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雪掩行踪

夜色深沉，青石镇北的小路被风雪覆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很快又被寒风吞没。苏岚烟拖着伤腿，艰难前行，手中紧握药囊，耳边回响着柳青禾引开追兵时的剑鸣。她不知那豪爽女子能否脱身，心中既感激又隐隐不安。

她不敢走大路，沿着镇北的山脚摸索，找到一处隐秘的山洞。洞口被枯藤遮掩，内里干燥，虽不宽敞，却足以蔽身。她钻进去，将枯藤拉回原位，又从药囊中掏出一包“迷雾散”洒在洞口，掩盖气息。

靠着洞壁坐下，她喘息着检查伤口。金创药虽止了血，腿上的痛楚却未减退。她从药囊中取出最后一粒“回气丸”吞下，药效散开，疲惫稍缓。她闭眼调息，脑海中浮现柳青禾临走前的话：“若有麻烦，别拖我下水。”她嘴角微弯，低声道：“若能再见，必不让你白帮这一场。”

山洞外，风雪渐歇，天地间只剩一片寂静。苏岚烟取出那只神秘瓷瓶，借着洞口透进的微光细看。瓶身素净，药香清奇，她试着回忆秘方残卷上的记载，却始终抓不住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低喃：“若这药真是续魂散的线索，那老者又是何人？”她收起瓷瓶，心中决定，若能安定下来，必先查清此药来历。

就在此时，洞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掠过雪面。苏岚烟猛地屏息，手指扣住银针，贴着洞壁倾听。那声音渐渐清晰，竟是一阵轻快的脚步，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道：“丫头，你这藏身的本事，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苏岚烟一怔，松开银针，低声道：“柳青禾？”

枯藤被掀开，柳青禾探头进来，满身雪花，手里的剑上还沾着几滴未干的血迹。她咧嘴一笑：“可不就是我？瞧你这模样，还以为你跑不远，果然在这儿窝着。”

苏岚烟皱眉，低声道：“那些人呢？”

柳青禾钻进洞内，拍了拍身上的雪，坐下道：“放心，都甩掉了。那几个家伙身手不弱，可脑子不怎么灵，我洒了你的毒粉，又在林子里绕了几圈，他们早迷路了。”她顿了顿，瞥她一眼，“倒是你，这腿还能撑多久？”

苏岚烟低头看了看伤口，低声道：“多谢你冒险相助。我这伤不碍事，歇一夜便好。”

柳青禾嗤笑：“歇一夜？你这丫头，命硬得跟石头似的。不过这地方虽隐秘，也不是长久之计。青石镇不安全，我瞧着那伙人像是受了谁的指使，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苏岚烟点头，心中暗忖：若真是为秘方而来，追兵绝不会只有一波。她试探道：“你既见多识广，可知这附近有何去处，能让我暂避风头？”

柳青禾歪头想了想，忽而一笑：“去处倒是有一个。青石镇往北三十里，有个叫枫林村的地儿，偏僻得很，少有人问津。你若能撑到那儿，开个小药肆糊口，兴许能躲一阵。”

“枫林村……”苏岚烟默念，心中盘算。她如今身无分文，药囊里的存货也所剩无几，若能到村子落脚，凭医术谋生，或许能喘口气。她低声道：“多谢指点，若我能安顿下来，必报你今日之恩。”

柳青禾摆手：“报恩的事儿以后再说。眼下你得先活下去，别回头我还没收到回报，你就没了。”她顿了顿，低声道，“我还有些私事要办，不能久留。你若要去枫林村，天亮前动身，别走大路，免得撞上麻烦。”

苏岚烟点头，心中虽有疑惑，却未多问。柳青禾行事诡秘，似藏着自己的目的，可她几次相助，总归是真心。她低声道：“你多保重，若有缘再会，我自有回报。”

柳青禾一笑，起身拍了拍衣摆：“行，我记下了。你这丫头，性子冷是冷了点，倒也够义气。”说罢，她掀开枯藤，朝外走去，身影很快没入雪雾。

洞内重归寂静，苏岚烟靠着洞壁，闭眼小憩。她不知柳青禾的“私事”是何，也不确定枫林村能否成为庇身之地，但眼下她别无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与此同时，青石镇外，顾霁川立于雪地，冷眼听着侍卫的汇报。一名手下低声道：“头儿，镇里有人交手，一个青衣女子引走了追兵，那逃亡女子跑了，脚印朝北去了。”

顾霁川眯起眼，目光扫过雪地上一串凌乱的痕迹。他俯身拾起一撮被风吹散的药粉，嗅了嗅，低声道：“又是这味……清风门旧案，怕是真有蹊跷。”他起身，冷声道：“派人盯着北路，别轻举妄动，我要活的。”

侍卫领命散去，顾霁川目光沉沉，心中暗忖：那女子若真是苏氏余孽，身上必有秘药线索。他策马转身，朝镇外密林而去，打算亲自盯着这场猎杀。

另一边，密林深处，一辆隐秘的马车停在暗处。黑衣人跪地禀报：“大人，那丫头跑了，还有个帮手插手，属下失手。”

车内传来一道阴鸷的声音：“废物。秘方一日不到手，你等便一日无用。”他顿了顿，低声道，“传令下去，加派人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查查那个帮手，若是江湖闲人，一并除掉。”

黑衣人应声退下，马车缓缓驶离，车轮碾过雪地，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痕迹。

天边渐露鱼肚白，苏岚烟睁开眼，收拾好药囊，拖着伤腿走出山洞。她抬头望向北方，目光坚定，低声道：“枫林村……希望你真是我的喘息之地。”

风雪已停，天地间一片清冷。她迈开步子，朝未知的前路走去，身影虽瘦弱，却仍有一股抵抗风雪的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