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策反敌对手
陈晗美美地吃下一顿米饭，那饱足感让他浑身舒坦，整个人像一滩泥似的瘫在那儿。
突然，屋外传来“咣当”一声巨响，小院的门被粗暴地推开了。
紧接着，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就传了进来，那声音瓮声瓮气的，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
“陈大人，是不是该交租了？”
在厨房洗碗的陈启听到这声音，心里“咯噔”一下，探头一看，果然是收租的关老爷。
他眼睛紧紧盯着关老爷，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贴着墙根儿往屋里走，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叔叔，关老爷来了。”
陈晗却满不在乎地翘起了二郎腿，挑了挑眉毛，故作疑惑地问：“哪来的关老爷？”
陈启赶忙解释道：“是前门街的关老爷呢。
叔叔，咱们这一带的住宅可都是他负责收租的呀。”
陈晗左脚搭在右脚上，左脚一晃一晃的，漫不经心地问：“如果我不交租，他会怎么样？”
关老爷在外面听到这话，扯着嗓子喊道：“不怎么样，就是让你正月十五见不着皇帝陛下。”
那声音里带着威胁和傲慢。
话音刚落，就有两家丁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这两人长得虎背熊腰的，粗胳膊粗腿，那一身腱子肉鼓囊囊的，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专门干打手这行的。
陈启见状，一下子站到前面，张开双臂拦住他们，声音有些发颤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这两家丁哪会把陈启放在眼里，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伸出大手，像拎小鸡似的，粗鲁地将陈启一把推到了一旁。
他还恶狠狠地对陈晗说：“你是自己过去，还是我们拖你出去？”
这两白丁对朝廷命官都敢这番作践，保护他们的保护伞一定不小。
这时候关老爷走进了房门，在陈晗正对面坐下，他双腿叉开，单手横放在桌上。
关老爷果真像关羽，一脸的胡须，胡须根根粗糙且往外翻飞。
“陈大官人，你也不想正月十五见不着陛下吧？”
陈晗稍稍坐起来一些，笑道：“房租早就准备好了，我就怕今个儿给了你，明儿你又得送回来给我。”
“哼，陈监副好大的口气。”
关老爷冷笑道：“你以为你献给皇上一个下雪的日子，就能改变现状了？
你以为凭借你的小聪明，那些清流就会打破原则让没科考的你入仕？
你以为没有靠山就能在这京都生存下去？”
关老爷的三个“你以为”让陈晗坐了起来。
带着调笑的陈晗，不再调笑。
关老爷见陈晗变了脸色，更为得意。
“寒门终究是寒门。”他特意说道：“钦天监的监官不得改迁他官，子孙世业，非特旨不得升调、致仕。
如有缺员，由本监逐级递补。”
关老爷的话一字字打在陈晗的心上。
忽而陈晗笑了，接着是哈哈大笑，最后他捧腹大笑。
关老爷三人一时糊涂，面面相觑。
这陈监副莫不是疯了？
“你笑什么？”关老爷问。
陈晗还在笑。
“即便你笑死了也要交租。”
陈晗笑了又笑，终于止住了笑。
他摆着手说：“我是在笑你，明明是烂命一条，却心比天高，想要改变这一切。”
关老爷拍桌而起。
陈晗又说道：“笑世道不公啊，明明你也是有才干的人，却连主子身边的狗都不如。”
关老爷一下子掀翻了桌子，大步向陈晗走去，势必要打一顿陈晗。
两家丁见此状况，立刻站到一边去，袖手旁观。
陈启更是不敢靠近，只能哀嚎，“关老爷，我家叔叔可是朝廷命官啊……”
关老爷拉起陈晗的衣领，将他扯起来，“你找死。”
陈晗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神秘，他缓缓问道：“腊月二十九的太阳大不大？”
顿了顿，他的目光扫过关老爷，又轻轻吐出一句：“家里的妻儿都等着你吃团圆饭吧？”
见关老爷的表情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陈晗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接着说道：“从你进门开始，我就给你算了一卦，你今夜啊，怕是吃不着团圆饭了。”
关老爷原本抬起来要扇陈晗耳光的手，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住了，动作一下子慢了下来。
他的眼睛出现了一丝不安，仅仅是一丝。
封建社会的人最怕什么，最怕鬼神。
关老爷什么都不怕，半夜敢走夜路，三更敢去挖坟墓，但今日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了一丝害怕。
陈晗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向前微微倾身说话。
“你想要逆天改命，就在正月。”
“只要正月十五申时二刻，樊楼起大火，你家的富贵三代都吃不完。”
说完陈晗扯回自己的衣领，继续躺着。
关老爷瞪大了眼睛，刚要开口，陈晗却又先他一步说话。
“回去告诉你身后的主子，今后他要走下坡路了。”
“陈晗。”关老爷再一次怒意大起，像是要打人。
陈晗却一点也不怕，“再不去回复你家主子，你怕是真的吃不上团圆饭。”
关老爷心里又惊又疑，他实在摸不透眼前这个陈晗到底是什么来路，但又不想在他面前露怯。
“放你娘的屁，老子是来收租的，租金呢？”
“陈启。”
“哎哎。”陈启爬起来，将房租给了关老爷。
“算你小子识相，下次早早将银子备好，不然有你好受的。”
说罢关老爷拿着十五两房租离开了。
关老爷走出小院子，街坊邻居们都在低矮的围墙上探出头来。
“呸。”关老爷往墙角吐口水，“看什么看？都滚回去。”
墙头上的人头都缩了回去，没人敢惹关老爷。
关老爷不仅是恶霸，还是顺天府府尹的人，惹他就是惹了顺天府。
关老爷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那人还说他吃不到团圆饭，放娘的屁。
妖阳高照，他今日必定能回去吃上团圆饭。
……
……
关老爷到了府尹大人的府邸，他也没资格走正门，转到角门去，报了门房才能进府。
“你先在这坐着，大管家在老爷跟前伺候，还没空见你。”
关老爷只能等着，大冷的天，他孤单单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