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奥古斯都的和平

奥古斯都本来是恺撒的养子，原名屋大维，十八岁的时候，恺撒被杀，成为他的后继人。三十五岁时，他成为罗马帝国的统治者，但是在年轻时并未表现得很突出。

他一生都为病痛所苦。他神经质，左脚有点跛，怕太阳直射头部，上战场时常坐担架。虽然这样，就作为一个将军而言，他并不比他的养父恺撒差，也不会比他的盟友，后来又是政敌的安东尼差。在重新统一罗马以前，他的勋业并不十分辉耀。公元前42年，跟暗杀恺撒的普鲁塔克等人决战的时候，他所率领的军队吃了败仗，幸赖安东尼的获胜，才能挽回战局。后来，跟小庞培、安东尼等的战事，是靠他所信赖的将军阿格里帕（Marcus Vipsanius Agrippa）的战绩和敌人的失误才获得胜利。

在政治经历、战绩等方面，他样样都不如安东尼。在这期间，他很能隐藏自己，不肯外露。实质上，他是一个非常冷静残酷的人。他对付政敌决不放松，不肯埋葬曝尸战场的敌人尸体。公元前30年，埃及女王克利奥佩特拉自杀身死以后，屋大维对她儿女的处置相当严酷。他杀了女王和恺撒的孩子，以免以后与自己争取恺撒的继承权；对女王跟安东尼所生的子女却予宽恕，因为安东尼死后，对他的子女无须戒备。这可以说完全是基于冷静的算计。

奥古斯都也颇能了解部属的资质，而因才任用。譬如前面提及的阿格里帕，不只是一个将领，也精于行政，同时对调查帝国的情势跟制作地图贡献极大；另外一个奥古斯都所信赖的梅塞纳斯（Gaius Cilnius Maecenas），则长于财政，也是文艺的保护者，对上演奥古斯都的“黄金世纪”有极大贡献。在这些人员的辅佐下，奥古斯都表示尊重共和政治的传统，而与元老院协调，然后再去巩固自己的实权，以维护自己的荣光。总之，奥古斯都在统一罗马之前，复仇意欲跟冷酷的算计，是他性格上的特点。但到统一罗马，成为帝国元首之后，他那冷酷复仇的性格开始隐遁，而提倡宽仁的政治，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国家的建设上。

除了宽仁之外，奥古斯都还提倡自由。对共和时代的罗马市民来说，所谓自由是指在祖先习俗所允许的范围内，可以自由行动，并从事政治活动。但奥古斯都时代的自由却与此不同，是基于法律的安定。对这种自由，埃及亚历山大城的船员们曾歌咏道：“我们在你（指奥古斯都）的庇荫下生活，在你的庇荫下航海，在你的庇荫下享受自由与繁荣。”亚历山大城的市民本来是罗马的敌人，现在已在歌咏着奥古斯都所带来的和平。小亚细亚发现的一块碑石上刻着：“奥古斯都以父神宙斯，全人类的救主，对人类之祈祷予恩惠。地上、海上都享受和平，城市也欣欣向荣，处处都有和谐、繁荣与幸运。”奥古斯都的生日甚至被公开宣扬为诸神赐给人类的福音。“罗马的和平”一词遂远播，所谓“罗马的和平”，其实就是“奥古斯都的和平”。奥古斯都时代的代表诗人维吉尔咏颂“奥古斯都的和平”说：“罗马人呀，别忘记，以命令权统治各民族，并讲求和平的法律，宽和地对待投降的人，而打倒傲慢的人。这才是你们的最大成就。”

由此可见，“奥古斯都的和平”远及于罗马帝国所统治的区域。在这范围内，人们得以维护生命、财产，免除军事的压制，并享受自由来往的权利及罗马文化。但是，这和平是罗马人征服各民族所造成的。被统治民族未必全部在讴歌“罗马的和平”。当时有人批评罗马人用“武器与法律”所造成的和平说：“罗马人都用‘统治’这个错误的字眼来称呼掠夺、谋杀与盗窃。他们把成为废墟的地方称为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