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孺子可教也!
六月,得曹操相助,皇甫嵩、朱儁挥军进击汝南,大破贼寇彭脱得胜,成功平定豫州一带黄巾军。
之后,两路人马分兵平定司隶各处黄巾余党。
八月,曹操跟随皇甫嵩抵达东郡仓亭,大破贼众,生擒卜己,斩杀七千多人。然而,董卓在广宗城进攻张角不利,飞书催促皇甫嵩急急北上。
十月中旬,几路人马会聚于广宗城下。
中军大帐内,左中郎将皇甫嵩位于主位之上,环视帐下诸将,担忧道:“各位将军,张角虽死,可其弟张梁仍负隅坚守广宗。”
“今番两次攻城未能拿下,可有何良策?”
几名副将皆是对视一眼,面露难色,黯然摇头。
曹操位于右侧下首,见众人都无计可施,凛然回道:“皇甫将军,依在下认为,张梁倚仗重兵拒守广宗,众人齐心,难以攻破。”
“兵法云‘围师必阙’,何不留一线生机与城中贼众!”
“一旦有了生机,他们必然不会为张梁等人继续死战到底,我军也可减少些伤亡!”
说到此处,曹操扫了一眼众人,继续分析道:“只要敌军一旦人心溃散,我军或半途伏击,或诱之以利,贼寇尽皆可以拿下!”
“孟德兄高论,我等亦是认同!”诸将待曹操说完,一同认可说道。
曹操计策颇有根据,本以为皇甫嵩会表示认同。未曾想,他沉吟半晌,不以为意道:“孟德所言,略显儿戏!”
“此间贼众之多,我军尚不能攻克。倘若一旦贼众走脱,危及其他郡县,该当如何?”
“何况,贼首张梁等人若是混在其中逃离,我等又该如何向天子奏报!”
瞥见皇甫嵩面带愠色,曹操谏言道:“皇甫将军,前有卢、董二位中郎两番对敌,尚未能攻克,足见强攻不可取!”
“若是依旧如前,恐怕我军多少将士去填,都不足以拿下广宗城!”
皇甫嵩本就因无法攻克广宗城而心烦意乱,当下听到曹操言辞这般凌厉,心中一时恼怒。
“孟德所言,岂非是长贼军人志气,灭我汉家威仪!”皇甫怒斥一番,决绝道:“诸将且先回营,待有计策献出,再另行商议!”
“皇甫...”曹操大声疾呼。
谁料,皇甫嵩站起身直接了离开大帐,前往各营巡查。至于剩下诸将,也只是长叹一口气,而后各自回营。
无奈之下,曹操独自回到自己营中。
中军大帐前,军司马田伦远远望见曹操独自走来,快步走到跟前,疑惑问道:“曹都尉,莫不是因攻城不利,皇甫将军未能采用都尉之计?”
“田司马,大军攻城在即,你且命刘启侦探贼情,明日前来回报!”曹操言罢,便不再并未多言。
田伦见曹操神情落寞,心领神会下默默点头。
恰巧此时,有一人鬼鬼祟祟躲在不远处的营帐边,望见曹操离开,压低声音喊道:“叔父,叔父...”
田伦听得声音,抬眼朝声响处看去,却发现来人正是田冲。
自从田冲上次抢功未果后,暗地直接被曹操发配往后营去做些杂事,每日皆是洗米挑菜,既辛苦又无出头之日。
期间,他几次三番偷摸想要去见田伦,却都被公事拒绝相见。
然而,并非是田伦本想帮他这个侄儿,只是曹操自上次之后定下森严军规,若是稍有差池,自己这个军司马都难免受罚。
何况,田伦对自己这侄儿那急躁性子颇有了解,自然不会轻易相见。
田冲也无其他办法,只好悄悄来到前营,想要在田伦面前诉苦,让这位叔父替自己想想办法。
望见田冲那副瘦巴巴的模样,田伦还是于心不忍,悄悄将他引入自己营帐中,命人安排酒肉,让其饱食一顿后再离开。
“叔父,侄儿并非怕苦,只是担心愧对我亡父期望,不能成就一番事业,我心不甘!”
田冲一面吃着粟米,一面含泪哭诉。
田伦看着揪心,只是田冲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令人见着就来气
可转念一想,他又担忧自家侄儿受苦,长叹一口气,既着急又无奈道:“谁让你只知道抢大功劳的,若是些小功绩,帮你遮掩也就罢了!”
“可那是头功,你也敢乱来?!”
“现在功没领成,落成这副模样,全都是你咎由自取!”
田冲遭到一顿数落,心中也急,立刻回嘴道:“叔父,这抢功之事,在营中素来有之,侄儿又不是第一人!”
