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殇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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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楚大警官

在江子家的饭桌上,我一直无法集中精神听他们的聊天内容,只是偶尔听到nina又尖又细的笑声,像一只利箭从桌子的对角线直接扎进我的耳朵。

我下意识的用手捂了一下耳朵,发现三个人都在看我。吕正在桌子下面用脚轻轻碰了我一下,我赶紧赔笑解释说,耳朵进小虫子了,挠挠。

nina跟吕正说,人家都做你女朋友了,你还不送个定情信物啊。吕正愣了一下说,有道理啊,笨笨,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nna白了他一眼,你傻吧,哪有问人家的,一点不浪漫。吕正有点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我赶紧接茬道:“买了,他给我买了个惠普的限量涂鸦笔记本。”

nina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或许在她的概念里,那些“恒久远,永流传”的才算是定情信物吧。吕正看我无精打采,就说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我立刻举双手赞成,不然一会怕是要睡在江子家的沙发上了。

回家的车上,广播中莫扎特的钢琴组曲轻快活泼,我的神经却仍像一根绷紧的弦,满脑子都是楚非的样子。他的到来简直就是一团巨大的迷,一个晴天霹雳。那些似乎已经尘封淡去的过往,又随着他的出现,蹂躏着我这颗并不强悍的心。

当年的楚非让我爱的死去活来,欲罢不能。这个我从19岁就为之心仪的男人,几乎是我世界的全部,我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为了他而生,也会为了他而死。如果我是个文静内敛的女孩,或许我和楚非早就有情人终成家属了。可是偏偏老天爷给了我一个喜欢冒险和流浪的灵魂,安定的日子注定与我无缘。

认识楚非纯属意外,然而就是这小小的意外,让我以后的七年都生活在介乎天堂和地狱之间的甜蜜与痛楚中。大一的时候我仗着小聪明,用一篇酸柠檬味的小腐文在校征文比赛得到了特等奖,又是当年唯一大学英语四级优秀和拿到BEC二级的学生。于是,其他同级生在我眼里无非都是些碌碌之辈,就差走路没用下巴磕问候他们了。

大一没有专业课的日子无比自在,更多的时间我都是消磨在影院,K房和游戏厅。对于这种人生追求,我和琪琪一拍即合,臭味相投。有一次,我们在商场顶楼玩两人配合的大型射击游戏时,兴奋的大喊大叫,却忘记了这是个小偷扒手们时常出没并屡屡得手的地方。

就在我们把手里的最后一个游戏币也玩光时,琪琪突然喊,我的包呢,刚才放在咱俩中间的座位上了!我们找遍了整个楼层,见人就问,却毫无收获。琪琪说,咱们问问电梯口那俩保安吧。我说问什么啊,那俩要是扒了那身皮,浑身的猥琐劲看着比扒手还扒手。

我们在商场门口坐了好久,琪琪一直在数着包里的东西,光现金就丢了八百多。我说你也是烧包,没事带那么多现金干吗,不知道现在哪哪都能刷卡啊。

琪琪说,就当没丢现金,我还有个三千多的手机呢,老爸刚给买的。我惦着手里小砖头似的的西门子手机说,怪不得我包没丢呢,估计小偷翻了一圈,觉得都是无产阶级弟兄,还是拿你劫富济贫得了。

最后我们决定还是要报警,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或许能把证件钥匙弄回来呢。商场往西不远处就有一个派出所,进去时看不到一个穿制服的,反而闻到了一股股浓郁的饭香。我说:“得,咱俩赶着饭点来的,估计且得等了。”

望眼欲穿的十五分钟后,走廊里过来一个大肚子叔叔,我仿佛能感觉到警服的扣子在挣扎和呻吟,一不小心就会脱离母体似的。

大肚子叔叔把我们带到一个小屋,眼皮都没抬的问了几句,说你们等会,待会有人做笔录。不一会,又进来一个警察,坐到我们对面后,打开笔记本就问。他帽檐压得很靠下,加上低头,整个脸就露出三分之一。

