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夏夏的生日
吕正第二天就成功移师卧室,客厅就真的变成了客厅,他就像个攻占了高地的士兵,把自己的旗帜插的满屋子都是。他说你的花床单太娘,换我的蓝色条纹,你用的什么香薰蜡烛,甜兮兮的,以后就用海洋味的吧。
我说你要是这么事儿,那我搬客厅去得了。吕正嘿嘿的笑着,拉着我袖子来回晃着说,别啊,花床单就花床单吧。
收拾屋子的时候,吕正突然和我说,对了,今天是夏夏生日,要不咱们给孩子买个蛋糕送去吧。自从上次和April分开之后,我中间只和她出来喝过一次咖啡,她气色比刚来的时候好很多,人也看着素净了。只是一提起April,我又想到了她胳膊上的伤痕。
对面的商场就有一家蛋糕店,我们挑了个小巧精致的草莓冰激凌蛋糕,我记得夏夏总是喜欢水果的。隔着几个店铺,旁边有一家婴儿用品,我拉着吕正进去又买了一套蜜桃色的小帽子小围巾。
去April家的路上,我不停的摆弄着那套小帽子小围巾,吕正看我玩的高兴,突然问:“你觉得咱俩要是有孩子,能是男孩还是女孩?”我笑着说,我才不想要孩子呢,吸干了大人的精华而茁壮成长,这和泥沼里的蚂蝗有什么区别。
吕正摇着头说,真不知道你成天哪那么些歪理,有孩子不好吗,可以继承你的血脉,灵魂和志向。我看着他说:“你是说,如果你有一个儿子,也让他当兵,特种兵?”吕正说,那小子要是敢不听话,我能举着扫帚追出去二里地。
不知为何,我想起了楚非,我一直说他会是一个好爸爸。楚非的家庭环境很一般,甚至说的上有些清贫。他的母亲是一个坚强独立的女人,虽然是从农村来的,但是却比一般市井小民般的家庭妇女活的洒脱大气。
楚非家的农村亲戚实在不少,经常有事没事的就去他BJ的家住上十天半个月,临走时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楚非有一个小侄女,山东乡下孩子,她的家人一夜暴富,小人得志般的开着一辆暗红色的老款大奔,在BJ的大街小巷招摇过市。
这小侄女一住就是半个月,我对她的厌恶无以复加,在背地里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讨厌”。小讨厌父母两家只有这一个孩子,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爸妈不争气,总之堪称中国农村计划生育典范。
千顷地一根苗,只有4岁的小讨厌霸道的离谱,吃饭时一旦她妈夹了一样她不喜欢的菜,立马小耳光就拍到了她妈的脸上。饭后洗水果,她得先捡大个儿的吃,剩下的别人才能动手。看电视更是要看完那弱智的动画片,还有某些电视台装疯卖傻的花姐姐草哥哥的,她才把遥控器交到别人手里。
我是小讨厌的克星,她见我一瞪眼立马就像霜打的茄子,斗败的鸡,连走路都是溜着墙边。有次吃饭她又来了劲儿,跟打鸡血似的和我抢着每一道菜,我忍无可忍的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楚非一家七八口都愣在那里。
我说,你有完没完,城里根本没你这么浑的孩子,一个个有教养着呢,即便按村儿里的规矩,你个屁大点的孩子也上不得大人的饭桌,更别说和准舅妈抢饭吃,照过去,早吊到院里打去了!
饭桌上依旧很安静,小讨厌睁着两只眼恐惧的看着我,突然哇哇大哭。我说你别来这套,你再哭晚饭就别吃了,你要老实点安静吃完晚饭,我就不把你吊起来打了。
小讨厌止住哭声正在考虑,楚非一把抱她过来放在自己腿上说,舅舅和你一起吃好吧,不过不许闹了,不然你舅妈就真把你扔街上了。
以后的几天,小讨厌就像个尾巴一样缠着楚非。他也极有耐心的应付着这小祖宗,陪她看动画片,买玩具,甚至还领她去了趟动物园。回来之后,小讨厌在我跟前不停的晃着那张门票,仿佛在炫耀她如何霸占了我的男人一整天。
楚非把对小生命的爱甚至延伸到了小狗小猫的身上,我们养过的一直小三花猫,总是随地大小便。每次被我抓住必然是一顿胖揍,棍棒底下出孝子。而楚非一看到我打它,就立刻心疼的一把抱去,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和小猫说着些什么。到了后来,小猫和小讨厌一样,斜着眼睛背着耳朵,敬而远之的对我绕道而行。
记忆中的楚非虽然不再爱我,或许也曾爱上过别的女人,但是本质上他正直善良,宽容大度。但这回见到的他像是另一个人,阴郁多变,喜怒无常。岁月真的就有如此力量,短短两三年,就将他变成一个我不再认识的楚非吗?
