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赏罚博弈
长社城下，曹操引援兵大破黄巾军，斩杀贼寇近万人，立下赫赫战功。
不止如此，他替皇甫嵩、朱儁二将解围，深受二将器重，为其上表，向朝廷请功。
不过，曹操并未在城内久留，只过了一日后便向两人告辞，一头扎入军寨内。
目下，中军大帐内座无虚席，一众有功将领笑逐颜开，相互夸耀此次战功，各个好不得意。
“曹都尉到！”
一声呼喝响起，下一秒，众人尽皆站起身，目光灼灼迎着曹操步入军帐。
“都坐下吧！”
曹操率先坐下，挥手示意诸将落座，笑着讲道：“此次大破贼军，列位功劳不小，操定当上奏朝廷，为尔等请功！”
“一切都是都尉妙计，我等不敢居功！”田伦在旁言道。
而后，一名副将谏言：“说的是，若非都尉审时度势，我等又如何能大破贼众，立下此等大功！”
一阵夸耀下，换做他人或许早已居功自傲。
可曹操依旧面色如常，对于众人的夸耀，只是淡然道：“计策虽好，也需要诸君阵前舍命搏杀，才能立下此功！”
“传令下去，命伙夫军士今晚宰杀牛羊、置酒，犒劳一众将士！”
闻言，一众副将又站起身，双手抱拳，齐声喝道：“我等谢过曹都尉！”
曹操微微一笑，向众人点点头。
这时，一名副将侧过身，语带疑惑问道：“都尉，屯长田冲斩获敌将波才首级，不知该如何奖赏？”
顷刻，诸将目光齐齐望向曹操。
曹操神色淡然，端起案几上碗盏轻抿了一口，朝众将询问：“是吗？田冲斩杀波才首级，你等可曾亲眼看见？”
诸将只是摇摇头，表示并未亲眼所见。
不过，一名副将作为田冲上级，赶忙为其辩解：“都尉，田冲携波才首级入营，是许多军士都亲眼所见，并非我等胡言。”
“若是对他有功不赏，怕难以服众。”
曹操并未张口，只是轻扫众将一眼，沉吟片刻，说道：“既如此，将田冲，以及昨日闹事的那两人带入帐内！”
“本都尉有话要问！”
帐前军士当即跑向军营内，不一会儿，便将田冲、刘启、乐进三人带入中军大帐内，立于中央。
“田冲（刘启、乐进），见过曹都尉！”三人齐声行礼。
一入大帐，刘启便察觉军帐内气氛诡谲，暗暗偷瞄一眼，一众副将皆是表情严肃，就连曹操亦是板着张脸。
“曹操为何唤我等前来，莫非是为了前事，要秋后算账？”
刘启内心一阵局促，脸色却始终保持镇定。
正当刘启一通胡思乱想之际，曹操眼神一凛，朗声喝道：“田冲，敌将波才可是由你斩杀，并将首级带回的？”
田冲抬起头，却见主位下首田伦暗暗向其点头示意。
于是，田冲挺起胸脯，大胆回复：“禀都尉，敌将波才确实被小人斩杀，腰间佩剑血迹尚在，足以证明！”
说罢，田冲将佩剑抽出当众验看。
三尺剑锋上还留有许多细小的缺口，一抹血污也留在剑身上，足以证明持此剑者，必然是一位战场名宿，斩杀过不少敌军！
“剑是一柄好剑！”曹操赞叹一声，继续问道：“那我倒要问问，你是如何斩杀的波才，能否讲讲当时情形？”
田冲被问的先是一愣，毕竟当时波才早已被刘启、乐进合力斩杀，他取首级时也并未留意。
不过，田冲想了片刻，含糊其辞说道：“禀都尉，小人是与波才力战数个回合，最终将其一剑封喉，随后取下敌将首级！”
言闭，田冲脸上划过一丝侥幸的笑意，同时也引得诸将称赞。
然而，曹操又岂会被等这小伎俩所蒙蔽，立即侧脸望向刘启，厉声问道：“刘启，波才究竟是谁杀的？”
听了几人所说，刘启心中也明白到几分，一切都是为了斩杀波才那份功劳。
不过，刘启忽然留意到曹操神色，似乎他并不想将这功劳归在田冲头上，现在看来，反倒是在帮自己。
“回禀曹都尉，波才是小人与乐进合力斩杀，不过...”刘启顿了顿，抬头看向曹操。
“不过什么，有话直说，不用遮遮掩掩！”曹操眉峰一挑，肃然道：“若有功，本都尉自会论功行赏，若有人冒领大功，本都尉必然法不容情！”
刘启明白曹操言语中似有所指，内心顿时如释重负。
“波才死后，田屯长紧随其后，将其首级斩下...”说到这里，刘启声音低沉：“剩下的，都尉你都看到了！”
真相大白，一众副将又一齐看向田冲。
田伦更是面色不悦，伸手指向田冲，怒气冲冲地骂道：“田冲，你竟然敢冒领他人功劳，可知这是死罪！”
田冲眼神闪烁，内心登时对刘启恨之入骨。
仓促下，他跪倒在地，讨饶喊道：“都尉，小人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还请饶过这一次...”
