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鬼火（二）
天涯远吗？
天涯未必远，因为如果两颗心在一起，天涯如比邻。
咫尺近吗？
咫尺未必近，因为如果心有难以逾越的距离，就算人在眼前，也仿佛如隔世。
莫云生就这样站着，呆呆地望着那个如仙女下凡的身影。
年少，多少青春的懵懂和冲动，多少对爱情对未来的幻想，亦如这柔情似水的时光。
这一刻，他突然间觉得如果就这么对望，一生一世，该有多好。
或许她也这么想吧，或许是自己自作多情。
而就在不远处，她，就在不远处，能听见我内心的呼喊吗？
短短几天的相处，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由自主的为她挂牵，为她难眠。这是什么样的情感？
如果一个人的心温暖如烈焰盛开在冬天里，是不是一切的冰冷都能被融化？
蒋玉莺，正如她的名字，像一只美丽的冰清玉洁的小鸟。可是，这只小鸟将来会依偎在谁的怀抱？
莫云生摇摇头，打断了自己千丝万缕的思绪，缓步走向自己房间。
刚走没几步，只听一声“云生”，如天籁般回响在他耳边。
莫云生定了定神，露出了一丝微笑，是激动还是......
“小姐，有什么事吗？”莫云生边问边向着蒋玉莺的方向走去。
她面容苍白，似冰雪中那一抹伤痕，莫云生心头一动，“小姐，你脸色苍白，是不是生病了？”
蒋玉莺看到他关切的目光，精神慢慢恢复红润，害羞的低下了头，“刚才的鬼火真吓人！”说完顿了顿，她抬头迎上莫云生温柔的笑脸，说道：“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莫云生诡异一笑，说道：“当然有了。”
“啊！”蒋玉莺一愣，她并没有想到莫云生会这么说。
莫云生不慌不忙，神情悠闲的接着说：“我相信有鬼，比如醉鬼、赌鬼、胆小鬼还有......”
听到此，蒋玉莺发现莫云生故意拉长音，急急地问道：“还有什么？”
莫云生拿出笛子，一抵住嘴唇，坏笑着说道：“还有色鬼。”
蒋玉莺扑哧一笑，似千百年的冰冻突然融化，动人心魄的美奔流不息的涌来。
“我说鬼呢，你说的是人。”
莫云生回答道：“有时候，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蒋玉莺又是一笑，仿佛刚才的忧虑困扰被这位英俊少年的几句玩笑一扫而光。
“喂，你能陪我走走吗？”蒋玉莺抬头望了望天空，深吸了一口气。“也许明天明天......”
明天，明天会怎么样？明天是不是就要到七妙山庄去了，是不是就不会再有今晚这月色了？是不是从此两个人就要形同陌路了？
风停了，夜，也不那么冷了，空中飘零的是刚生长出来即被散落的新叶，还是刚刚懵懂就不得不冰封的情感？
莫云生轻咳一声：“今夜月明星稀，今夜，今夜......”一瞬间，他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有随手摆弄着玉笛，苦笑了两声。
蒋玉莺对他一笑，说道：“我一直觉得你很奇怪。”
“啊？”莫云生被他一说竟然愣了一下。
他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蒋玉莺接着说道：“你拿着笛子却偏偏不怎么吹，叫它莫云笛，这也就罢了。明明叫莫云生，却还这么爱说话，而且都是些废话”。
莫云生一笑，说道：“小姐，你要知道，我们行走江湖的都是寂寞中人，当然要苦中作乐。而且，而且如果一句话不说，怎么能逗女孩子开心，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喜欢上自己呢？我又不是木头，当然知道，有时候废话可非常有用的。”
蒋玉莺突然脸色一变，冷哼了一声：“那么你一定获得过很多女孩子欢心吧？”
“我也希望这样，可是我一直在漠北打强盗，还真没有时间去招惹女孩子，尤其像你这样美丽又可爱的女孩子。”
蒋玉莺被他一说，登时脸一红，背了过去：“那你为什么要去七妙山庄？”
莫云生想了想，脸上露出一贯的如春风般的笑容：“因为我想要一把剑。”
蒋玉莺似乎不相信这种说法，说道：“你是说要去七妙山庄打造一把宝剑？”
莫云生指了指自己腰间，说道：“你没有看到我连一柄宝剑都没有吗？古人云，男儿行走江湖，左佩玉右悬剑。而且，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佩剑的侠客吗。”
“不一定啊，那也许有一些女孩子喜欢，喜欢会吹笛子的。”蒋玉莺说完，脸似红苹果，娇笑一声，头也不回的向自己房间跑去。
莫云生痴痴地呆在原地好久好久，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十四的月已将近盈满了。而他的心，他的感情呢？
夜，月光如洗。
他本想仔细在头脑中捋顺一下鬼火这件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只是直觉告诉他，似其中有些他还猜不透的秘密。但想着想着，困意使然，终究放下了所有包袱与疑惑。
或许是这么多天来没有休息好，加上精神极度紧张，到了镖局，那些本能的戒备放松了许多，感觉好累。他躺倒在床，人一下子疲倦了，眼皮越来越沉。在他入睡之前，他好像看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仿佛就在他面前。他多么想一把抓住那双手，将她抱在怀里。可是明天，明天......
究竟，明天会怎么样呢？
明天是新的一天，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无法再继续了，戛然而止？
还是明天，一切从头开始？
一切都不会继续下去的，因为明天，就要去七妙山庄了。
七妙山庄，又是这个让人敬畏又敬仰的名字。
这夜，温柔的光芒如女神般散落人间，月光之下，所有星星都显得暗淡。
月光照出的是无眠的心境，还是沉眠的人们？
下一刻，就在天地都在朦胧入睡时，晨曦的阳光还未射入，一名镖师跑到莫云生门外，破门而入。莫云生当下被惊醒，纵身起床一边穿上衣服一边暗自咒骂自己竟然昏睡这么死，连有人跑来都没有听到。
还未等他询问发生了什么，只见那名镖师气喘吁吁地对他说：“不好了，莫少侠，镖局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