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中相遇
月光如薄纱洒在河面上，水流缓慢，像一条沉睡的银蛇蜿蜒在林间。艾瑞斯站在河边，手中的短剑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盯着对岸那个瘦小的身影，心跳声在耳边擂得震天响。那女孩的眼神冷得像冰，深陷的眼窝像两个黑洞，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毛骨悚然。
玛莎站在他身旁，柴刀横在胸前，粗糙的呼吸在寂静中清晰可闻。她眯起眼，低声喝道：“你谁啊？鬼鬼祟祟的，想干啥？”
女孩没立刻回答，只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破斗篷，像是确认什么。她的手从斗篷下伸出来，苍白得像枯枝，指尖微微颤抖。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像风吹过沙砾：“我叫瑟琳。你们手上的东西……我认得。”
艾瑞斯心猛地一跳，手不自觉地按住古戒。那暗红的宝石在月光下微微闪烁，像一颗跳动的血心。他皱眉，低声道：“你认得？什么意思？”
瑟琳没直接回答，眼神从他手上移到他脸上，停留片刻，像是在打量。她慢慢走近几步，脚下的枯枝发出轻微的脆响，水面映出她模糊的影子，像一抹游魂。
“别过来！”玛莎猛地踏前一步，柴刀举高，语气里满是警惕，“再走近，我可不客气！”
瑟琳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玛莎一眼，眼神冷漠得像是看一块石头。她低声道：“我没恶意。如果我想害你们，你们早死了。”
“口气不小！”玛莎冷哼一声，可手里的柴刀却没放下，“你一个瘦得跟柴火似的小丫头，能干啥？”
“试试就知道了。”瑟琳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些，像是在挑衅。
艾瑞斯皱眉，盯着瑟琳。他感觉不到明显的敌意，可那女孩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怪异，像一团雾，藏着看不清的东西。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安，低声道：“你说你认得这个戒指，那你知道它是什么？”
瑟琳点头，目光重新落在他手上：“它不只是戒指。它有名字，叫‘尘光之眼’。”
“尘光之眼？”艾瑞斯重复了一遍，眉头皱得更紧，“什么意思？”
“意思是，它能看见东西。”瑟琳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也能让人看见你。”
这话像一颗石子丢进艾瑞斯心里，激起一阵涟漪。他猛地想起昨夜的黑影，那些红光，那些执着的追杀。他低声道：“你是说，那些黑影……是冲着它来的？”
瑟琳没否认，只是微微点头：“它们闻得到它，就像猎犬闻到血。”
“那你呢？”玛莎插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怀疑，“你怎么知道这些？你跟那些鬼东西什么关系？”
瑟琳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暗了下去，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她低声道：“我没关系。我只是……见过它们。”
“见过？”艾瑞斯追问，“在哪儿？”
“别问了。”瑟琳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像一把刀划断了对话，“你们只要知道，带着它，你们跑不远。”
艾瑞斯愣住，心底的不安像野草般疯长。他低头看了看古戒，宝石的光芒似乎更亮了些，像在回应瑟琳的话。他想摘下来，可指尖刚碰到戒面，一股灼热传来，像火炭烫进皮肤。他低呼一声缩回手，皱眉道：“它……它不让我摘。”
“当然不让。”瑟琳冷笑了一声，“它选中了你。”
“选中？”玛莎瞪大眼，语气里满是不信，“你当这是童话故事？戒指还能挑人？”
“信不信随你们。”瑟琳耸了耸肩，转身走向河边，像是要离开。
“等等！”艾瑞斯喊住她，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你知道这么多，总得告诉我们怎么办吧？那些黑影要是再来，我们怎么办？”
瑟琳停下脚步，背对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转过身。月光照在她脸上，苍白的皮肤像是蒙了一层霜。她低声道：“想活命，就跟我走。我知道个地方，能暂时挡住它们。”
“跟你走？”玛莎皱眉，“凭什么信你？你连自己从哪儿来都不说！”
“因为你们没得选。”瑟琳的语气平静得像死水，“天亮前，那些东西会回来。你们想死在这儿，我不拦着。”
艾瑞斯和玛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玛莎低声嘀咕：“这丫头邪乎得很，我不放心。”
“我也不放心。”艾瑞斯低声道，“可她说对了，咱们没别的路。”
玛莎哼了一声，盯着瑟琳看了半天，终于点头：“好吧，走就走。可你要是耍花样，我这柴刀可不长眼。”
瑟琳没理会威胁，只是转身走向林深处。艾瑞斯跟在后面，手按着短剑，心跳快得像是擂鼓。玛莎走在最后，柴刀拄在地上，眼神一刻不离瑟琳的背影。森林里静得出奇，只有脚步踩断枯枝的脆响，和风吹过树梢的低语，像是在预告什么。
走了约莫一刻钟，树木渐渐稀疏，前方出现一座低矮的山丘。山丘下有个洞口，黑漆漆的，像一张张开的嘴。瑟琳停下脚步，指着洞口道：“进去。”
“这是啥地方？”玛莎皱眉，语气里满是怀疑。
“老矿洞。”瑟琳淡淡地说，“废弃的，里面有铁矿，能干扰它们的感知。”
“干扰？”艾瑞斯一愣，“你是说，那些黑影靠什么找我们？”
“气息。”瑟琳看了他一眼，“尘光之眼的气息。铁矿能挡一挡，但挡不了多久。”
艾瑞斯点点头，心底却翻腾着疑问。他盯着瑟琳，总觉得她知道的远比说的多。可现在，他没时间细想，只能跟着她钻进洞口。玛莎嘀咕了几句，也跟了进去。
洞里潮湿而阴冷，空气里带着一股铁锈味。月光照不进来，黑暗像一张网，把他们裹得严严实实。瑟琳从斗篷下掏出一块发光的小石头，举在手里，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前路。艾瑞斯眯起眼，看见洞壁上刻着模糊的痕迹，像是什么工具留下的伤痕。
“这里以前有人挖矿？”他低声问。
“很久以前。”瑟琳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讲别人的事，“后来矿脉枯了，就没人来了。”
“那你怎么知道这儿？”玛莎追问。
“路过。”瑟琳淡淡地说，没再多解释。
三人往前走了几十步，洞道渐渐开阔，出现一个天然的小厅。地上散落着几块破木板，角落里还有一堆熄灭的篝火灰。瑟琳放下石头，蹲下检查灰烬，低声道：“有人来过，但走了很久。”
“安全吗？”艾瑞斯问。
“暂时是。”瑟琳抬头看了他一眼，“休息吧，天亮前别出去。”
艾瑞斯点头，靠着洞壁坐下，短剑放在膝上。玛莎坐在他旁边，柴刀插在地上，低声嘀咕：“这丫头古怪得很，你小心点。”
“我知道。”艾瑞斯低声道，眼神却没离开瑟琳。她蹲在篝火旁，低头摆弄着什么，瘦小的身影在微光下显得孤单而脆弱。
可就在这时，古戒突然发烫，像火炭烫进他的指尖。他低呼一声，低头看去，暗红的宝石亮了起来，像一颗醒来的眼睛。瑟琳猛地转头，眼神锁在他手上，低声道：“它醒了。”
“醒了？”艾瑞斯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它们又来了。”瑟琳的声音冷得像冰，站起身看向洞口。
远处，风声里夹杂着一丝低沉的咆哮，像死神的脚步，缓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