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殇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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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速之客小D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在山上待了一个多月,每天日子过的虽然清闲但颇为单调。我实在有些抓狂了,便央求吕正开车带我出去转转。吕正说那范围只能是方圆5公里左右,出了这地界人口开始密集,保不准就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家里正好橄榄油快吃完了,我说不如去超市囤点食物,孙翔也好几天没来了,总不能饿死在家里。

从我们的小屋开车出去,向东大概两公里左右,有一个犹太人开的小型超市。在这里插一句,希特勒在《我的奋斗》里写到:雅利安人的最大对立面就是犹太人。他将犹太人视作全世界的敌人,一切罪恶的根源,所有灾祸的因子,人类社会秩序的破坏者。说到底,他憎恨犹太人的原因之一就是犹太人天生对商业的敏感和执着,不然也不会爆发“水晶之夜”这类大规模捣毁犹太商店的清洗运动。来到悉尼后,我也发现凡是公众节假日,从早到晚仍旧照常开放的只有中国人和犹太人的店,不得不佩服这两个民族对财富的信仰和追求。

吕正觉得逛超市无聊,就在门口抽烟等我。小超市并不大,十分钟就转了个遍,买了一些肉类和蔬菜,我就结账离开了。一出门看到吕正蹲在拐角处,正在逗着一只小小的拉布拉多犬。吕正看见我出来了,挥手叫我过去,我走到近前,小狗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冲我非常友好的摇着尾巴,黑亮亮的眼睛盯着我手里拎的食品。

我说它是不是饿了啊,就掏出半根熟香肠想喂给它吃。吕正赶紧抢了过去,说:“我发现的狗狗呢,我要喂。”我说你多大人了,这个都争。小狗好像饿了很久似的,三口两口就把吕正手里的香肠吃掉了,又转身眼巴巴的望着我手里的另半根香肠。吕正刚想从我手中拿下那半根,我说:“你等会,这是哪来的狗啊,主人呢?如果它有主人,你这么随便喂它,一会被看见了可不好交代。”吕正说我帮他喂宠物还喂出问题啦。

我们把食物放回车里,在周围等了十几分钟,并没有看到什么小狗的主人。吕正两个眼睛亮亮的说:“是流浪狗吧,看着多可爱啊,我们把它带回家吧。”我说超市的店主成天都在这里,或许知道些消息。

吕正抱起小狗,跟我进到了商店里。原来这小狗前几天就出现在这周围,每天都是靠和来商店购物的人讨点东西来填饱肚子,天黑了就去避风的草丛里睡上一觉。我说要真是流浪狗就太可怜了,看着也就三四个月,品种还挺纯正,抛弃它的主人太缺德了。

小狗像能听明白我的话一样,在吕正怀里呜呜的哼着,两个小黑豆似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我。一抬眼,吕正也用那种眼神盯着我。我说好吧,好吧,四只眼这么看着我,我可受不了,老板,狗粮在哪卖。付款时,老板一边夸我们是好心人,一边很大方的说以后你们来买,狗粮全部八折!

回到家里,吕正从后院的杂物房翻出了一个竹筐,清理干净后就把我们的一些旧衣服垫在筐子里,铺好后把筐子放在了壁炉旁。小狗很机灵,一路跑过去跳进筐子,高兴的上窜下跳,又冲吕正感激的叫了几声。我做晚饭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忙乎那只小狗,洗澡,喂食,带去门口大小便。

吃饭的时候我问吕正,既然领养了它,总得取个名字吧。吕正搜肠刮肚了半天,说:“那就叫小D吧。”我说什么小弟小妹的,听着和旺财异曲同工。吕正说:“你听我解释啊,我原来在的特种部队叫炎龙,龙是dragon,就取首字母D。而且它是个男孩,所以也同‘弟’。再说了咱家我是老大,它是跟班,所以美其名曰小D。”我说讲歪理我比不过你,不过以你从前的部队代号命名,真的很有意义,我支持。

吃完晚饭,我正躺在沙发里看电视,吕正和小D在玩一个网球。就在这时门响了,吕正开门一看是孙翔。孙翔一眼看到了小狗,说:“哎,你俩可以啊,我跟我爸为了你们的事在城里忙的要死,你们倒是活的挺田园,连小狗都有了。我再晚俩月来,孩子都该抱上了。”第一次看孙翔这么开玩笑,我预感他会带来一个好消息。

