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鬼火（一）
如果说白天从晴丽万里骤变成阴霾预示着狂风暴雨，那么晚上那诡异的光亮是不是也预示着什么呢？
鬼火，什么是鬼火？
据说，人死了之后，如果有怨气，灵魂并不会消失，而是逸散在他的周围，形成毫无意识的幽灵，当你无意中刺激到了他，让他召唤回失去的记忆，就会瞬间燃烧，形成浓绿色火团，而这幽灵之火就是鬼火。
据说走夜路到墓地或郊野时，要一心虔诚的去祷告上天，不要去打扰到幽魂的安宁。如果当你看到灼烧在半空中的鬼火时，千万牢记不能说话，否则，它会飘到你身体周围，就这么将你自身的灵魂迷乱，甚至把你身体焚烧，因为它本就属于九幽冥界......
当然，这都是据说。
西门胜眉头紧锁，此时已然跳落在院中，莫云生也没说一句话，默默然跟了出来。
只见一团火升在半空，左右跳动着，犹如一只幽灵，幽蓝的光彩突然暴涨了三倍，发出咔咔声响，仿佛在怒叫，亦或是嘲笑世间人类的胆小。正当莫云生在惊诧的时候，火光突然消失了，出现的诡异，消失的竟然也如此诡异。
莫云生这是生平第一次看到鬼火，难道这就是盛传来自阴间的幽灵之火吗？为什么鬼火会出现在镖局里，为什么他们会喊鬼火又出现？难道这里以前竟然也出现过如此般场景吗？
莫云生四下打量了这个院子，眼光所触，院中摆放着一条供桌，六尺见方的红木桌案，没有任何花哨修饰，古色古香，据说红木是用来辟邪和请仙的。檀香木的桌角镶边刻画着四象八卦图。桌上摆放着香炉鼎，长明灯，琉璃杯酌满鸡血，一把桃木剑悬挂在桌侧面的神龙图上，类似一场作法的供桌。
看罢，不禁哑然，转而一笑，念道：这不是道士驱鬼的法坛吗，怎么会出现在镖局？他突然觉得，这里的一切事好像都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不单单是因为他看到的鬼火跟听闻的不太一样，而且居然看到了在其他镖局里闻所未闻的作法法器。
西门胜注意到莫云生眼光盯在院子的桌案上面，沉思了一下，跟他讲了今晚院中情况的因由。
自从西门胜统领振威镖局后，他的总管家西门祥也跟随进入镖局。据说西门祥年轻时精通道家法门，后来仇家追杀，落得妻离子散，也就不再相信那些了。也许是年纪大了，慢慢的又开始迷信了，每次走镖出门前，他都会进行灯仪作法，说这是乞求上天神灵的庇护。西门胜当初曾经阻止过，但他说天神会发怒的，派强盗出来劫镖。西门胜不信，不过，让人惊奇的是那次竟然真的遇到劫镖的贼人，幸好附近联营镖局中的盟友赶到，及时击退敌人。从那次起，西门胜虽然依然不相信鬼神之说，但也并没有再去禁止西门祥进行灯仪作法祭祀。
莫云生静静地听着，似也进入了沉思中。西门胜顿了顿，接着说道，“偏偏这次，却出现了怪事。临行前，祥伯祭祀时，就出现过今天一模一样的鬼火，就是三月三那天。他说三月三是鬼节，出现鬼火是凶兆，让我们不要去接镖。我们是镖局，再者这次走镖事关重大，漠北蒋四爷的镖哪有不接之理？再加上镖是护送到七妙山庄的。没想到在临出沙漠时，竟然遇上了强盗。不过幸得贤弟出手相助，才免于尴尬囧地。当然这事也是赶得巧，但大家受这件事的影响都很大，”
院中此时已经聚满了人，一个个似是充满了忧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情，但显然，鬼火带给大家的都是负面的影响。
桌案前面站着一个老者，木讷的看着天空，空中火光虽然已经散尽，但从镖局各房间聚集的人却没有散去，而是全部聚集于此。
这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西门胜的管家，西门祥。
西门胜向前几步，走到他面前，刚要说些什么以改变这种压抑的气氛。
西门祥却先开口了：“总镖头，这次和上次一样，是凶兆啊，能不能拖延一下送镖日期？”
西门胜本想说几句话安慰一下，不过一听这话，又看到莫云生投来异样的眼光，当时脸一沉，说道：“祥伯，不要那么迷信，这世上根本没有鬼神之说，不要自己吓自己。就是真的有鬼，见到我也要惧我三分。况且七妙山庄距此仅仅一天多路程，能出多大事？”
西门祥刚想再说点什么，西门胜一摆手，说道：“好了，天也不早了，你也休息去吧。”说罢便不去再理会他，走到院中央，将手向高处一举，大声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没什么大事，养好精神，明天继续上路。”
之后人群慢慢涌动，“都散了，都散了”，大家熙熙攘攘的走向各处。小院也渐渐恢复平静。
只留下几个人在打扫院子。
西门胜看着大家都各自回了去，转头看向正在原地发呆或者说在沉思的莫云生，说道：“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莫云生抬头望了望天空，虽然是春季，夜来的依然很早，星云布满眺目所能到及的地方。他深吸了一口气对西门胜说道：“我想在院中散散步，大哥你先回去吧。”
西门胜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自己休息的房间走去。
“灯仪，据说种类繁多，灯仪亦有明火，而且辅助之物因为灯仪作用不同也不尽相同。但怎么会升到半空中，而且变成蓝色呢，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刚刚眼前所见真的是九幽冥界的鬼火？还是，还是这其中有什么我目前没有察觉的东西呢......”莫云生看着院中正在打扫的人，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赶忙跑到桌案前，四下仔细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同时询问着打扫院子的下人：“几位，你们从刚开始是不是还没有动过这里？”他指着面前的桌案。
其中一个下人直起身回答道：“是的，少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去清理？”
莫云生摆手一笑，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让我先看看，一会你们再清理好吗？”
那个下人一笑：“少侠客气了，我们做下人的，你们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做就是了。”
莫云生点点头，刚想说些客套话，突然他余光一瞟，发现桌案上香炉鼎这个不起眼的拜祭之物下面有些许细小的黑色粉末状物，估计是被烧的纸符残余的灰烬。莫云生近前用手指沾了点，一丝淡淡的稍带刺激性的味道进入鼻内。
他撵着手中这点点灰烬，思绪闪烁着，正讷讷地自言自语着什么，抬头发现院子西方的月洞门处站着一个美丽的身影。
月光如水，佳人如梦，下一刻，莫云生的思绪中竟然只剩下了这一抹惊艳亦如月光般温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