吕正碰了碰我,说:“想什么呢,一脸的苦大仇深,窗外路人跟你有仇啊。”我说哪有,在想期末考试呢,有门课挺难的。快到April家了,她好像换了三处住所,说开始住的几家不是家有恶犬,就是公寓楼,怕夏夏吵到人家。
我胡乱调着广播,看见吕正眼睛盯着后视镜。我说看什么呢,有人跟踪啊,真是。吕正说,恐怕还真如你所说,后面银灰色的卡罗拉,已经在我们后面跟了四个街区了,一直保持着适度距离。我说不会吧,你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他说我有印象,前几天就见过这辆车,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你坐稳了,我甩掉它。吕正突然加速,超过了五六辆车,在前面的路口突然右转,开了二百多米,下了辅路,停在路边。等了好久,那辆银灰色的车并没有跟来。
我说一定是你想多了,越南帮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还有谁和我们过不去。他一脸严肃的说:“不像是帮派人员,那都是些地痞流氓,不会这么专业的跟踪。而且我两次发现开车的人都带着帽子和墨镜,似乎不想让人看清自己的脸。总之,要么没事,要么这家伙绝不好对付。”
我说你别吓唬我,今年不至于这么多灾多难吧。他捏了一下我的脸说,放心吧笨笨,别忘了我是谁,只要有我在,谁都伤害不了你。
一路上我像神经过敏一样每隔几十秒就看着后视镜,吕正笑着说,没事了,那家伙知道我发现了他,今天想必不会跟了。到了April家,饭已经快做好了,吕正进屋逗小夏夏玩,我去厨房帮April布置餐桌。
我说就咱们三个,外加一个小萝卜头,这么多菜可吃不完。April笑着说,你们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肯定得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她边盛着米饭边和我说,我想在这念书,Tafe的糕点师或美发师,你看行吗。
我刚想问为什么,吕正抱着小夏夏进来了,夏夏带着新买的小帽子小围巾咯咯的笑着。April说,要不吃完饭咱们再说这事吧。
April做的川菜味道很好,我却一直想着她要留下来的事。她在这度假待上一两个月没什么,但是她要长期居留在此,我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想着她和吕正的过去,以及吕正对小夏夏的百般呵护,我不禁产生了一丝嫉妒,这女人不会是要把吕正再夺回去吧。
一想到此,我有点食不知味了,我真是低估了这女人。虽然吕正现在在我身边,但是她若打出小夏夏这张牌,我的胜算并不大。她国内的丈夫呢?怎么也不来找她?她有没有离婚?我看着碗里的一粒粒米饭,就像是一条条蠕动的肉蛆,在那里腻味着我。
晚饭后,吕正抱着小夏夏去门口散步了。我和April洗完碗后,她拉我到了卧室里,说这有几个学校的资料,让我帮她看看申请的步骤和要求。我拿过来假装认真的看,心里却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April说我前两天买了点贡菊,很不错的,我给你冲一壶去。茶几上没有笔,我找了半天,看到对面柜子上摆了一堆杂志,旁边放着一支笔。我拿完笔,随手翻了几页杂志。突然,从里面掉出一个牛皮纸袋,纸袋中露出照片的一角。
趁她还没回来,我轻轻把照片拽出半截,竟然是那张我在楚非办公室见过的照片!
难怪这么眼熟,原来是April,可是又略有不同,照片里的April单眼皮,脸比较瘦,鼻梁也不高。我从里面又快速抽出两张,还是她,有一张还抱着孩子,应该就是夏夏。
April从厨房出来了,正往这走,我慌忙把照片塞进纸袋放回原位,我一屁股坐回沙发的时候,她端着一壶***茶进来了。
我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升腾起阵阵热气,从杯底舒展开来,飘散出股股清香。但我心里却阴云密布,如果没猜错,她是整容了,为什么呢,只是为了好看吗?还有她怎么自己带着孩子在外面读书,这有多辛苦,加上那个她从未提起的丈夫,究竟怎么回事?
最重要的,为什么楚非会有一张她的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