“再说了,您都是一军司马,难道侄儿抢了大功,您老脸上不是也有光嘛!”
“你...你....”他这番话将田伦气得直哆嗦。
这时,田冲蓦地站起身,伸手指向帐外,气急败坏道:“都是刘启那厮,莫不是他在曹都尉面前搬弄是非,侄儿怎会落得如此凄惨!”
“他倒好,摇身一变成了什么斥候长!“
“叔父,你再看看侄儿,好好一个屯长竟然成了伙夫,你要替侄儿想想办法呀!”
这番话将田伦说得又好气又好笑,可他内心深处还是舍不得这侄儿,瞥了一眼田冲,略显无奈道:“也罢,也罢!”
“方才曹都尉回来,我看他神色不悦,必然是广宗城拿不下来。”
“如今,他命我调刘启前去探查敌情,这是一个机会!”
田伦说到这里,顿了一会,小心说道:“待我见过刘启后,与他提此事,到时便安排你与他同去探查敌情,便算是立下一件功劳。”
“待再见到曹都尉,我也好替你说上几句!”
田伦为这侄儿,也是操碎了心。
不过,田冲得知自己沾刘启的光,心间猛然泛起一阵怏怏之感,认为自己好歹也是冀州田氏子弟,怎么沦落到要去看一个斥候的脸色!
“侄儿不去,那刘启区区一介流民,怎配指挥我做事!”田冲嚷声喊道。
田伦知道这侄儿心中不快,但为了帮他,也尽量劝解道:“我观那刘启有些见识,并非一般流民可比。你小子莫要耍性子!”
“若是不想回前营,那老夫也不必在帮你了!”田伦气急下直接威胁道。
见自己惹怒田伦生气,田冲心中再不服气,现在也只能迎合自己这位叔父的提议。
不过,他眼珠滴溜一转,心间陡然滋生出一抹不善的念头。
“行,那侄儿便听候叔父消息!”田冲抱拳说道。
“去吧,去吧!”田伦摆手示意,又一再叮嘱道:“记住,这次别再惹事!”
“好,好,好!”田冲随意答应一声,躲帐门边伸出半个脑袋向外窥探,见四下无人后便悄然离开。
随后,田伦当即命麾下军士去将刘启召来。
须臾,刘启大步流星步入帐内,挺身立于田伦面前。
“属下刘启,见过田司马!”
经过数月军旅生活,刘启也知晓了军中上下阶层的划分,尤其是军司马田伦和田冲的关系,暗想自己无意间竟得罪了田司马,叫人如何是好!
为求安稳度日,刘启却处处保持低调,谨慎行事。
“刘启兄弟,来得正好!”田伦面带笑意,伸手示意刘启先入座。
“田司马,有事你但凡直说,属下要是能为你解决的,必然义不容辞!”见田伦这般殷勤,担心其中有诈,刘启小心翼翼回答道。
见刘启不肯入座,田伦也明白其中缘由。
这时,他脸色阴郁,长叹一声,无奈道:“刘启啊,你入军中也有一段时间,本司马并未为难过你吧!”
刘启并未言语,只是默默盯着田伦,看他又会说些什么。
话音未落,田伦坡口婆心道:“上次的事,老夫知道是冲儿不对,抢了你的功劳!”
“不过,他也是为了老夫的面子,立功心切!”
“还请你看在老夫薄面上,大人有大量,不要再和他计较!”
“何况田冲也受到了相应责罚,也算是知道错了!”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田伦将话说得如此恳切,若换他人听罢,想必心都化了。
不过,刘启过去在办公室内,对这种苦情戏早就见怪不怪,心中暗想他必是有事相求,而且与田冲重回前营有关。
“田司马,究竟有何事,您直说吧!”刘启双手抱拳,淡然道:“不必如此绕弯,属下听您的便是。”
“好!”
得到刘启答复,田伦面上浮现笑意,直截了当道:“广宗城一时难以攻破,曹都尉命你等前去探查周围情况,以商定破敌之策!”
“按说我本不该开口,但田冲是我兄长唯一骨血,本司马不能不管...”
“田司马,属下明白!”知晓田伦用意,刘启继续说道:“今夜我便率斥候前去探查敌情,您可安排田冲在辕门口等我!”
“孺子可教也,刘兄弟这般通晓人情世故,将来前程必然无可限量!”田伦笑着夸赞刘启。
如今顺了田伦之意,刘启展露一副笑脸,缓缓说道:“田司马,若无其他事情,属下这就前去准备!”
见刘启要走,田伦也不挽留,便让他独自离开。
至于田冲那边,则是让亲信前往后营捎话,自是不用再去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