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承父业 经史合参
孔子去世以后,弟子们给他找墓地,曾经找到一个位置,但是子贡发话:这个地方是埋皇帝的,我们的老师比皇帝还要伟大,接着找。最后还是在曲阜那个地方,安葬了他老人家。山川地脉是气场,天地人合一,我们看不见那个气场,但是有所感,这个气在天地之间是存在的。“天之在我者德也,地之在我者气也”,地气地气,非常关键。但是,现代的科学还没进入到这个领域,对于堪舆的学说,还无法进行科学的解释,现代人以迷信视之。即使不认为迷信,也不敢公开地用,其实建筑行业里面都在用,这是事实。可是,全世界第一个风水学也就是堪舆学的博士学位,是一个韩国人在美国拿到的!我们自己如何看待祖宗的文化?
第十一段,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这句话争论得很多,宋儒的解释是说:爸爸在的时候,观志;爸爸不在的时候,观行;三年也不改变爸爸的做法,叫孝。南怀瑾先生提出反对说:如果按照宋儒的这种解释,那应该打板子,他的爷爷如果不是为善的,是一个小偷,那他爹也跟着那么做,三年不改父之道吗?
我认为两种解释都有问题,然后我就读历史,寻找可能的答案。经典读不明白,就一定要读历史。在《管子》这本书里面,记述了春秋时期,也就是在孔子之前,齐国那个时代的做法,让我对这句话,有了异于宋儒和南怀瑾先生的解释,献给大家,对与不对,大家自己去判断,我对自己讲的负责。
我了解的齐国,距今二千七百年左右,春秋时期管子那个时代,当时叫“嗣业”。就是每一个家庭从事手工业的就世世代代从事手工业;从事商业的就代代相传从事商业;从事农业,就从事农业,而且,同业聚集到一块儿,就是现在经济学里面说的规模经济。比如说,浙江义乌的小商品城,规模很大,大到什么程度?张五常教授去做调研,他说:我一看那看不到边儿的市场,一下子就坐下来,老人家是走不了那么远的路的。为什么?成规模了。像温州那一片,成规模了;义乌那一块儿,成规模了;像北京三里屯酒吧那一块儿,也成规模了。大家想找一个什么东西,想去一个什么样的饭店,一想,就那块儿地,全都连在一起了。
管子这种做法使各业相安无事,非常稳定,而且是代际之间连续的专业化,形成了祖传、秘传这样的中华文化的传统,家家都有家学,家家都有家传。积累了一辈子功力的老先生,不管传男传女,反正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他会毫无保留地真传哪。但是外姓人就不一定了,好与不好,什么德行,那得考察好长时间。可是自己的儿孙,没的说,子承父业,在那个时代非常的自然,是整个社会,至少在齐国,就是这样安排的。搞手工业的,不要跟农业的去掺和,因为你不是搞农业的专家,不要去跟商业的、搞流通的去掺和,因为你也不是专家,就守住你自己这一块儿就可以了。所以,我写《中国经典经济学》这本书的时候,对管子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就是专业化嘛!而且形成家族式的积累。我们今天能看到百年传承吗?可是当时在齐国,传承百年是非常自然、非常正常的事情。
再看齐鲁大地跟齐国相近的、挨着的鲁国,一位圣人在谈父子之间的时候,有没有可能子承父道?有吧。老爹从他爷爷那里面继承了家学,到我这一辈能失传吗?而且当时的社会形态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爹当官,长子世袭爵位,整个国家制度就是这样的。那么老夫子这句话,就可以很自然地理解——在那样的社会条件下,每一家搞农业的、搞商业的、搞工业的,农林牧副渔,各业有各业的家传。好了,回过头来看,一个孩子,父亲在的时候肯定父亲是权威,无论从行业的专业技能上来讲,还是从孝道上来讲,他一定要听父亲的。父亲一进来,立即得站起来行礼问好,父亲让坐才能坐下。哪像我们今天,仰躺在沙发上,长辈进来,还得给后辈倒杯水。“父在,观其志”,士之心为“志”,什么样的想法,有没有志向,怎么考虑将来,这要观,因为还不到他独立展现的时候。在那个时代,父亲在,当儿子的绝不会自己出去独立门户。
有些人问我,跟刘有生老师学了之后,能不能给我们讲解一下病理的原因?我说,老师在一天,我就不讲。有老师在,他讲的比我们好多了,老人家践行大半辈子了,我才学了几天?以为看几本书,知道了学理就行吗?远远不是,那需要真实的功夫。同样一句话,他老人家说出来管用,我说出来能管用吗?要有自知之明。如果他老人家活到一百四十岁,还健健康康的,给大家讲这个道理,假如我还在的话,那有老师讲,我还不讲,给老师打下手。除非老师命令:你必须上去讲。那听老师话,否则的话,我绝对不会没有老师的允许,走上讲台,去专门阐述这方面的道理。这就是要“贵其师”,以师为贵,真正地尊敬老师,叫依教奉行,知道自己半斤八两,这才是对师道的敬奉。不能学了三脚猫的功夫,就把自己当成四只脚的老虎,到外面去狐假虎威去,那受伤的只能是自己。
我们现在看到了严重的问题,有一些师兄弟,没到那个份上,为了名、为了利,贪心去不掉,甚至色心也去不掉,结果出事儿了,最后自己死掉。学不清楚,不能做。我们知道不能让一个孩子去承担一个大人承担的重量,会压死人的,要有自知之明。像《道德经》上讲的“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这句话我们在这一章最后一段还会提到。
再看“父没,观其行”,父亲不在了,这要观看他的志向转化为行为,能做到什么样。如果三年当中无改于父之道,这就是孝。古人说这个三年,跟我们现在说的一万小时定律是同一个概念。一万小时定律就是一个人在一件正确的行当上,连续用功一万小时,假如说天分够的话,三年当中,每天十个小时,必定取得一个名满天下的成就;如果天分差一点,也是一个足以让自己在这个社会上立足的成就。一点都不假,三年足够了。古人说十年寒窗苦,每天三个小时,仍然是一万小时定律。我计算过,也可能有人已经统计出来,像比尔·盖茨、李彦宏这种人物都符合这个一万小时定律;包括郞朗弹钢琴;包括张大千在莫高窟里面临摹,临摹了将近三年。“不经一番风霜苦,哪得梅花扑鼻香?”不可能的,一定要沉下心来自己修。我们刚才论述了,在齐国是那样的社会条件,那我认为当时的鲁国孔子他老人家看到的社会状况也是如此。一个人三年遵守于父之道,这叫孝啊,这是很自然的现象。
我们把这句话贯通,扩大到整个社会,即使父亲没有做到圣贤的境界,我们的传统是“子不言父”,父亲有过错知道可以了,自己把这个过错改了,这叫真孝。什么意思?爸爸脾气不好,我这辈子把从父亲那里遗传来的这个脾气秉性化去,这叫“上超九祖”。不用神神秘秘的,以为点个香磕个头说超度,那超度不了,因为不是真的。真的“上超九祖”,是把祖先传给我的这个不良习气,在这一辈子里面彻底化干净,他的不足,在我们这一辈里化掉,没了。而且下一代受我们的熏染干净了,一个清澈的源头(黄河的源头都是清澈的)“下荫七玄”。一共多少辈?九祖、七玄加上父母自己十八代。怎么超度的?每一辈代表着一层,做不到的话,超度个啥?福荫子孙,怎么福荫?有脾气,就是缺憾,就不是真正的修行到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