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组织双元性的概念衍生

1．组织双元性的起源

组织研究领域的核心观点之一就是不同的组织战略和环境条件需要不同的组织形式与之相对应。例如，Burns和Stalker（1961）认为在稳定环境中运营的企业会开发出机械式的管理系统：上下级关系明确、工作定义清晰、员工角色清晰等。相比之下，处于动态环境中的企业会开发出更加有机的组织系统：缺乏正式定义的任务、不依靠正式和标准化管理体系、更多的横向协调机制等。后来的研究证实了这种观点，研究者普遍认为不同的组织结构匹配不同的组织经营战略和环境。

基于这种观点，组织适应论领域的学者们认为，企业为了成功应对动态变化的外部环境，并获得长期的竞争力，就需要改变组织结构。Thompson（1967）将这种在效率与灵活性之间的权衡取舍定义为管理悖论。March（1991）认为，企业所面临的适应性挑战就是需要同时利用现有的资产和能力，开展足够多的探索活动以适应技术和市场环境的变化。在他的观点中，利用是有关效率、控制、确定性、减少差异的活动，而探索是有关搜索、发现、自治和创新方面的活动。在March（1991）看来，企业面临的基本问题就是实施足量的利用活动以保障企业目前的生存能力，同时实施足量的探索活动以保证企业将来的生存能力。然而，March（1991）也指出，企业很难在利用和探索活动之间保持平衡，因为大多数企业偏向于关注能够获取短期成功的利用活动。探索活动往往就是无效的，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很多无用的创意。然而，如果企业仅仅关注利用活动，而在探索活动上没有涉及，那么当外部环境发生重大变革时，企业很可能被市场淘汰。

基于探索活动和利用活动需要不同的组织结构的逻辑，学者们认为，组织要想保持长期的竞争力就必须同时拥有两种结构。例如，Duncan（1976）认为企业需要在创新生成和创新利用两种结构之间转换。在对一些企业进行调查后，Tushman和O'Reilly（1996）提出组织需要同时探索和利用，成为双元性的组织。这种观点引发了学者们对双元性与企业绩效、结构差异化与双元性、双元性在什么条件下最利于企业绩效提升、如何实现双元性等问题的探讨。

2．组织双元性的定义

自从Duncan（1976）第一次提出了组织双元性的概念，学者们开始使用组织双元性描述一系列的组织行为和结果。事实上，正如Gibson和Birkinshaw（2004）所说，组织双元性逐渐被理解成企业同时做两件不同事情的能力，如探索和利用、效率和灵活性、匹配与适应。从文献检索来看，目前对于组织双元性的定义可以分成三类：结构双元（structural ambidexterity）、行为双元（behavioural ambidexterity）和实现双元（realized ambidexterity）。结构双元和行为双元是指组织实现双元性的过程和机制，实现双元是指企业已经实现了探索和利用双元性的一种状态。

结构双元指的是这样一种组织设计或形式，不仅包含独立的从事探索和利用活动的结构子单元，还包括不同的能力、系统、激励、过程和文化（Benner & Tushman, 2003）。例如，上游单元（如生产）主要超前享受利用活动，而下游单元（如营销和销售）主要负责探索。这些独立的机构单元受到企业整体价值观、战略意图和结构整合机制的影响，从而形成合力。

行为学视角认为实现组织双元关键是在企业内部建立一个“鼓励员工在探索和利用活动的时间分配上进行自主决策”的高绩效情景（Ghoshal&Bartlett, 1994; Gibson&Birkinshaw, 2004）。因此，尽管结构双元的思想是在企业内部创造双元的结构来实现组织双元，而行为学的思想是在企业内部建立和实施一系列精心设计的系统和过程，从而界定了组织成员的行为情景。也就是说，组织情景使得个体成员能够同时考虑所承担工作的探索和利用特征。当个体成员尝试如何提高工作效率（正确地做事）的时候，他们也会思考如何增强效果（做正确的事）。

实现双元，也是最常见的一种组织双元，主要根据组织的探索和利用活动界定组织双元，如双元性的组织成功实施了渐进和激进创新（Benner & Tushman, 2003; Smith & Tushman, 2005）。因此，实现双元与结构双元、情景双元的根本区别在于其明确强调了组织在探索和利用活动上的绩效。本研究认为结果和行为维度指的是组织促进双元性的导向和属性，而实现双元指的是组织在探索和利用活动上的实施情况。

3．双元性的测度

目前对于组织双元性的测度并没有形成统一的口径。总的来说，学者们主要基于对双元性的平衡和整合的理解来测度双元性（He & Wong, 2004）。基于平衡视角的学者认为，同时实施两种相互竞争的战略会对内部资源提出更高的要求，此时企业需要做的是如何在相互竞争的两种战略之间保持平衡，因此组织双元性主要以相互竞争的战略行为的差值的绝对值来测度（Cao, Gedajlovic & Zhang; 2009）。基于整合视角的学者认为，同时实施两种相互竞争的战略会产生整合（互补）效应，因此组织双元性主要以相互竞争的战略行为的乘积来测度（Cao, Gedajlovic &Zhang; 2009）。此外，还有学者提出“以相互竞争战略行为的和”来测度组织双元性（Lubatkin et al. , 2006），但这种方法没有得到理论界的支持。

表2-1 组织双元概念界定汇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