、《月儿高》等琵琶曲，《梁祝》、《花儿为什么这么红》等小提琴曲，都成为国粹，在世界舞台上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又如芭蕾，源于意大利，来到中国后，成了“中国芭蕾”,《白毛女》、《鱼美人》、《梁山伯与祝英台》等一批芭蕾舞剧都令世界刮目相看。因此，无论是国内的钢琴学习者，还是国外的钢琴参赛者、定居者，都要有一份民族自信和民族担当。

二 需加强中国传统文化的学习

民族化的源头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来源于中国悠久的传统文化。对于两者的关系，傅雷在给儿子的家书中曾涉及：

 

寄你的书里，《古诗源选》、《唐五代宋词选》、《元明散曲选》，前面都有序文，写得不坏；你可仔细看，而且要多看几遍；隔些日子温温，无形中可以增加文学史及文学体裁的学识，和外国朋友谈天，也多些材料。谈词、谈曲的序文中都提到中国固有音乐在隋唐时已衰敝，宫廷盛行外来音乐；故真正古乐府（指魏晋两汉的）如何唱法在唐时已不可知。这一点不但是历史知识，而且与我们将来创作音乐也有关系。……汉魏之时有《相和歌》，明明是duet 〔重唱〕的雏形，倘能照此路演进，必然早有polyphonic 〔复调的〕的音乐。不料《相和歌》辞不久即失传，故非但无polyphony 〔复调音乐〕，连harmony 〔和声〕也产生不出。真是太可惜了。

 

这封信说明中华民族的根在传统文化，要使中国钢琴教育民族化，必须到传统文化中去寻找营养。借鉴中国民间乐器的演奏方法，就要学习它的基本理论，这样，写出来的作品才能像古筝、二胡、古琴等民间乐器一样具有民族韵味。

三 在平时的教学与比赛中要突出民族化钢琴作品的分量

就少儿启蒙阶段而言，教师可使用一些具有浓郁五声调式风格的作品，如《嘎达梅林》、《依拉拉》、《北风吹》、《少先队之歌》、《沂蒙山小调》、《瑶族长鼓舞》等。这些民族性作品对初学者来说既易理解又易弹奏，不仅有利于培养他们的学习兴趣，而且使他们对民族五声调式音乐有了了解。在教材选取上，可选丁善德的《快乐的节日》组曲、《新疆舞曲第一号、第二号》、黎英海的《五声音调钢琴指法练习》、桑桐的《随想》和《内蒙古民歌主题小曲七首》、李斐岚和董刚锐的《幼儿钢琴教程》（人民音乐出版社，1983）、谢耿的《幼儿启蒙钢琴教程》（人民音乐出版社，1993）等。有的是专门针对中国编写的，如黎英海的《五声音调钢琴指法练习》一书。我们知道，中国音乐大多数都采用五声调式，无论是音阶还是和弦琶音，在弹奏指法上与欧洲大小调体系有着很大的不同，特别是和弦琶音打破了欧洲大小调和弦三度叠置的惯性，五声调式中二度、三度、四度、五度、六度都可以叠置，而这种特殊的和弦组合，必须经过专门练习。通过此书的学习就能较好地解决这一问题。

同时，在少儿的业余或专业考级中，适当加重中国钢琴作品曲目的比例。在这方面，跨世纪新版《全国钢琴演奏（业余）考级曲目》做了较好的尝试，增加了《打莲湘》、《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儿童舞》、《康定情歌》四首中国复调作品。儿童习琴对演奏复调存在一定的畏惧感，中国复调便于他们在母语化的旋律中理解，加之这些曲目更接近中国儿童的生活，不仅容易激发他们的学习兴趣，更能培养他们对民族化音乐作品的喜爱。

就高校的钢琴教育而言，金铮的研究是可取的。笔者认为，一个重要的任务是完善教材结构，按照不同音乐内容、表现形式、等级标准，集中、分类现存的中国钢琴作品，并将这些钢琴作品在全国范围内大量、广泛地应用于钢琴教学。

