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别有用心
我给April解释了一下Tafe入学的基本要求,雅思成绩有两种选择,5.5分或是5分加上30周语言课。April从卧室抽屉拿出了一张5分的雅思成绩单,说这是在国内考的,管用吧。
我说你先等一下,不是我多事,但有些情况我要问明白了。你不是来悉尼度假的,你是想来这里念书的,对吗。不然你刚生完孩子,理应做富太太,考雅思干什么?
April捏着手里的雅思成绩,紧紧咬着下嘴唇,片刻说:“是的,我的目的是想留下来,念书只不过是一个途径。”
我说你丈夫知道吗,他什么意见。April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转而镇定下来说,他知道,我们,我们感情不好,我来这里他也没拦着。
傻子都能看出来感情何止是不好,估计是糟透了,但这毕竟是人家两口子的家事。没准过两天那男人找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她回去,夫妻俩保不齐床头打架床尾合呢。
经常看到新闻和影视剧里,丈夫在街上公然殴打妻子,路人甲过去为女人拔刀相助,揍了混蛋丈夫一顿。本以为能有句感激的谢谢,谁知道当头而来的是女人的一个大耳刮子。感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天长日久,本来正常的两个人,最后一个虐待成性,一个变为了被虐狂。
我自然不会无聊到去当路人甲,April只是普通不过的朋友,我还是独善其身为好。
不过,我盯着她的双眼说:“我能感觉你的家庭出了些问题,如果你是来打吕正的主意,我希望你现在放弃这想法。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了,我自然会不惜一切维护他的利益和我们的感情。我不会无谓的挑起什么女人之间的战争,但我希望你清楚记得,吕正是我的。”
April连忙说,不会的,不会的,我们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看的出来吕正爱的是你,我怎么可能有机会。我并不能完全相信她的话,但是又不想表现的多疑和小心眼,就回答道,你要是这么说,我们还是朋友,我给你说一下学校的事情吧。
给她挑了两所学校,April倾向于离Central火车站不远的那所,学费虽然贵点,但是学校设备先进,交通也方便。她还是想学糕点师,家里有烤箱,没事自己也可以做做练习一下。
想起那张她的照片,我就假装无意说起一些BJ的事情,同学,同事。突然我问她说:“楚非你认识吗?原来东城分局的。”April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说,不认识,我家原来是宣武的。
我又不死心的问道,一米八多,有点黑,长得和黑社会在警方的卧底似的。她仍旧摇着头说,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么一个人,问他做什么。我笑着说,没什么,总觉得世界很小,没准就有个咱们都认识的人。
April笑着说,BJ那么大,估计这种可能性很小。我赶紧补充了一句,就别和吕正说这事了,楚非是我现在的上司,吕正不太喜欢他。April说,没问题,反正我也不认识这人。
吕正推门进来了,手里拎着一大包吃的,还特地给我买了一盒榛子味的冰激凌。小夏夏在他怀里有些打瞌睡了,我说,要不咱们走吧,我突然想起要去图书馆查点作业的资料。
从April家出来之后,吕正说,把你送到图书馆后,我就先去俱乐部了,正好孙翔在,我们打两杆台球。我随口答道,好啊,天黑前我自己坐火车回家。
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我拿出一张白纸来,写下我,吕正,楚非,April和夏夏的名字,把有关系的用线条串联起来。到了楚非和April那里,我却怎么也无法将二人联系起来。
April一脸无辜,不像是在撒谎,但也有可能是我城府不深,看不出来她的伪装。难不成吕正,楚非和April之间有什么纠葛不为我所知,可据我所看所感,这两个男人只是初见。想来想去,问题还是出在楚非身上,过两天正好他要请我和吕正吃饭,或许能问出点什么。
快要期末考试了,这几天我都在学校的图书馆泡到闭馆,然后坐到校门口的台阶上等吕正来接我。楚非的巨变让我越发觉得吕正温暖而善良,他的体贴毫不隐藏,无微不至,就像卷着清新气息的波涛,让我沉醉在这温情的海洋。