曹操并未理会田冲，侧过脸看向刘启，说道：“波才既然是你们二人杀死的，他的生死，就由你们二人决定！”
瞬间，问题又都落在刘启、乐进二人身上。
“这等无耻之人，该杀！”乐进站在一旁，愤慨说道。
刘启仓促拉住乐进，趁机悄悄扫了周遭一眼，却发现众人已是怒目瞪着自己。
刘启故作深沉的想了片刻，大声说道：“请都尉放过田屯长！”
本以为刘启会借机报复田冲，没想到他这一句话瞬间引起了曹操的兴致。
“怎么，他抢了你们二人的大功，你不置他于死地，反为其求情？”曹操双眼狐疑盯着刘启，询问说道。
“我二人初来乍到，军中规矩多有不知。”
刘启侧过脸看了一眼田冲，继续解释：“想必田屯长深知军中规矩，怕我等大功被他人抢去，才先砍下敌将首级带回营内。”
“若小人猜测不错，田屯长后续必然会进献首级，向都尉禀明一切，为我等二人请功！”
刘启一席话说得进退有度，令曹操心中一阵暗喜，断定此人将来必是个人才，若是能够收服当为自己所用。
欣喜之余，他轻抚下颚胡须，笑意盈盈。
见刘启为自己说情，田冲内心郁闷，但为了能活下去，急忙顺着话讲下去：“小人正是担心这二位兄弟刚入军营，不熟络军中规矩。”
“想着先替他们二人占得功劳，再向都尉细说，为其请功。”
事情有了转机，那名副将立刻向曹操禀道：“都尉，新人不懂规矩，田屯长也是一片好意，就饶过他一次吧！”
其他副将也起身为其求情。
“也罢！”曹操嘴角微微翘起，当着众人面说道：“田冲，你日后需好好调教军士，不得再犯！”
“倘若再有此事发生，连同前者，一并论罪处罚！”
“小人谢过都尉！”得知自己安然无事，田冲匆匆谢过。
事情处理好，曹操转头看向刘启，思忖片刻，说道：“刘启，你二人虽然立下大功，但出入军中时间不长，无法升任军职！”
“不过，本都尉见你机敏，即日起，你划归帐前听调，为本都尉麾下斥候长，乐进为你副手！”
“替本都尉负责侦查敌情，传递军情，不得有误！”
已经是占得些许小便宜，刘启也顾不上田冲那哀怨的眼神，连同乐进一并，躬身一礼，“我等二人谢过曹都尉！”
随后，曹操便挥手示意几人退下，继续在帐中与众副将饮酒庆功。
此事也很快在军中流传，军士得知曹操赏罚分明，纷纷在阵前拼死搏杀，只为求得一份军功，以图光宗耀祖。
离开中军大帐，乐进却很不理解。
“兄长，那姓田的之前那般刁难，你为何还替他求情！”
二人来到一处僻静处，刘启望着乐进那张天真的脸，摇了摇头。
想了一会，他才缓缓说道：“兄弟，你没看出来吗？曹都尉根本不想杀田冲，只是为了在人前立信罢了！”
“倘若方才你我真进言要杀田冲，搞不好没出大帐，你我也会难逃一死！”
乐进听得似懂非懂，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讲道：“那就是曹都尉要拿咱们这事震慑那些副将，为自己树立威信呗！”
“可以这么说吧！”刘启微微一笑。
毕竟曾经作为小超市的管理，也见过所谓的“办公室生存法则”，当下的自己，还是安分守己一点好。
须臾，两人闻着军中飘来的一阵肉香，晕乎乎转向喧闹的人群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