如何完善教材呢？根据金铮的研究与笔者平时的钢琴教学经验，可采取三种方式。

第一，根据贯通的练习方法，依照练习曲—复调—乐曲的模式将中国钢琴教材进行归类，形成独立的教材体系。

在练习曲教材中，可选用黎英海的《五声音调钢琴指法练习》（人民音乐出版社，2002，本书内容包括同主音调式移宫移调练习、双音练习、加音和弦琶音练习、五音阶移位练习、音型化变速练习等）；薛维恩的《中国五声音阶钢琴练习曲》（人民音乐出版社，2000，本书包括手指轻快的弹奏练习、左手二指越过一指的练习、双手双音的练习、右手连贯清晰的练习、左手均匀的练习、双手的轮指练习等内容）；周正健的《新编中国钢琴曲集·教学版》（黄伊娜主编，武汉出版社，1998，本书精选56首作品，程度从初级到中级，主要以名家名曲为主，包括《草原上的故事》、《潜海姑娘》、《兰花花》、《让世界充满爱》等）；赵晓生的《音乐会练习曲六首》（人民音乐出版社，1980）；倪洪进的《钢琴练习曲四首》（人民音乐出版社，1996）；杜鸣心的《杜鸣心钢琴作品选》（童道锦、王秦雁主编，上海音乐出版社，2010）；等等。

在复调教材中，可选用廖胜京的《钢琴前奏曲二十四首——中国节令风情》（人民音乐出版社，1999）；人民音乐出版社编辑部编的《中国风格复调钢琴曲选》（人民音乐出版社，1997）；陈铭志的《序曲与赋格二首》（上海文艺出版社，1961）；丁善德的《丁善德钢琴作品集》（上海音乐出版社，1997）。

在乐曲教材中，可分为两类：第一类是中国钢琴名家系列，可选用的有《石夫钢琴作品选集》（上海音乐出版社，2001，本书选收石夫的钢琴作品十一首，包括《第一新疆组曲》、《第二新疆组曲》、《第三新疆组曲》、《琴会》、《即兴曲》、《小鹿的舞蹈》、《浪漫曲》、《山歌》、《娃哈哈变奏曲》等）;《瞿维钢琴曲集》（人民音乐出版社，1991，本曲集收集了作曲家瞿维同志1941～1981年创作的较优秀的钢琴作品七首：《花鼓》、《蒙古夜曲》、《序曲第一号》、《序曲第二号》、《主题及变奏曲》、《〈洪湖赤卫队〉幻想曲》、《荷花舞曲》等）;《刘寿延中国民歌钢琴小曲》（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2000，本书全部曲目是作者以中国民歌优美的旋律编写而成的钢琴小曲或音乐会演奏曲，包括《猜花》、《大生产》、《八月桂花遍地开》、《拥军小唱》等11首）;《苏夏钢琴曲选》（苏夏曲，华乐出版社，1999）;《陈培勋钢琴作品选》（童道锦、王秦雁主编，上海音乐出版社，2010）;《钢琴曲三首》（江定仙曲，人民音乐出版社，1985）;《王建中钢琴作品集》（上海音乐出版社，1995）;《贺绿汀旋律钢琴曲》（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03）;《丁善德钢琴作品选集》（上海音乐出版社，1997）;《郭志鸿钢琴作品选集》（上海音乐出版社，2005）;《储望华钢琴作品选集》（上海音乐出版社，2010）;《崔世光钢琴作品选集》（上海音乐出版社，2006）;《倪洪进钢琴作品选集》（上海音乐出版社，2005）;《殷承宗钢琴作品选集》（人民音乐出版社，2005）等。第二类是中国钢琴作品综合集成系列，如《中国经典民歌钢琴曲集》（刘聪编著，湖南文艺出版社，2003）;《中国民歌钢琴小曲50首》（黎英海编曲，上海音乐出版社，1994）;《中国风格钢琴曲集》（二册，吴晓娜，陈永编，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2004）;《中国钢琴作品选（1—5）》（任音童、巢志珏编，人民音乐出版社，1996、1999、2000、2001、2004）;《中国钢琴名曲30首》（魏廷格编注，人民音乐出版社，1996）;《中国钢琴小曲集·教学版》（汪高原、张性魁编，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中国当代钢琴曲选（1980年以后）》（邹向平编，中央音乐学院出版社，2006）;《钢琴曲选（1949～1979）》（中国音乐家协会编，人民音乐出版社，2005）;《新编中国钢琴曲集·教学版》（周正健、黄伊娜主编，武汉出版社，2001，本书精选56首作品，程度从初级到中级，主要以名家名曲为主，包括《草原上的故事》、《潜海姑娘》、《兰花花》、《让世界充满爱》）；等等。

第二，依据外国钢琴作品的分类模式（如前奏曲、叙事曲、奏鸣曲、谐谑曲、舞曲、幻想曲、组曲、套曲、变奏曲、夜曲、狂想曲、即兴曲、协奏曲等），将中国钢琴作品的乐曲部分按本民族特有的音乐内容、表现手法、改编类型，分为三种教材体系格式。

