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为政2.10

2.10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视、观、察，都是用眼看。汉字有意思，有时候惜字如金，一字多意，比如道，道路，道德，道可道，非常道。有时又一意多字，奢侈浪费，如本句的视、观、察，还有见、睹、瞪、瞄、瞥、瞅、瞧、瞟、窥、望、盯、阅等等，都为看意。再如人之亡，天子曰崩，诸侯曰薨，士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殁、殇、故等等。

本句中，虽然都是看，视、观、察，还是有所差异。看的角度和细致认真程度不同，视，一般意义上的看；观，就更加细致、认真；察，更进一步的深入、详细、全面。

“视其所以”，以，为也。意为:看一个人日常所做所为。

“观其所由”，由，原因，原由。意为：进一步细观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做，出于何原由，想达到何目的。

“察其所安”，安，心神安宁与否。省察、监察这个人做事后的神态举止，是坦然自若，还是心神不宁。

“人焉廋哉？人焉廋哉？”廋（sou），隐藏，藏匿。不仔细看，以为瘦字了。叟，老人。叟加个广，老人到房子里，藏匿。房子里的老叟生病了，瘦。哈哈，不知道能不能这么会意。这里孔子连续两遍说“人焉廋哉”，反复强调，写《论语》的哥们儿，也丝毫不顾及竹简、布帛之稀缺贵重，连刻二遍，定有深意。焉，何。此句意为：人如何能掩饰隐藏？如何能掩饰隐藏！

孔子这段话，没有交代背景。此章，在记录孟孙、武伯、子游、子夏问孝之后，又夸奖了颜子渊的不愚之美德。随后就来了这么一句品鉴人的方法和感慨。感觉要表达和传达的意思是:夫子强调，一个人的孝与不孝，愚与不愚，是君子还是小人，通过视其做了啥、观其为啥做、察其做后心神，就会一目了然，是任何掩盖都藏匿不住的。

这是夫子识人之“三部曲”，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了解、知晓一个人的品行，要细观其所为，要察其言观其色。

俗话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虽不见得有多科学，但人生经验有时就那么灵验。

说到品鉴人，曾文正的《冰鉴》是本有名的相书。该书从人的神骨、刚柔、容貌、情态、须眉、声音、气色等几个方面来相人。可以说，既有经验之谈，更有先验的预言，《冰鉴》倾向于以貌取人，先天的形骸、气质、五官基本决定了命相，几乎没有强调后天的努力会对命运产生何等影响。与之比较，孔子识人、评价人却从不以貌取人，不以人的天生外观形体、五官貌相来断定一个人，而是强调不断学习可以改善自己，以“行”取人，行为美印证心灵美，行“道”则为有德人。

孔子在学而篇结尾曰：“不患不己知，患不知人也”。紧接着为政篇中，就提出了自己识人“三部曲”，虽然不能归于科学，但世俗生活经常印证了它的正确。

孔子这句话，有正反两方面的意义。正面的，君子之所为，“其所以、其所由、其所安”都是光明磊落、胸怀坦荡的，其耀眼光辉掩盖不住；反面的，小人之所为，“其所以、其所由、其所安”都是消极阴暗、包藏祸心的，其卑鄙龌龊一样藏匿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