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要说此次选秀，皇上并无选妃之意，主要是想给儿子们挑选妻妾。所以竟和往年选秀不同，众秀女在进宫不久就被召到静恰轩。德妃带着有子嗣的妃子轮流召见，有满意者即留下，其余命其家人接回，等候下次选秀。每五名秀女一起进入，黛玉姐妹和玉容，文绣自是一组。黛玉领头，五人依次进入屋内，自动站成一横排。黛玉等复依次报上姓名，年龄，籍贯，亦不敢抬头。轮到迎春，声音竟如虫鸣。德妃见状刚想示意撂牌子，一个女孩铜铃般的声音响起：“母后，这个秀女倒是很老实，不如就留下吧。”黛玉偷偷抬眼一看，挨着德妃坐着一个公主打扮的女孩。弯弯的眉毛，一双灵活透亮的眼睛，皮肤细腻白皙，脸颊上有对小酒窝。此刻，正撒娇的摇晃着德妃的胳膊。德妃一脸慈爱的说道：“好了，温恪，就依你。”“多谢母妃。”这温恪今年十四岁，生母是敏妃。敏妃去世较早，留下一子就是十三阿哥，二女即温恪公主和敦恪公主。皇上便命佟皇后教养他们，佟皇后去世后又由德妃教养。温恪性格开朗，嘴巴很甜，德妃甚是喜爱。听说今日在静恰轩选秀，非要一同前来，德妃也想为她找个伴读，亦是同意了。却说迎春一听留下自己，脸色顿时一变，马上又恢复正常。众人没有留意，倒是黛玉看在眼里。经过一天的看视，只有不到五十人被留了下来。其余都被送出宫去，或待选或婚配。钟粹宫里冷清了不少，安姑姑重新安排房间。一人一间上房，有专门的宫女服侍，吃穿用度比以前更上乘。黛玉屋里的宫女叫芝兰，年纪和黛玉相仿，模样整齐，看起来很老实。黛玉心中思度：小小年纪就被送进宫伺侯人，也是个可怜之人。所以对芝兰和颜悦色，亦送了不少东西给她。芝兰是从民间选上来做宫女的，因为在宫里没人帮衬，也没有银子活动，就被分到钟粹宫这里，伺侯一些还没势力的秀女。如今看见黛玉如此待她，心中自是感激，亦是真心相待。

却说黛玉等五人虽不同房，却也是邻居。晚饭后，黛玉留芝兰在房中打扫，独自来到迎春房中。只见迎春一个人坐在暖炕上，炕上放着一张小桌子，一张棋盘赫然摆在上面。黛玉笑着说道：“姐姐，一个人也能下棋吗？”迎春见是黛玉，连忙起身拉着黛玉坐在暖炕上，说道：“自己和自己下棋，才是胜负难分啊！”黛玉若有所思的看着迎春，想起白天的情景。迎春见黛玉如此表情，便寻了个借口把伺侯她的玉兰支开了。黛玉见屋里只剩她和迎春，方问道：“姐姐即被留下，为何又面露难色？”迎春叹了口气说道：“竟被你看到了，我就不瞒你了。想当日在府中，有老祖宗庇护，她们亦不敢太过份，我倒也清静。如今进到宫里，我一心只求被撂牌子，也好出宫。这是非之地不是我能呆的。”黛玉闻听此言，说道：“素来以为姐姐心直嘴笨，不想姐姐竟是大智若愚。”迎春说道：“倒是我错看了妹妹，当日玉容找茬，妹妹帮我出头，一直没得机会感谢，今日在这谢谢妹妹了。”黛玉说道：“我们姐妹一场就不用客气了。只是如今我们被留在宫中，万事都要小心。”迎春说道：“妹妹说的是，不知我们命运如何啊？”黛玉安慰迎春道：“姐姐不必担心，看今日之事，姐姐是入了八公主的眼，如果能成为八公主的伴读，亦是一件喜事。”迎春不解。黛玉又说道：“闻听八公主早年丧母，深受皇上和德妃娘娘喜爱。姐姐若能成为公主伴读，侍奉左右，以后想嫁给谁，还不是八公主一句话的事吗？贾家又岂能干涉？婚姻大事能自己做主，怎不是喜事？”迎春一听黛玉的话竟说道嫁人，不免脸羞的通红，可黛玉的话不无道理，又点点头。只盼望着八公主向德妃要了自己。

钟粹宫这几日倒也无事，只因剩下之人俱是各有神通，表面都很客气，私底下却拉帮结派。安姑姑看在眼里，却也假装不知。宝钗凭着姐妹间的情分，拉拢黛玉和迎春，又暗地里对玉容，文绣示好。宫外，薛蟠亦是活动频繁。贾家听说黛玉，迎春，宝钗都被留在宫中，亦是扬眉吐气。更有家人放出话来，贾家又要出贵人了。更甚者仗着主子的势力，欺压百姓不在话下。却不知，这都是祸端的开始。

贾母甚是想念黛玉，园中一下少了三位姑娘，不免有些冷清。贾母便留湘云常住。宝玉自从黛玉等进宫以来，倒是安分上学，散了学亦是不喜出屋。王夫人自以为喜，连忙派人禀告贾政，说是宝玉今日读书勤奋，连屋都少出。贾政听了冷笑道：“少出屋是真的，竟不知是不是为了读书。”众人知道宝玉在姐妹中厮混惯了，如今走了三个姐妹自是不高兴。只有袭人心中甚是担忧。宝玉每日在屋里看书，竟是半天都不曾翻动一页。袭人虽不识字，也知道不对劲。一日，晴雯给他倒茶，宝玉竟拉着晴雯的手说道：“林妹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没去看你，你却亲自给我倒茶。”说完，接过茶也不喝傻傻地看着晴雯笑。袭人见状喊道：“宝二爷！你看清楚那是谁？”宝玉方一怔，不好意思起来。从那以后，便让晴雯贴身伺侯，袭人倒后退了。袭人心中明白宝玉是想念林姑娘，拿晴雯当替身呢。好不容易走了个林姑娘，晴雯又趁虚而入，这可如何是好？袭人心中自是焦急，不得不找来湘云说道：“宝二爷因为林姑娘和宝姑娘进宫之事，整日郁郁寡欢。时间长了唯恐做病，求姑娘无事多来怡红院走走，也好劝劝。”湘云自小也是和宝玉玩到大的，听袭人如此说怎能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