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跟踪
回家后吕正衣服也没换,一屁股坐到床上,靠在垫子那一语不发。我洗完手给他沏了一杯铁观音,他默默的喝着茶,盯着漂浮在杯子里上上下下的茶叶。我说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他拉过我的手,紧紧的握住,说:“笨笨,我不喜欢楚非,他像个权术家,阴郁,精明,和孙翔江子他们完全不同。我更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像是,唉,我说不清。”本来想借此机会把事情和吕正说清楚,可看着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我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原来想和吕正把前因后果都交代出来,并不是我把楚非叫来悉尼的,况且我也不相信他是为我而来。这其中的复杂,我希望能和吕正坐下来好好分析,进而找到出路,解决所有麻烦。
但吕正的样子让我心疼,高大的身躯窝在床的一角,满脸落寞,好像又回到我们当初见面的那个时候。我想起身给他的茶杯续点水,他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不松开,说,笨笨,我不舒服,我觉得你要离开我。
他这话说的我心里很难受,我爬上chuang去,像只树袋熊一样死死的巴住他全身说,你甩吧,你使劲甩也甩不掉的,更别说我自己跑了。吕正使劲的甩了两下,我纹丝没动。他突然“扑”的笑了出来,转身把我整个人搂在怀里,说,你真是我的开心果,我要剥开壳一口吞到肚子里。
午夜,看着沉沉睡去的吕正,我心中的不安和犹豫并未减轻丝毫,小D像能看透我的心,趴在窝里幽幽的望向我。我披上睡衣,走到它跟前,轻轻的摸着毛绒绒的小脑袋,小D慢慢的舔了我手两下。我说,睡吧,我会弄明白一切的,我要保护你和那家伙。
小D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我点亮了一个大大的药草香薰蜡烛,拿着它走到了厨房。静谧的夜,草药的清香弥漫四周,我的思绪无比清晰。有些事注定没有两全齐美的解决办法,我只有靠自己来理清头绪,拨云见日。
楚非太过防备和狡猾,从他那里完全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消息。我只有先从April下手,事从两来,莫怪一方,就算她不认识楚非,但两人之间会不会存在着一个第三者,将其联系起来,也未曾可知。
明天开始就进入期末复习期,两周都不用上课,有时间正好去April家看看,但又不能带着吕正。嫉妒心作怪,我要尽量减少他们两人的见面机会,并且如果吕正在,我也不方便问April一些敏感的话题。
要找一个怎样恰如其分又不存在欺骗的理由呢,我想起了April要申请学校的事,就去客厅吕正的电脑那,搜索了不少糕点师的相关资料打印出来。
第二天上午,吕正躺在床上看着他那些军事杂志,我在电脑上查了一会资料就转身和他说,想去找April一趟。他很意外的问,你找她干什么。我说,前几天打印了点Tafe糕点师的学习材料,想送过去给她。
他说,那好吧,我开车送你过去。我说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好,坐火车才四十分钟,没准我们还要去学校看看,你跟着去怪没意思的。他想了一下说,那好,你天黑前要回家啊,不然我接你去。
Homebush的火车站就五六个人在等车,都懒洋洋的半躺半靠在长椅上。买完票后,刚好火车进站,我找了下层的一个位置坐好,拿出psp玩着。不一会,一个穿着墨绿色夹克的人从我身边走过,我隐隐的闻到了一股檀香的味道。
我是个对味道极其敏感和挑剔的人,也不时的刻意训练自己对味道的敏感度。吕正常笑话我和小D一个毛病,到了新地方新环境,不是用眼观察,而是先用鼻子闻。为了保护嗅觉,对于刺激味较大的物品,我向来敬而远之,这也是我从来不刷厕所的原因,洁厕剂的味道让我头晕目眩。
火车开出去了四五站,列车员很抱歉的告诉大家,由于前方铁路施工,请在下一站转乘由铁路公司免费提供的营运巴士。硬着头皮上了去往April家方向的巴士,我知道不出十五分钟,我肯定会晕车,在小区中蜿蜒前行的公车,怕是要四十分钟才能到她家。
果不其然,没出十分钟,完全封闭的车内怪味四起,劣质香水,汗臭,旁边还有个偷偷吃着炸鸡块的小孩,加上我可怜的内耳平衡,顿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真后悔没让吕正送我。
一晕车的时候,我整个人格外清醒,胳膊上汗毛直立,说不出的难受,全身都处于一种半亢奋状态。对周围的所有事物都极为敏感,尤其是味道。透过那一层层的怪味,我似乎又闻到了那檀香味。
不是我刻意夸大自己的嗅觉,即使再普通的人对于某几种味道都有着特别的偏好或是记忆。这也是川人吃辣,晋人嗜酸的原因。
我记得,上映加勒比海盗3的时候,乔治街影院请了一位专业演员扮成杰克船长做宣传,几乎可以乱真。作为强尼戴普的铁杆粉丝,我自然扎进人堆争着和他合影。就在他搂着我的肩膀照相时,我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檀香味。
而今在公车上,又是这类似的味道。我判断了一下方位,大概在我右后方。我猛的一回头,窗边果然有一个穿墨绿色外套戴墨镜的男人望向我这里。
我无法断定他墨镜后的双眼是否真的在看我,但我很明显的感到回头的一霎那,他下意识的想将头扭到另一个方向。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果他看的不是我,或只是随便望向这边,又为什么条件反射般的想避开我的眼神?想到了前些天吕正说有人跟踪的事情,我的手凉了起来。
本能反应让我想打电话给吕正,让他来接我,但转念一想,我不能什么都靠他。况且这种情况下,我动动脑子应该能应付。我在包里胡乱的翻着,看到了一张taxi公司的叫车卡片,我有了主意。
我没有在April家那站下车,而是多做了四五站,在前面一个大型购物中心下了车。我假装心情很好的逛着专卖店,又到一家果汁店买了杯鲜榨芒果汁。澳洲的商场不像国内那般熙来攘往,所以我不用到处张望就能看到远远的那个墨绿色身影。
我越发的肯定了自己被跟踪的事实,而且算上上次那辆银灰色轿车,已经是两次去往April家的路上被跟踪了。我拿出记事本,在相应日期的上面分别记下了这两件事。
喝果汁的时候,我拿出电话,满脸笑容的像是在和朋友聊天。其实我是叫了一辆出租车在这商场东南面最不起眼的出口等我,十分钟后到。
澳大利亚的出租车不像BJ,闲时满街的空车,招手即停。在这里,跑在街上的出租车绝大多数已经载客,很多空车都等在出租车站。而这个商场的出租车站在西北角,如果他发现我打车离去,还想跟着的话,他即使用跑的也要十分钟才能穿越整个商场,那时我早就无影无踪了。
喝完果汁,我漫步往东南门走去,东张西望的看着橱窗里的物品。差不多十分钟了,前方有一扇透明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我蹲下身装成系鞋带的样子,就在我即将起身的一刹那,一辆空出租车刚刚停到了门口。
我突然向大门外跑去,以最快的速度冲进车里,司机吓了一跳。我说请快点开车,后面有个坏蛋想抢我我东西。胖胖的白人司机大叔说,没问题,你坐稳了。一踩油门,车子立刻飞了出去。
我回头望着商场大门,墨绿色呆呆的看着我远去的方向,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