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霸权:从巅峰走向破产(增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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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中文第一版序

美元武器和“新鸦片战争”

被操纵的美元金融体系和美元是一种很有杀伤力的武器。在一场置对手于死地的新式鸦片战争中,美元是最重要的武器。在1840——1860年的那场鸦片战争中,英国政府及其帮凶把鸦片像潮水一般输入中国,最终榨干了中国的白银储备,实现了让中国破产和向英帝国开放商埠的目的。中国还付出了几千万人毁灭(染上毒瘾)的代价,并在全世界面前蒙羞受辱。

今天的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新鸦片战争”。华盛顿和华尔街上各式各样的银行把美元当作新形式的“鸦片”,软硬兼施诱导中华人民共和国打开贸易保护的大门,诱导中国人民银行和中国政府,用辛辛苦苦积攒的贸易顺差美元去购买美国国债、购买房利美和房地美这两个半政府性质的机构的资产,帮它们挽救衰落中的美元体系。

今天这场新的鸦片战争同一百六十多年前英国人打得更加直接的鸦片战争一样致命,而且一样的危险。中国远不是今天这场战争的唯一目标,但也许是最重要的打击对象。要想理解他们所采用的“作战方式”的煽动性和破坏性,我们必须回溯美国经济巨人成长的最初时代和它所依据的基础。具有很大讽刺意味的是,那正是打上一场鸦片战争的年月,给英国人运鸦片的船只中就有美国新英格兰的运输商船,而他们搬运的鸦片是要让中国人上瘾的有毒之物——这就是英美在19世纪中叶对天朝王国进行殖民统治的(第)一次尝试。

2007年夏季美国房地产业和金融业爆发的危机,把“新鸦片战争”的大戏推向了高潮。

一年后的2008年9月,危机已蔓延到全球。当美国财政部部长、华尔街的权威亨利·保尔森、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以及时任纽约联邦储备银行行长的蒂姆·盖特纳在一起决定,允许有153年历史的第四大国际投资银行雷曼兄弟公司破产的时候,本来只是美国一个国家的金融危机,终于演变成了一场全球的系统性危机。

我们有很充分的理由来设想,曾经领衔高盛这家全球最有计谋的华尔街投资银行的保尔森以及华盛顿的其他人,是故意让雷曼兄弟公司破产的。因为仅仅在6个月前,(美国)政府还曾插手拯救一家规模小得多的华尔街投资银行——贝尔斯登,两件事一起看,不能不让人心生疑问。有一些很有眼光的观察家是这样设想的:保尔森和他的同伙想触发一场全球金融恐慌,来吓唬美国国会和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地区,要它们不仅同意拯救或援助华尔街银行,还要拯救美国国际集团这样的保险公司,更重要的是拯救美元体系——这是美国权力的基础;这个体系是在1944年的布雷顿森林会议上建立的。所以他们就故意让雷曼兄弟公司倒下去。

全球金融海啸的冲击令人震撼。在18个月内,估计有价值50万亿美元的股票、债券、房地产和其他资产消失了。更严重的是,建立在大银行之间资金拆借基础上的国际银行体系完全停止运行。美国的金融体系和经济在危机中首当其冲——问题本来就根植于美国的经济之中。

中国和亚洲、拉丁美洲其他贸易出超的经济体,直接承受了美元危机的“反作用力”。2009年1月,中国官方报告的失业人数比2008年增加了不少。对美国经济来说,在好几年的时间里,中国的地位太独特了。在一项看起来反常但又是不得已的安排中,中国出口美国加工业产品的货款——贸易顺差,都买了美元资产——所谓投资“安全的”资产。中国成了全世界最大的美国国债持有者,其中包括长短期国库券和商业票据;中国另外还持有房利美和房地美这两个“半政府”机构总数达6000亿美元的债券,这是中国在华盛顿的不断敦促下购买的。

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以后,华盛顿和华尔街用美元把中国挂上了它们的美元体系。他们说服了中国央行,美元只能用来购买美国国债,没有其他的用途。它们静观中国稳步建立起世界上最大的贸易顺差美元储备。在某种意义上,中国的贸易顺差帮助了美国打阿富汗和伊拉克,而这些战争最终是违背中国的利益的——战争的结果是打破石油价格的稳定,伤害经济交往的关系。在一定意义上,只要美元体系看起来还能继续运转,中国政府和央行就别无选择。但是到2009年以后,继续这样做下去的理由已经很牵强了。

在2007年下半年危机爆发后,华盛顿千方百计说服中国交出更多的美元,让美国政府拿去救助美国最大的和麻烦最深的那些银行——曾经不可一世的花旗银行、美洲银行、高盛集团和美国国际集团(这是一家保险公司)。

最具讽刺意味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这个不久前还被美国政府机构私下里称为不可救药的落后国家,以惊人的速度翻转了命运,一下子变成了美国最大的官方债务持有者,美国自己反而变成世界上最大的债务国,中国当了超级大国美国的债权人。除了北京的高级官员之外,没有人知道中国人民银行究竟持有多少美国国债,据估计超过1.2万亿美元。

2009年年初,北京和世界各国的首都都在自问:是否要付出损害本国经济的代价,去拯救那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美国大银行?20国集团经济峰会2009年4月在全世界的注视中召开了,峰会的成果只是一纸空文——加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我们应该知道,这个组织是1944年华盛顿在布雷顿森林会议上创建的,它本身就是美国对外推行经济帝国主义的很有效的工具。

当笔者写这些话的时候,北京的领导人以及俄罗斯、巴西,甚至德国的领导人,似乎都没有打算插手拯救美元体系。本书的目的,就是把世界上最成功的那个经济帝国的实质向读者敞开,把它走向巅峰和趋向毁灭的道路描绘出来。那个经济帝国今天正在忍受临终的痛苦。中国和欧亚地区的各个国家,尤其是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将会摆脱危机,在经济上变得更加强大、更加稳定,它们的前途一片光明。

中国、欧亚地区、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面临的危险,是对手美国受了伤——至少现在华尔街内外的权力精英很像一头受了伤的虎,困兽犹斗,受伤的虎可能更加危险。

威廉·恩道尔

德国 威斯巴登

2009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