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危机暗藏
之后的时间,王蝉来到院中空地,演练起圆满的金刚长寿功。
这是一门养生拳法,杀伤力不足,但拳理温和,在强身健体、调理气血上的效果,比八极拳还要好,正适合他如今虚弱的体质。
经过十几天的修炼,王蝉的力量和耐力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此外,自从八极拳圆满,掌握内劲之后,他就隐隐能够感觉到体内气血的存在,而在之后金刚长寿功和八极提柳刀这两门武技,也达到圆满时,内劲又有了进步,让这种感知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这才让他恍然想起,内劲亦有层次之分,是为明、暗、化三重。
他有种预感,自己目前可能就处在超过明劲一截的层次,并且只要学会更多圆满武技,可能就能让内劲的水平顺其自然达到暗劲层次。
同时,基于对气血感知的提高,他在日复一日的锻炼中,也开始能明显感觉到体内气血在与日俱增。
能够直接体会到自身进步的感觉,就好像前世他玩游戏打怪肝经验一样,让他欲罢不能,乐在其中,可以说是他变强的最大动力之一。
两刻钟后,一直练到身体冒出汗水,感觉有些疲惫,王蝉才回到屋中起灶生火,做起早饭。
吃过早饭,他翻开灶台角落的柴火堆,从墙角缺口中拿出几颗碎银子和几百枚铜钱,装进褡裢,挂在肩上,出门离开了院子。
“李叔早!”
...
“婶婶好。”
途中,王蝉和不少住在附近的邻居碰面,一一出声问好。
虽然他和这些往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并没有什么感情,但与人为善总归是没错的。
然而,由于之前赌钱欠债的事,他的名声跌入谷底,邻居们对他的招呼大多冷淡,甚至有人视而不见。
而当和他擦身而过之后,其中一些妇女却是不约而同聚在一块,窸窸窣窣地低声评头论足起来。
“我告诉你,你别跟别人说啊,听说王蝉这小子,这几天似乎要把街上的铺子卖给张家厝的张地主,也不知道卖掉没有,真是败家子啊!”
“啧啧,这小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之前被那个徐虎坑的都要上吊自尽了,撞了大运躲过一劫,还不长记性。”
“谁说不是呢,成日游手好闲的,估计是准备卖了铺子继续赌钱,亏了我前两年还想着把闺女嫁给他。”
“我早知他是银蜡枪头,中看不中用了,光长得俊俏点有什么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什么也不会,估计打一辈子光棍......”
“......”
随着双方距离拉开,议论声渐渐远去。
对于这些议论,王蝉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很正常...就跟前世农村一样,就算一条狗从这些老妇女面前经过,都得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调侃归调侃,他当然也明白,这些邻居的态度大多是因前身的表现确实让人失望。
这个世界,孤儿的存活率真的很低,事实上前身父母去世后,不仅是李远山,李家厝的邻居们也都或多或少都帮过他,所以他一个孤儿,才能顺利长大。
“小王,等等。”
正往前走着,王蝉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粗犷声音传来,不是旁人,正是曾帮他吓退何坤和周山二人的李远山。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徐虎死后,或者说半个月前他悬梁自尽的消息传开后,李远山对他的态度却是忽然又好了起来,最近每每在路上遇到,都会主动跟他打个招呼,有时在山中有收获,还会给他送上一些。
王蝉本能觉得对方的突然转变,没那么简单,可能是知道了徐虎死亡的内情,但对方这些天从没跟他提过这事,他除了直觉,也没有别的任何根据。
等对方来到近前,王蝉便微笑开口道:
“李伯,这么早,是要去山里么?”
“嗯,前两天布了几个陷阱,去看看有没有猎物。”
李远山回答道,顿了顿又问:
“听说你把街上的铺子卖给了张地主?”
卧龙镇就一点大的地方,尽管王蝉对卖掉铺子的事没有声张,可去找了镇上能买得起铺子的几个乡绅几次,事情还是被传开了。
“是。”
王蝉寻思了一下,如实回答道:
“我想花些钱,把身体养好,后面好好过日子。”
“瞧你这么瘦,也确实是该好好补补身子。”
李远山闻言笑了笑道:
“反正只要不去赌钱,怎么都是好的,嗯...要是有什么打算,比如娶媳妇,或是找个活计,只要是正事,我能帮的肯定帮你,我帮不上,也能让你冬生哥想办法给你找个出路。”
王蝉默默点了点头,一时间却没接话。
两人刚好顺路,便一边朝位于镇子中心、清凉溪畔的演武场走去,一边闲聊起来。
期间大多是李远山在说,王蝉只是默默听着,偶尔才出言说上两句。
而两人所说的话题,大多集中在李远山的儿子李冬生身上。
两家往日关系要好,李冬生算是前身儿时最要好的玩伴。
然而,如今两人的境遇却是早已天差地别,只在逢年过节时能见上几面,即使碰面也就是没话找话的互相寒暄两句,早已没了往日的亲密。
其中的原因在于,七八年前还是普通猎户的李远山在山中偶然猎到一种名为雪灵鸡的珍兽,李冬生机缘巧合下就被‘立雪刀庄’闻讯来收购珍兽的门客看上,收为了弟子。
立雪刀庄是整个永福县都数得上号的大势力,李冬生成为刀庄门客的弟子,人生轨迹彻底改变,现在年纪渐长,实力渐强,更已经是卧龙镇居民交口称赞的卧龙镇三杰之一。
约莫一刻钟后,两人来到清凉溪边。
“我先走了。”
李远山笑着说完,便走向不远处的一座石桥。
王蝉则独自朝演武场走去。
说是演武场,其实就是一块地势平坦开阔的地方,周围没有围栏,只在中间搭了个临时平台,用于指挥乡勇操练,秋收后乡勇队伍解散,平台就会拆除。
此时刚过卯时,平台下站着几个身材健硕的中年,都是镇中乡绅家的护院,现在充当乡勇统领,负责操练乡勇。
场里已经来了三五十人,年纪小的十六七岁,大的三十出头,正三五成群,有的拿着竹刀竹枪切磋,有的专心练习,有的闲聊,不一而足。
王蝉走到摆放训练器械的方桌前,领了一把训练用的竹刀,走向自己所在的小队。
乡勇虽不是正规武装,但也设有称作‘火’的基本作战单元,十人为一火,火长负责这十人包括监督训练、作战指挥等基础事务。
“阿蝉,来了啊,要不要来切磋几把啊?”