我不是爱情的风险投资家,拥有看破男人的法眼,能及时抽身而退的机敏,和洞悉世事的明慧。我也不想过多的考虑爱或不爱的问题,信仰缺失,真情如贵金属般稀有的年代,曾经拥有,相依相偎已是难能可贵。
周五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我还在钻研着那艰难晦涩的语言学,吕正打电话说快到校门口了。我小跑着到了去找他,大老远看他的车缓缓驶来。我钻进车里,刚想问他怎么这么早,突然发现他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
我伸手摸了摸银灰色的细领带,笑着说,不会吧,丝绸的,这得多少钱一条啊,西装Armani的吧,你中彩票了。他白了我一眼说,我就这一套好衣服,这第二回穿,你别瞎摸了。说着上下打量起我,摇了摇头。
我说不就是吃顿饭,至于吗,跟要相亲似的。他从后座拿来我百年不用的化妆包,说:“一会去商场洗手间收拾收拾,今天咱们去的意大利餐厅在悉尼算是比较高档的,你这样哪行,先给你买件衣服去,高跟鞋我给你带了。”
吕正拖着我在商场里转了一大圈,一会他看中了一件MaxMara的黑色风衣,我一翻价签,800多刀。我小声说,这风衣薄的吹弹可破,还这么贵,算了吧。他板着脸非让我去试,名牌就是名牌,看着软塌塌一堆,穿上身后优良的剪裁果然与众不同。
吕正满意的点点头,就这件了,回头捏着我鼻子说,笨笨,你还是穿黑色好看,白白嫩嫩的。我到卫生间换上风衣,又随便在脸上涂了几下,坐在那发呆。
突然不想去吃饭了,前男友和现任男友同时在场,我要如何步步为营,谨言慎语才能不产生任何纠纷和误会,想来就头疼。可是要解开楚非来悉尼这个结,今晚或许是个突破口。
这家意大利餐馆据说在悉尼已有近百年的历史,近期才从北区迁到了市中心,内部装修奢华但不落俗套,灯光柔和,座椅舒适,连服务生都是一水儿的亚平宁帅哥。吕正用胳膊肘碰碰我,别看了,我也没差到哪去,看你那眼,都快转到后脑勺了。
楚非早坐在那里等着了,浅灰西装,冰蓝色领带,手里玩着都彭打火机,一副贵公子做派。简单寒暄之后,打开菜单,我虽然没吃过意大利菜,但价钱也不该如此离谱,好像小数点儿点错了位置一样。
楚非叫来服务生点了一份风干火腿沙律和蔬菜烤鹌鹑,吕正也放下菜单说,我要醋汁芦笋和炭烧羊扒。
然后两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仍在研究菜价为何那么贵的我,过了半分钟,吕正叹了口气,说,给这位小姐一份意大利小方饺和黑鱼子酱意粉。楚非用一种暧mei不明的语气说:“你不是喜欢吃提拉米苏吗,这做的很地道,来一份吧。”也没问我的意见,就和服务生说了。
服务生走后,我自己嘟嘟囔囔的说,我现在喜欢巧克力泥蛋糕。楚非听到我的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掩饰了过去。
意菜的味道做的不错,但我吃得毫无心情。不知道是吕正看出了什么,还是二人本就性情格格不入,他们的对话苍白空洞,毫无营养。楚非长吕正几岁,话语中难免带着点前辈的教诲之词,吕正并没说什么,只是眼里又有了许久都未曾出现的冰冷眼光。
主菜撤下,二人沉默的喝着红酒,提拉米苏腻的我喉咙难受,我说不好意思,去趟洗手间。洗手间在餐厅尽头的拐弯处,门口摆了几张巴洛克风格的古典沙发。就在我要推门而入的时候,楚非拉住了我。
他盯着我说,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喜欢吃巧克力泥蛋糕。我说你真无聊,两三年没见,换口味很正常,你现在成天打扮的和富二代似的,我看着也别扭。突然想起照片的事情,我问道,你认识April吗?
他笑了一下说,谁?April是什么?四月,考我英文单词呢。我说没和你开玩笑,April,BJ姑娘,中文名叫徐丽,原来是个模特。他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说,你以为是个美女我都认识,那可要累死了。
我说你最好别骗我,不说也没事,我自己会弄明白的,说着推门进了洗手间。
我不可能看错那张照片,它深深的印在了我脑子里面,现在看来楚非和April有一个人在说谎,是谁呢?二人都突然来到悉尼,对待某些问题言辞闪烁,含糊不明,究竟又是哪一个别有用心?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身边仿佛有一层层拨不开的迷雾,越来越重,马上要压得我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