他说话声音很低,没停顿,没感情,就像是台机器。在问到丢失物品时,琪琪说我丢了一支兰蔻的口红,他的笔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问道:“什么牌子?说清楚点。”我不耐烦的说,兰蔻,外国化妆品,你没用过还没见过啊。

他把头抬了起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大学生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穷打扮,玩游戏,你还有理了?”他说的我哑口无言,不过总算是看清了他的样子,浓浓的眉毛,明亮有神的双眼,嘴角一侧向上翘起,眉头挑了挑。

他的笔仍旧没有落下,我偷偷嘟囔了一句,该不会是不知道“蔻”字怎么写吧。他脸僵了一下,推到我面前一张纸一根笔,说,那你写写看,你也不见得会。我瞪了他一眼说,豆蔻年华的蔻字都不会,我就白活这么些年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是照着我的“蔻”字一笔一划写上去的,一脸的理所应当。留下了我们的联系方式后,还要在每一页摁手印,一种逼良为娼的屈辱感油然而生。小警察抱着肩膀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我觉得这笑容无比邪恶。

整理完资料后,他说:“这种盗窃太常见了,我们无法确定就能找到你的包,只能尽力而为。有了任何消息会通知你们的。”说完起身要走,我喊着,警察叔叔你贵姓啊。他头也没回的边说边往外走,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不用叫叔叔,我姓楚,楚非。

这事已经过去一个周了,琪琪又有了新手机,钱包和钥匙,就是证件还未办全,但这依旧阻挡不了我们好了伤疤忘了疼般的重返游戏厅。那个周五晚上琪琪有约会提前走了,我在商场逛得无聊正要回家,手机响了起来。

打电话的人说,我找不务正业的女大学生,请问你是吗。我说,神经病吧,有事说事,没事我撂电话了。他说,不和你开玩笑了,我是楚警官,你同学琪琪的包找回来了。我说,你啊,她约会去了,我去拿行吗。他说也行,就告诉了碰面地点。

我正站在碰面地点到处寻摸大盖帽时,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肩膀,一个穿着黑衬衣丹宁牛仔裤的男人站在我身后,仔细一看,是楚非。我说我还到处找制服男呢,原来您今儿个便衣啊。他伸手递过来琪琪的包,东西竟然一样也没少,我说,虽然慢了点,但我还是对警察同志负责任的态度提出口头表扬。

他说,我是让所里的俩线人帮着出去找的,还好就是本地的小惯犯,换成外地盗窃团伙,肯定找不回来了。这时候我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我说要不这样,为了表达人民群众的诚挚谢意,我就用琪琪这劫后余生的钱,借花献佛请你吃顿饭吧。

街对面就是家韩国烧烤,入座后,也没问他意见,我就点了一桌子五花肉,猪排,牛肋眼,腌鸡肉,炸蔬菜和大酱汤。他看着这一桌子肉,说:“你是请我吃饭,还是自己来解馋啊?”我说有些事你心里明白就好,干吗说出来。

楚非吃饭的样子和我截然不同,我狼吞虎咽,整片肉基本不经过口腔运作就下了肚。他却像个贵公子般的轻吞慢咽,细细咀嚼。过了一会,他放下筷子说:“你吃东西能不能小声点,整个餐厅全都是你的吧唧声。”

我差点被嗓子眼里的一块五花肉噎到,吃饭时的怪响连我爸都懒得管了,一个陌生人竟然说我。刚想顶嘴,就看见他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点脸红,放慢了咀嚼速度,不再发出声音来。

像是着迷于楚非的优雅吃态,我此后每周末都会给他打电话,以各种理由约他出来吃饭,他也从未拒绝过。只是他很少让我掏钱,说学生攒点钱留着买参考书,不要花在吃喝娱乐上。

大学的第一个暑假我和家人去了烟台青岛游泳吃海鲜,和楚非的交流完全依赖于短信。他每天早上都会发一条我所在地的天气预报,嘱咐我带好雨伞或是防暑药品。我说海鲜特别好吃,他说你要适量,别吃坏肚子。我说游泳时脑袋被水母蜇的一片红,他说你可别下海了,多危险啊。

没几天,热爱旅游的我竟然想早日返回BJ,迫不及待的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