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屋里刚刚发生的一幕都被门外的安姑姑看在眼里。这安姑姑是钟粹宫的执事，专管小主的衣食住行。虽说是姑姑，可才不过二十多岁。十三岁进宫，一直熬到今天的位置，自是有一番手段。安姑姑心中暗想：这屋里五位小主论容貌，气质是各有所长，却是以黛玉为首。看今日一幕，那黛玉也是个性情中人。可这宫中最忌讳多管闲事，怕是会惹来祸端啊！再看那宝钗，锯了嘴的葫芦一般，是个明哲保身之人。玉容未免锋芒太露，终会吃亏。倒是文绣处事圆滑，又照顾大家的情面，是个福厚之人。而那迎春却未免太过木讷，不懂得为自己争取，成不了气候。安姑姑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各位小主住的可习惯！”玉容板着脸不说话。宝钗迎上去说道：“多谢安姑姑关心，我们住的很习惯。安姑姑要是不见外，以后就叫我们姐妹的名字吧。”安姑姑嘴上说着不敢，心中着实舒服。迎春虽然木讷，却也不傻。一向识大体，关心姐妹的宝钗竟一句话也没敢为自己说。如今在安姑姑面前倒是伶牙俐齿，平日竟是错看了她。本以为黛玉孤傲冷漠，竟是一副热心肠。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安姑姑看看玉容说道：“刚才似乎听见有人争吵。”文绣连忙说道：“安姑姑多心了，是我们姐妹闹着玩呢。”安姑姑说道：“那就好。如今德妃娘娘掌管凤印，宫中一片祥和。几位小主刚刚进宫如果就搅得钟粹宫不宁，那德妃娘娘定会严惩。”玉容闻听此言脸色也是一变。安姑姑说的不无道理，自己过于莽撞了。黛玉心中暗想：好个姑姑，棉里藏针。想那安姑姑见过多少秀女，没有这点手段如何在钟粹宫执事？眼见玉容对自己的话上了心，也就点到为止了，谁知道日后哪位小主飞上枝头？还是都不要得罪的好。

黛玉五人同住一间房，此后倒也相安无事。一日，早饭后几人正在房内休息，忽听外面高呼：“德妃娘娘吉祥！”几人忙站起身，只见一位身穿大红旗装，头戴牡丹花朝冠的娘娘手搭宫女走了进来。众人连忙行礼问安，玉容，文绣本是八旗后裔，穿满服，行礼自是习惯。黛玉姐妹三人是汉官之后，进宫才穿起了旗装，可行礼也是有模有样，只是那花盆底的鞋穿着不太习惯。德妃听说儿子竟跑到户部，生生加上了林黛玉，才知胤禵当年不是一时冲动。所以，今日特意来看看，黛玉究竟是何等人物。德妃命众人平身，然后坐在了椅子上，缓缓问道：“哪个是林黛玉啊？”黛玉心中一惊，低头回答：“我就是。”“大胆，在娘娘面前竟敢自称‘我’！”旁边的一个宫女说道。德妃笑着说道：“刚进宫不懂规矩，不要吓着她。抬起头来说话。”黛玉只得抬起头来，德妃细细看去。素若春梅绽雪，静如空谷幽兰，神似月射寒江。德妃心中道：“好一张倾城倾国的脸，怨不得皇儿如此费心。就是不知性情如何？德妃笑着说道：“元妃的妹妹倒是一个比一个水灵，上次你没能进宫来，倒是本宫的遗憾了。”黛玉连忙说道：“谢谢娘娘夸奖，黛玉蒲柳之姿怎么能入娘娘的眼？娘娘高贵的气质让奴婢可望而不可及啊！”这次黛玉可学聪明了，想来自己最看不惯拍马屁的，如今自己倒拍起来了。德妃听了黛玉的话很是高兴，说道：“上次你的姐妹进宫，本宫都有赏赐，如今就当是给你补上了。来人，赏！”黛玉跪倒谢恩。不一会，几个太监抱着一些布匹，首饰放在了桌子上。玉容见德妃眼里只有黛玉，心中自是不甘，上前一步说道：“娘娘掌管后宫，日理万机。如今又亲自来钟粹宫察看秀女，真是辛苦！奴婢从家里带来一些提神的花茶，定是入不了娘娘的眼，却是玉容的一点孝心。”说完从身上拿出一个布包，顿时一股花香弥漫在屋子里。德妃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是玉容的这番话确实受用，因而让宫女收了。玉容见了连忙说道：“谢娘娘不嫌之恩。”德妃问道：“玉容？你是哪家的女儿？”玉容回道：“奴婢的父亲是侍郎罗察。”德妃听了点点头，说道：“你父亲为人正直，是个忠臣，想来你也是不错的。”玉容又再次谢恩。黛玉心中不免郁闷，这宫中的规矩确实多，说个话还要不停的谢恩。德妃又问了文绣几句，不过是年纪，父亲官职等等。坐了一会，德妃就起驾回宫了。黛玉看着满桌子的东西，说道：“你们看有什么喜欢的就拿去好了。”迎春自然高兴的挑了一个耳环。宝钗想着黛玉深得德妃喜爱，为了套近乎也随便拿了一个。文绣略显生疏，说道：“既是德妃娘娘赏的，必是好东西，怎么好意思拿呢？”虽然与文绣接触不长，黛玉却很喜欢她的性格，亲自选了个玉镯送给她。文绣不是扭捏之人，见黛玉真心送她就收下了。唯有玉容不上前，脸上一副不服气的表情。不过，倒没口出不逊，怕留人口实吧！黛玉也不理她。

一时间，德妃娘娘赏赐了黛玉的事传遍了整个钟粹宫。大家都很羡慕黛玉，既然巴结不上德妃，就来迂回战术。黛玉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吓得黛玉不敢出门，心中却感叹：今日众人如此，不知他日自己落难会有几人相助？

隔了一日，元妃派人接迎春，宝钗，黛玉到宫中相见。姐妹相见亦是亲热。元妃是第一次见黛玉，不禁也为她的美貌赞叹，想那宝钗已是美艳大方，不想黛玉更胜一筹。众秀女得知迎春，宝钗乃元妃表妹，又连忙示好。黛玉这才放松了些。

想来，才是秀女就已挖空心思，后宫众妃该是怎样步步惊心？黛玉最向往平静，恬淡的生活。原想贾母仙逝后，搬出贾府，依靠父亲留下的基业平淡的过完一生。不想，选秀打破了她的计划。黛玉此时如何能想到，罪魁祸首竟是一方丝帕，只在心中怨恨胤禛。而胤禛却完全不知道黛玉已在宫中，每晚都在潇湘馆外徘徊一阵，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