按音乐内容划分，作品类型可分为四种：一是颂扬崇高思想、爱国精神的，代表作品有《黄河协奏曲》、《游击队歌》、《山丹丹开花红艳艳》、《绣金匾》等；二是歌颂祖国美好山河、自然风光的，代表作品有《夕阳箫鼓》、《东山魁夷画意》、《流水》、《平湖秋月》等；三是反映内心世界、情感特征的，代表作有《松花江上》、《二泉映月》、《台湾同胞我的骨肉兄弟》、《解放区的天》等；四是描绘风土人情、生活画面的，代表作有《新疆舞曲》、《快乐的节日》、《谷粒飞舞》、《百鸟朝凤》、《云南民歌》、《侗乡鼓楼》等。

按表现手法划分，作品类型也可细分为四种：一是优美动听、富于歌唱的抒情曲，代表作有《水草舞》、《在那遥远的地方》、《多耶》、《春江舟影》、《八幅水彩画的回忆》、《梅花三弄》等；二是情绪激昂、活泼欢快的舞曲，代表作有《婚礼场面舞曲》、《新疆舞曲》、《汉舞三首》、《采茶扑蝶》、《春舞》、《珊瑚舞》、《鱼美人组曲》、《欢乐的牧童》等；三是威武雄壮、刚劲有力的进行曲，代表作有《大路歌》、《保卫黄河》、《奋勇前进》、《游击队歌》等；四是风趣诙谐、富有生活情趣的谐谑曲，代表作有《猜调》、《卖杂货》、《翻身道情》、《阿拉木汗》、《南海小哨兵》、《郊外去》等。

按创作类型划分，作品类型可分为四种：一是将传统器乐进行改编的作品，代表作有《战台风》、《彩云追月》、《夕阳箫鼓》、《十面埋伏》、《二泉映月》、《梅花三弄》、《百鸟朝凤》、《流水》等；二是将声乐作品进行改编的作品，代表作有《就义歌》、《红星闪闪放光彩》、《夫妻识字》、《黄河协奏曲》、《北风吹》、《松花江上》等；三是根据民歌改编的作品，代表作有《兄妹开荒》、《浏阳河》、《兰花花》、《中国民歌主题变奏曲》、《南泥湾》、《内蒙古民歌主题变奏曲》、《陕北民歌主题变奏曲》、《内蒙古民歌主题小曲七首》、《巴蜀之画》、《云南民歌五首》、《山西民歌九首》等；四是创作作品，代表作有《天问》、《夜巷》、《山东风俗组曲》、《东山魁夷画意》、《五魁》、《多耶》、《长短组合》、《太极》等。

第三，选一些优质的CD、录像制品作为钢琴教学资料，如《中国钢琴作品经典·CD》（方圆电子音像出版社，2007），内容主要有：（1）《变奏曲》，刘庄作曲；（2）《钢琴练习曲1—4》，倪洪连作曲；（3）《叙事曲》，王仁梁作曲；（4）《小奏鸣曲》，汪立三作曲；（5）《前奏曲》六首，丁善德作曲；（6）《练习曲》，杜鸣心作曲；（7）《固定低音练习曲——少年行列》，黄容赞作曲；（8）《儿童小奏鸣曲》，黄虎威作曲；（9）《南海小哨兵》，储望华作曲；（10）《牧童短笛》，贺绿汀作曲；（11）《翻身的日子》，储望华作曲；（12）《解放区的天》，储望华作曲。此外，还有《中国钢琴名曲集·录像制品》（周广仁讲解，种佳、韦英示范，中央音乐学院、北京环球音像出版社，1998）、《山林钢琴协奏曲·CD》（刘敦南作曲，上海文艺音像电子出版社，2007）等，这类形式有很多，在此不再一一列举。

金铮还对专业院校的分级模式进行了一定的调整，增加了1～10级不同级别的中国钢琴作品，使中国钢琴教材体系更为系统、规范、完善。此处不再赘述。

除上述所论之外，笔者认为，每隔数年应定期举办国际性的中国钢琴音乐作品比赛，这样做至少有两个方面的好处：一是促使更多的音乐工作者潜心创作民族音乐体裁的钢琴作品。笔者始终认为，中国钢琴作品在钢琴教育中没有引起足够重视的根本原因在于，没有产生足够分量的钢琴作品，因此创作与西方相抗衡的钢琴作品还有待华夏音乐人的长期努力。二是让更多的国外同行了解中国钢琴作品，促进国内外钢琴同行的沟通与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