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守着岁月,用一生回答(1)
模样静美,才情绝艳,这样的女子注定是讨男人喜欢的。
徐志摩爱她,梁思成爱她,金岳霖亦是为她终身不娶。就连梁思成的续弦林洙女士,也是对林徽因极赞无辞,说她“是那么吸引我,我几乎像恋人似的对她着迷……”
从康桥烟雨中的亭亭玉立,到“太太客厅”里的优雅睿智,从用诗意的目光注视生命,到以建筑的理念凝固设计,林徽因华丽转身,步步丰盈。就像时人评价她:“修养让她把热情都藏在里面,热情却是她生活的支柱……她爱真理,但是孤独,寂寞,抑郁,永远用诗句表达她的哀愁。”
熙攘红尘里,我们永远看不到她的伤,她的累。任凭风云变幻,这个清丽的女子永远平和沉静,温润从容,守着岁月,开一树自在安宁。
走倦了悲恨相续的光阴,看倦了浮沉飘零的世情,不如坐下,与时光寂静相守,在她的故事里,抵达一段不可言说的温情。
收获最美的爱情
昆曲里有一句行话:“女怕思凡,男怕夜奔。”
《思凡》是旦角戏,为昆曲《孽海记》中一折,讲述了年方二八的小尼姑色空,因厌倦寂寞的出家生活,独自逃离尼庵的故事;《夜奔》乃武生戏,亦称《林冲夜奔》,讲的是林冲因大雪天遭遇埋伏,危难之时,遂火烧山神庙夜奔梁山。
这两出戏是昆曲里旦角和武生最难演的,戏里唱腔繁复,身段繁多,由演员一人从头至尾边唱边舞,十分考验功力。所以,便有了“女怕思凡,男怕夜奔”的说法。
只是,人生如戏。戏台未必不是人生的缩影。
思凡,女人怕动凡心,怕的是红尘欲念中为情所困。夜奔,男人怕连夜奔逃,怕的是平淡生活里遭遇变故。短短几个字,已唱尽尘世里金科玉律的宿命感。
像所有懵懂而清澈的初恋一样,初遇徐志摩,十六岁的林徽因便被对方浪漫而多情的诗人气质所吸引。他是一团燃烧的火焰,而她,娴静的外表下亦隐藏着一颗涌动的少女心。康桥一见,她的心里好似开出了一朵花,不绚烂不招摇,却暗自生香,默然欢喜。
在伦敦,两个年轻人谈文学、聊理想,以诗意的情怀度过了彼此生命中最柔美的岁月。都说女人的爱如飞蛾扑火,至死不休。然而,林徽因则清醒果敢。风花雪月,美不过碧水青山。琴棋书画,敌不过柴米油盐。这个如诗般绮丽明媚的女子,最终选择让爱情归于平淡,与梁思成携手相伴,一生相守。
有人说,选择梁思成作为自己的终身伴侣,是林徽因最聪明的选择。在颠沛流离的岁月里,她陪他走过了近十年的逃亡生活,操持家务、照看孩子,一心一意辅佐着丈夫的事业。看似艰苦的日子,在他们的装点下,如花似锦。
喜欢这样的女子,红尘欢爱里,有无畏无惧的凛冽,俗世烟火里,亦有迎刃而舞的通达。感情的轻重缓急,她游刃于心。
至情至性如陆小曼,与徐志摩的爱情轰轰烈烈、炽热如火,却终于无法承受生活里的细碎点滴,将爱收拾得苍白无力。她以为:“婚后的生活应该比过去甜蜜和幸福,实则不然,结婚成了爱情的坟墓。”放不下姹紫嫣红的人间春色,便也无法体悟静默相守的弥足珍贵。这浓烈的爱,足以将她燃烧,却无法使她感受到人间烟火里最踏实的温暖与笃定。
总以为,爱情轰轰烈烈时最美,就算痛彻心扉也恨不能将它装裱起来,挂满整个曾经。但年岁渐长才发现,一份能让自己安定、平和的爱情,才是此生最好的收藏。你信任他,他信任你,你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去哪儿都不再惧怕。
最好的爱情一定是这样的吧,于岁月里看见浮世的烟火,浓淡相宜。相拥走过千山万水,不知不觉已白首相依。
在这份妥帖而笃定的爱情面前,你的心慢慢扎根进来,然后发芽,等待它枝繁叶茂。因为你知道,这棵葱郁的大树就是你的保护伞,是你们对彼此的爱。就算生死离别,也不会动摇它的根基,只会在缓慢而绵长的岁月里,历久弥新。
怕思凡,怕夜奔。有你相伴,我都不怕。
用一生回答
有一句话说:“我只想与你在一起,没有荆棘,没有反对,没有谁说不可以。只像着世间所有的爱侣,不辞岁月,相守白头,不羡鸳鸯不羡仙。”
无尘的爱情,必是这般清透皓洁,像一场初春的细雨,洁净到骨子里。
她是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具备所有女人梦想的美貌与才情,她也是建筑学家梁思成的妻子,一个有情有义、温婉又坚毅的女子。林徽因年轻时,身边不乏爱慕追求者,但最终,她选择与梁思成结成伴侣,彼此共度漫漫人生。
