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佣与少爷
炎热的夏日午后。
——父母已经到地里去了。
——女厨师回去了。
——女佣在厨房里给她的情人士兵写信。少爷在房间里按响了铃。她站起来，进了少爷的房间。
少爷躺在长沙发上抽烟，在读一本法国小说。
女佣：少爷有何吩咐？
少爷：啊对，玛丽，啊对，我刚摁铃了，对……我刚想什么来着……啊对了，把百叶窗放下来，玛丽……百叶窗放下来之后更凉快些……对……
（女佣走到窗前，放下百叶窗。）
少爷：（继续读书。）您干嘛呢，玛丽？哦对啊。可是我现在完全看不见读的什么了。
女佣：少爷总是这么勤奋。
少爷：（故作矜持，假装没听到。）行，挺好。
（玛丽下场。）
少爷：（尝试继续读书；很快把书放下，又摁铃。）
女佣：（上场。）
少爷：您，玛丽……对了，我想说什么来着……对了……家里有干邑白兰地吗？
女佣：有，但是收起来了。
少爷：呐，钥匙在谁哪儿？
女佣：在丽妮手上。
少爷：丽妮是谁？
女佣：是厨子，阿尔弗雷德先生。
少爷：哦，那你去跟丽妮说一声。
女佣：唔，丽妮今天回去了。
少爷：是吗……
女佣：要不我去咖啡店给少爷……
少爷：啊不用了……够热的了。我不用干邑白兰地了。那什么，玛丽，您给我拿杯水来。哎，玛丽——水龙头多开会儿，等凉水出来。——
（女佣下场。）
少爷：（望着她的背影，女佣在门口转过身去；少爷望着空气。——女佣打开水龙头，让水流了一会儿。与此同时，她走进她的小房间，洗手，在镜子前整理头发。然后她把水拿给少爷。她走到长沙发前。）
少爷：（半坐起身，女佣把杯子递到他手里，二人手指相碰。）
少爷：好，谢谢。——哎，怎么了？——您注意点；把杯子放回盘子上去……（他躺下，伸懒腰。）现在几点了？——
女佣：五点了，少爷。
少爷：哦，五点。——好。——
女佣：（下场；在门前转身，少爷望着她的背影，她发现了，露出一个微笑。）
少爷：（躺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站起身来。他走到门前，又走回来，躺在长沙发上。他试图继续读书。几分钟后再次摁铃。）
女佣：（面带微笑上场，没有试图遮掩她的微笑。）
少爷：哎，玛丽，我有点事情想问您。今天上午舒勒医生是不是来过？
女佣：不是，今天上午没人来过。
少爷：哦，真奇怪。所以舒勒医生没来过？您到底认不认识舒勒医生？
女佣：当然。就是那位满脸黑胡子的高个子先生。
少爷：是啊。他可能的确来过吧？
女佣：没啊，没人来过，少爷。
少爷：（下定了决心。）您过来，玛丽。
女佣：（稍微靠近一点）听您吩咐。
少爷：近一点……过来……嗯……我就是觉得……
女佣：少爷想说什么？
少爷：觉得……我觉得——就是你那件衬衣……是什么……呐，您再过来点儿。我又不咬人。
女佣：（向他靠过来。）我的衬衣怎么了？少爷不喜欢它？
少爷：（抓住衬衣，同时把女佣拽向自己。）蓝的？这蓝色真漂亮。（轻描淡写地。）您穿得真漂亮，玛丽。
女佣：不过，少爷……
少爷：啊，怎么了？……（他把她的衬衣解开了。完全解开了。）您皮肤真白，真漂亮，玛丽。
女佣：少爷取笑我。
少爷：（吻她的胸。）不会把您弄痛的。
女佣：哦，不要。
少爷：您这声叹息啊！您为什么叹气？
女佣：噢，阿尔弗雷德少爷……
少爷：而且你的拖鞋多漂亮啊……
女佣：……不过……少爷……万一外面有人敲门——
少爷：这个时候谁会敲门？
女佣：可是少爷……您看……这光天化日的……
少爷：在我面前您用不着尴尬。您这么漂亮……在谁面前也用不着尴尬。是啊，凭我的灵魂起誓；玛丽，您……您知道吗，您的头发真好闻。
女佣：阿尔弗雷德先生……
少爷：您别摆这张脸，玛丽……我知道您不是这样儿的。我上次夜里回家，去拿水的时候，您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喏……
女佣：（把脸藏起来。）哦，天哪，我当时可完全不知道阿尔弗雷德先生能有这么坏。
少爷：这我见得多了……这个和那个……还有那个……还有——
女佣：哎哟，阿尔弗雷德先生！
少爷：来，过来……这边来……这样，对就这样……
女佣：可是现在万一有人敲门——
少爷：您省省吧……大不了不开门……
（门铃响。）
少爷：遭雷劈的……这人可真会捣乱——其实他之前可能摁过门铃了，咱们没注意。
女佣：哦，我一直竖着耳朵呢。
少爷：呐，您还是去看看吧——从猫眼看一眼。
女佣：阿尔弗雷德先生……可是您……别……真坏。
少爷：求您现在去看一眼吧……
女佣：（下场。）
少爷：（迅速打开百叶窗。）
女佣：（再次上场。）那人好像又走了。现在没人了。可能是舒勒医生。
少爷：（觉得不大舒服。）就这样吧。
女佣：（靠近他。）
少爷：（向后退。）——您，玛丽——我现在上咖啡馆去。
女佣：（温柔地。）现在吗……阿尔弗雷德先生。
少爷：（坚决地。）我现在上咖啡馆去。舒勒医生要是来了……
女佣：他今天不会来了。
少爷：（更加坚决地。）舒勒医生要是来了，我，我……就说——我在咖啡馆——（进了另一个房间。）
（女佣从烟桌上拿起一支雪茄装进口袋，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