我说,你胡说什么啊,这是你们老四今天捡回来的流浪狗。孙翔一边玩着小狗一边说:“我这回来,你们可得请我吃饭。收拾收拾东西吧,这两天就可以回城了。越南帮的事情我爸已经料理清楚,不会有人找你们麻烦了。”我说谢天谢地,可算是能重返文明社会了,再说学校的课程也落下了不少,真要恶补一下了。孙翔坐了一会,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明天你们回去后再跟我联系吧。

第二天我们早早的就出发回城,我抱着小D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它好奇的把头伸出窗口张望。我说小D啊,等明天给你上个户口,你也是城里人了。

回到家里,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卫生,我就急急忙忙跑去学校销了假,去老师办公室把最近发的资料领了回来。走在校园里不见了小曼和皇甫的身影,心里难免空落落的。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能重回校园,明明就是几个普通的女留学生,怎么遇上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回到家里时,小D正趴在窝里睡觉,吕正在冰箱上给我留了便条,说是去俱乐部上班了,再不去怕被人顶了这工作。还提醒我回家后就别出门了,谁敲门也别开,一有事就打他电话。我心想这家伙完全当我是个小白兔,门外随时都蹲着一只大灰狼。胡乱的塞了几口披萨,给小D倒上狗粮,我打开台灯开始恶补课程,今天恐怕又是个不眠之夜了。

医学口译的作业真是让我头疼,好多的单词要背,还要整理出课外自己收集的一百多种病症名称,并对其症状和治疗进行简单叙述。阿尔兹海默症,亨廷顿症,帕金森症,多发性硬化,这些可怕而痛苦的疾病让我觉得毛骨悚然,它们不是立即要命的死神,却会像幽灵般折磨和纠缠你一辈子。

我不贪恋漫长无趣的人生,甚至有时候想活到六十岁就可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结束自己苟延残喘的生命。容颜苍老,耳聋眼花,疾病缠身,若再遇上伴侣早逝,子孙不肖,那是多么一副晚景凄凉的样子啊。我是个天生的悲观主义者,对于子孙满堂,承欢膝下,不相信也不向往。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见有电话响,好像是吕正的手机。我到客厅一看,果然他的手机落在了床上。电话上显示的是一个未知号码,我正在犹豫是否去接的时候,电话挂断了。

看看表,快一点多了,吕正也该回来了。我去厨房帮他下了一小碗牛肉面,这个肉食动物的标准是一块牛肉一根面。换言之就是一碗面端上来,只见到一片肉山,下面卧着可怜兮兮的十几根乌冬面。关上火,吕正刚好进门,西装都没脱就一头钻进厨房,哼哼唧唧的说:“哎呀,饿死我了,晚上太冷了。真羡慕对面中东胖子那身瓷实肉,还直冒汗呢。”我说,你要真胖成那样,估计我不推你,你自己也想从阳台上跳下去。

边吃着面,吕正边和我说:“你猜我今天遇见谁了,皇甫!她说不好意思见你,觉得给你带来麻烦了,让我跟你求求情,是不是能原谅她。我当时没理她。”我剥开一颗开心果递到他嘴边,笑着说:“人家既然让你帮忙,那你在我跟前求求情吧,我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原谅她。”

他嚼着牛肉,“哼”了一声:“原谅她,我不进谗言就不错了。你差点没命,我不会原谅她的,再来个开心果。”我把剥好的十几颗放到他面前的小碟子里,叹了口气说:“还是原谅她吧,这事也算是圆满解决了。等小曼回来后,咱们几个吃顿饭吧,叫上孙翔,大不了让皇甫请客,就当是压惊酒了。”他像个小老鼠一样咯吱咯吱的吃着开心果,虽是一脸的不满意,但也没说什么。

吃完饭,他刚要去洗澡,我说一个小时前你有个电话,这大晚上的,没准有事。他按那号码把电话拨了回去,接通的一瞬间,他的脸僵了一下,接着就去阳台上打了。回到卧室我接着整理医学单词,但有些心不在焉,总在想着是谁给他打的那个电话。十分钟后,吕正进来了,走到我背后,脑袋搭在我肩膀上有气无力的说:“笨笨,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April来澳洲了,今天刚到,约我明天去吃饭。你答应陪我去的,现在还算数吗?”

原来是坏女人来了。我回头揪了揪他的脸说:“当然算数,我答应你的所有事情,永远不会过期。”他说,我可说了你是我女朋友,就是想让她不舒服一下。我笑着说,你个大老爷们的还挺记仇,既然你想恶搞她一下,那我绝对奉陪。吕正高兴的使劲搂了我一下说,我就知道你最好,下课了,你直接去咱们常吃的那家寿司店,6点。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跃跃欲试,仿佛古罗马斗兽场中即将上场的角斗士,浑身升腾着一股欲置对方于死地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