大概只有爱做梦的少年,才会以为拥有诗情画意的爱情就可度过一生吧。只是,真爱未必风流,它是灵魂的碰撞与相知,是与相爱的人在一起做喜欢的事。哪怕是一场流浪,也愿意与他携手并肩,浪迹天涯。
人们常说,最好的情侣也一定是最好的朋友。两个人一起工作、游玩,共同成长,共同分担彼此的责任、报酬与权利,帮助对方完成自我意识的追求。同时,两个人又因为相互信任、分享和爱而合为一体。
这也是为什么,梁、林二人的婚姻能成为后人的美谈。他们郎才女貌,相敬如宾。他们有共同的追求,互不掩盖彼此的光芒,而是交相辉映,熠熠生辉。战争和疾病没有分开他们,反而让他们更加坚定地握紧彼此的手,直到林徽因生命的最后一刻。
结婚前,梁思成曾问林徽因:“有一句话,我只问这一次,以后都不会再问,为什么是我?”林徽因回答他:“答案很长,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准备好听我了吗?”果然,她用一生的陪伴给出了答案。
有营养的爱情就像一面镜子,能互相照进彼此。即使对方不在身边,只要想到那个人,就会感到幸福,哪怕正处于悲伤之中,也会变得坚强。在那个人的面前,我们不必隐藏,不必掩饰,永远都是最真实的自我。
多年前看《朱生豪情书》,最感动的就是那一句:“要是我们两人一同在雨夜里做梦,那境界是如何不同,或者一同在雨夜里失眠,那也是何等的有味。”这段话是朱生豪写给夫人宋清如的,他们相恋十年,而他却在婚后一年多病故,留下妻子和六部生前未译的莎士比亚史剧。
多年后,宋清如为完成丈夫的心愿,决定亲自翻译作品,将漫漫一生交予丈夫未完成的事业。在《周年祭生豪》里,她痛心地写道:“你的死亡,带走了我的快乐,我的希望,我的敏感。一年来,我失去了你,也失去了自己……”
终于明白,没有什么是比爱人的离去更令人撕心裂肺的。因为一个人的离开,另一个人的心也死了。与丈夫共同完成一部作品,或许,这也是灵魂的一种契合与慰藉吧。
歌词里唱“天荒地寒,世情冷暖,我受不住这寂寞孤单,走遍人间,历尽苦难,要寻访你做我的旅伴……”一个人的爱情有些孤单,两心相照的爱情才算完满。那些让人羡慕的爱情,不是刻骨铭心,也不是缠绵婉转,它似流年,用深情演绎了一辈子的幸福温暖。
独特的新婚之旅
世事流转,长路漫漫,总有一个人的出现,会令你甘愿舍弃自由,不再流浪。不管行至何处,有他在,便是至高无上的乐园。有一个人携手并肩,便不再惧怕任何苦难。
这便是最坚固的爱情,彼此懂得,彼此欣赏。仿如那歌词里唱的: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像三月。不浓不淡,不温不火,恒久而绵长。
初春的伦敦表情温柔。泰晤士河水静静流淌,岸边的建筑物被阳光照耀得生机盎然,仿佛也有了生命。圣保罗大教堂穿一身灰色法衣,傲然立于泰晤士河畔,沉默而坚韧。它是岁月的守望者,沉郁的钟声只让浪漫的水手和虔诚的拜谒者感动。
这是梁思成、林徽因新婚旅行的第一站。按照梁启超的安排,他们这趟旅行主要是考察古建筑,圣保罗大教堂是他们瞩目的第一座圣殿。
伦敦之于林徽因,是故地重游,自然备感亲切。对梁思成来说,这里的一切则是陌生的,正因为陌生,乐趣和向往反而加倍。
圣保罗大教堂是一座比较成熟的文艺复兴风格建筑。高大的穹窿呈碟形,加之两层楹廊,看上去典雅庄重,整个布局完美和谐,在这里,中世纪的建筑语言几乎完全消失,全部造型生动地反映出文艺复兴建筑文化的特质。这座教堂的设计者是18世纪著名建筑师克里斯托弗·雷恩,这里埋葬着曾经打败拿破仑的威灵顿公爵和战功赫赫的海军大将纳尔逊的遗骨。
伦敦的建筑大多典雅华美,不论是富有东方情调的铸铁建筑布莱顿皇家别墅,还是别具古典内涵的英国议会大厦,都让他们陶醉在这座文化名城浓厚的艺术氛围之中。
最让他们倾心的,是海德公园的水晶宫。这是一座铁架构建,全部玻璃面材的新建筑,摒弃了传统的建筑形式和装饰,展示着新材料、新技术的优势。梁林夫妇是在夜晚去到那里的,此时,水晶宫里灯火辉煌,晶莹剔透,人置身其中,如同身处安徒生笔下的海王的宫殿。许多慕名而来的参观者,都发出了阵阵赞叹之声。
