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众人的描述中,这个尤里安也是个可怜人。
他家原本是扎莫伊斯家族的佃户。这个扎莫伊斯家族是兰斯洛特帝国的一个大家族,在家族的历史上曾经出过两位帝国的首相。其实力虽然没有四大亲王家族来的强大,却也控制着八千多座城镇和农庄,有一万私军和三十万的农奴。
佃户和农奴在法律上的唯一区别就是佃户享有迁移的自由,而农奴没有。
但就是这点权力,有些人也想要剥夺。
为了有效管理八千多座城镇和农庄,扎莫伊斯家族向每个地方都派出了管事,负责收取税金和地租。这些管事的素质良莠不齐,绝大多数都是横行乡里、贪赃枉法的不法之徒。
尤里安一家碰到的就是一个恶毒的管事。他趁着尤里安不在家,强行闯入,不仅撕毁了尤里安家的地契,还强迫尤里安的父亲在卖身契上签字画押,自愿成为扎莫伊斯家族的农奴。
待到尤里安三兄弟回到家,他们的父亲已经羞愤的上吊自杀了。
三兄弟一开始想的是打官司,让法官和帝国到法律为自己主持公道。但对方的后台是扎莫伊斯家族,根本没有一个法庭敢接他们的诉状。
求告无门的三兄弟又想到刺杀管事为父报仇,但管事雇佣了佣兵保护自己,三兄弟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手。
为此的,三兄弟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暮色荒原。
暮色荒原虽然是血族的领地,但从很久以前开始血族就不拒绝有一技之长的人类进入。
然而尤里安三兄弟来到暮色荒原却不是为了避难,也不是放弃了复仇,而是为了穿越暮色荒原前往奥梅尔尼克河的另一侧。
没有人知道他们吃了多少苦,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狼人的,又是怎么得到狼王的垂青。总之,多年后三兄弟回到他们的故乡,在大庭广众之下变身成为狼人,将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的管事撕成了碎片。
血案震惊了整个帝国,也震惊了暮色荒原。
兰斯洛特帝国当即对尤里安三兄弟下达了生死不论的通缉令。而血族这一边,各个警备队也加强了警戒和巡逻,不让三人逃过奥梅尔尼克河。
然而,最后还是让尤里安逃脱了。但尤里安的两个兄弟为了掩护他,死在了追击者的剑下。
杀死二人的,正是赫麦尔。
为此,赫麦尔和尤里安结下了血海深仇,也和血族结下了血海深仇。
他不断的潜过奥梅尔尼克河,或一人,或结伴,袭击边境的警备队,杀死任何一个血族。
尤里安的故事让彻辰醍醐灌顶。
人在颓废的时候是需要榜样的力量的。而尤里安的所作所为,正好是彻辰学习的榜样。
在彻辰眼里,他和尤里安何其相似!
都是遭逢大劫,又都是失去一切。所不同的是自己成了血族,而尤里安变成了狼人。
变成狼人的尤里安大仇得报,而变成血族的自己却在这里自怨自艾。
“彻辰啊!”彻辰在心里骂自己道,“枉你还是个修真者,却连个农民都不如。”
这时候,彻辰又想起了自己正式成为烈阳门弟子时师父的殷切期盼,想起师叔将自己送入虚空时的眼神。
那是希望自己活下去的眼神!
“如果师父和师叔看到自己这样,一定会很失望吧。”
一念及此,彻辰不禁握紧了拳头。
“师父常说,遇风尘之会,必有凌霄之志,大凡伟丈夫,腰下定有龙泉。真正的男子汉不会因个人不幸而哭天抹泪,而是一往无前,精诚贯日,奋其武怒,荡寇消灾,赢得良心的慰藉。我不能辜负师父的教诲。既然师叔用他的命换了我的命,那我一定好好活。为他们而活。”
此时的彻辰一扫心中的颓废,就要坐起来。
这时,他听到一众人议论的话题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些话都是以嘲讽为主,还有说赫麦尔不该救自己云云。
彻辰怒从心起。他双拳猛的一击桌子,将橡木做的桌面砸的四分五裂。
“你们说够了没有!”他大声喝道。
一众人正聊的火热,彻辰这一喊无异于平地起惊雷,酒馆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众人先是惊讶,继而是不屑和冷笑。
赫麦尔手下的这一帮子人都是血族中的刺头,是赫麦尔依靠个人魅力和强硬的手腕才拧在一起。
在一众血族伯爵中,他们除了赫麦尔,谁都不服。
譬如一路上背彻辰的光头,他名叫雷库奇,是位八百岁的血族。他因在决斗中杀死对手而被剥夺了爵位,成为亡命者。是赫麦尔收留了他,隐姓埋名跟在自己身边。
而坐在光头旁边的一脸阴鹫的瘦高个,他叫库尔维,也是位子爵。他曾经因为和人因为一首诗的读音问题发生争执,半夜里偷进对方家里,将一瓶子银粉撒在对方的脸上。
因为这件事,他被判处了日光刑。也是赫麦尔动用人情和关系救了他。
雷库奇早就看彻辰不爽。他站起身,面带嘲弄的指着彻辰对同伴们说道:“哟,没想到这家伙原来是带把的!”
说完,他自己先哈哈大笑了起来。
其他人也准备笑,可他们还没张开嘴,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因为彻辰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雷库奇的脸上,把他砸倒在了桌上。
因为他们没想到彻辰这么瘦弱的身躯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像雷库奇这样的彪形大汉也能一拳打倒。
这是当然的。
虽然同为子爵,但彻辰在成为血族之前可是位修真者;而雷库奇则是个普通人。
初拥虽然化去了彻辰体内的真气,改造了彻辰的身体,却没有减弱他身体的强度。
事实上,炼体期修真者的身体强度是强于子爵及以下的血族的。
“都给我让开!”
雷库奇从桌子上爬起来。他半边脸都凹了进去,但疼痛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
此时的他双目红的像两颗红宝石,雪白且尖利的獠牙更是散发出残忍的意味。
雷库奇朝彻辰的胸口重重一击。一天不来点儿打斗便浑身难受的库尔维生怕错过了机会,大叫道:“打啊!为雷库奇兄弟报仇!”
彻辰的手护住胸口,接住了雷库奇的一拳。
响声传遍了整间屋子。
彻辰的左脚后退了一步,身体也微微颤抖了下。
他正要反击,却突然眼前一黑。
原来是库尔维操控一个锡制的酒瓶,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后脑勺。
彻辰身体本能的向前倾,雷库奇的拳头自下而上狠狠的砸在他的下巴上,把他打的凌空飞了起来。
地板上腾起浓雾般的尘土,笼罩了彻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