林徽因在日记本上写道:“从这座建筑,我看到了引发起新的、时代的审美观念最初的心理原因,这个时代里存在着一种新的精神。新的建筑,必须具有共生的美学基础。水晶宫是一个大变革时代的标志。”
来到德国波茨坦,他们遇上了这里的第一场春雨。易北河笼罩在一片蒙蒙烟雨中。两岸的橡树和柠檬轻快地舒展着,荨麻、蓟草的头发被打湿了,蔷薇和百合的脸颊闪耀着珍珠般的光泽。
梁思成和林徽因共撑起一把油纸伞,挽着手臂走在石板街上。这是德国波茨坦的第一场春雨。上天好像也眷顾这对金童玉女,特别为他们的旅途增添了罗曼蒂克的气氛。
来到波茨坦,两人便参观了爱因斯坦天文台。
这座天文台是为纪念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的诞生而设计的。这个建筑刚刚落成七年,爱因斯坦看了也很满意,称赞它是20世纪最伟大的建筑和造型艺术上的纪念碑。天文台造型设计十分特别,以塔楼为主体,墙面屋顶浑然一体,线般的门窗,使人想起轮船上的窗子,造成好像是由于快速运动而形成的形体上的变形,用来象征时代的动力和速度。
林徽因站在塔楼下仰望着这座神奇的天文台的一幕,被梁思成用相机记录了下来。
随后,他们前往德绍市参观了以培养建筑学家而著称的包豪斯设计学院刚刚落成的校舍,这是一座洋溢着现代美感的建筑群,为著名建筑师格罗皮乌斯设计,由教学楼、实习工厂和学生宿舍三部分组成。建筑群以不对称的形式,表达出一种时间和空间上的和谐性。林徽因当时就说:“它终有一天会蜚声世界。”
离开德国,他们去了瑞士。
这个精巧的北欧国家凭借着神韵独特的湖光山色,为自己赢得了“世界公园”的美誉。阿尔卑斯山巅覆盖着层层白雪,山坡上却已披上了郁郁葱葱的新装。众多湖泊镶嵌在国土上,倒映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日内瓦湖上成群的鹳鸟展翅追逐着,在湖面嬉闹着;湖畔稠密的矮树林里,画眉正炫耀着歌喉;绿地上的莓子刚刚吐出淡红色的花蕊。这对新婚夫妇流连于湖边菩提树下,忘记了时间。
在意大利,他们参观了古罗马大角斗场。林徽因被这残缺的壮美和历史的沉重感所震动,“罗马最伟大的纪念物是角斗场,是表现文化具体精神的东西,文艺复兴以来与以后的建筑观念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就是建筑的纪念性”。
来到水城威尼斯,两人使用了一种叫作“贡多拉”的摇橹小船作为交通工具,在花团锦簇的河道惬意地穿行。他们从威尼斯走水路,经马赛上岸,沿罗讷河北上到达有着罗曼蒂克风韵的巴黎。
在这里,他们造访了巴黎著名的宫室建筑凡尔赛,随后,又来到欧洲最壮丽的宫殿之一——坐落于塞纳河畔的罗浮宫。罗浮宫是“太阳王”路易十四的王宫,举世闻名的“艺术殿堂”,收藏着许多世界名画。
一路上,两人互相探讨建筑知识,互相说笑。在返回领事馆的路上,还顺便去照相馆取回一路拍下的照片。看到冲洗出来的成品,林徽因不禁哑然失笑。几乎所有的照片,建筑物都占了大部分空间,人却被放在小小的角落里。她佯怒地对这个蹩脚的摄影师打趣道:“你这家伙,看看你的杰作,把我当成比例尺了!”
刚回到领事馆,他们便收到了梁启超发来的催促他们回北京工作的电报。于是,二人放弃了对巴黎圣母院、万神庙和凯旋门的考察计划,去西班牙、土耳其等国家的旅行也取消了。两人由水路改道陆路,从巴黎乘火车辗转来到莫斯科,踏上回国的旅程。
东大筑梦
美满的家庭让人陷落在幸福里不愿醒转,事业的成就更将林徽因的人生推向另一种极致。这一年,林徽因的生命之花滋长,冬季仿佛永远不会来临。
只是回到现实,花期究竟会有多长?是否会有那么一天,繁花落尽君辞去,将一切交付给流水?其实谁都清楚,这世间又何来只开不落的花,何来只起不落的人生?
林徽因大抵懂得了命运自有其安排,任何一种生活方式都有其不可逆转的规则。当初转身时难免也落寞了一阵子,只是不经历那阵痛,又怎会有今日的岁月静好。上苍还是公平的,今时今日的一切,或多或少得交付一些代价方能换取。就算有一天,所得幸福又要拱手奉还,又怎能奈何得了内心坚强之人?人生难得一从容,只愿你我,皆能随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