刚到小队旁,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青年就笑着向王蝉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这人叫张山川,是前身的酒肉朋友之一,如徐虎一样,也是个养气境武者,不过实力远在徐虎之上,据传曾在山中赤手空拳杀死一只花豹,现在是他们这一火的火长。
“不了,我哪当得了张哥对手。”
王蝉笑着婉拒了对方。
以他现在‘八极提柳刀圆满’的境界,单论技巧而言,几个统领所展现出的武技水平,在他眼中都是破绽百出。
即使张山川是养气境,他也有十足信心凭借‘刀法’和‘内劲’的优势,将对方轻松击败,所以觉得和对方切磋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练练你也能进步啊。”
张山川笑着劝道。
“还是算了吧张哥。”
王蝉依旧摇头。
张山川也没勉强,转而邀请其他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演武场上又陆续来了五六十人。
“集合!”
等人基本到齐,统领一声令下,四散的小队迅速在平台前排成阵列,开始操练。
“一,二,一,二.....”
呼呜!
呼呜!
伴随台上统领的口令,百余人挥舞刀枪,演武场上响起阵阵破空声。
不过除了少数像张山川那样本就练过武的,大多数乡勇平日都只是种地的农夫,动作只能勉强算得上整齐,毫无气势可言。
另外几个统领在队列四周踱步观察,但除非有人实在跟不上大家的节奏,也不会开口去纠正什么。
乡勇队伍主要起巡逻警戒作用,练几天活动下筋骨,提升下纪律性就行,要是山匪真来劫掠,还得靠乡绅家的护院们来撑场面。
人群中,王蝉有气无力挥动着手上实则如臂使指一般的木刀,表现的和光同尘,平平无奇。
无他。
乡勇队伍并没有任何能让他提升地位的空间,在别人面前显摆、秀优越,得不到别人真心的祝福,只会得到别人的嫉妒甚至是痛恨,没好处的事情为什么要去做呢?
更何况,他半个月前才刚刚杀了徐虎,要是现在展示实力,还可能惹来有心人的猜想,平白给自己招徕麻烦。
时间推移,日上三竿。
乡勇们练练停停了大约一个时辰后,终于结束了今天的操练。
“大家先别走,各火的火长上来一下,安排从今天开始的巡逻任务。”
这时,台上的统领吩咐道。
张山川等十余个火长接到命令,纷纷上前议事。
不久之后,各火长便都提着一面镀铜的铁锣,回到各自小队的前方。
“跟我来一下,交代点事。”
张山川示意众人跟上自己,来到演武场一角,便直接道:
“据张统领说,前些天北面山阳镇有人发现山匪活动,可能是在踩点,刚刚安排我们火负责巡逻警戒镇北七里坡的山道,具体怎么布置人手,下午到那边集合看了地形再说。”
“张哥,我们要去七里坡?”
一个矮瘦青年闻言惊道:
“北面都是山,山匪最多了。”
“是啊,张哥怎么抽了这么个地方。”
马上又有人苦着脸道:
“我们这可算是上前线了。”
“别几把废话,散了吧,中午吃了饭,记得来七里坡集合。”
张山川没有废话的意思,笑骂着摆了摆手,挥退众人。
“是。”
王蝉和众人一起回应一声,转身就准备按计划去街上采购,但才走出两步,就被张山川笑着开口叫住:
“阿蝉,中午要不要去喝点酒啊?”
边上,张山川的胞弟张山水也跟着笑道:
“今天不喝,最少要等十天半个月才能再喝上一次酒了。”
“不了张哥,我去街上还有点事,下次吧!”
王蝉客气回应了一句,却依然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说实在,他是打心底里不想和前身曾经的朋友们有任何交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前身不是好货色,前身的酒肉朋友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张山川在某些方面和徐虎可以说是一丘之貉,平日里偷鸡摸狗的事情也没少干。
“那好吧,下次有机会再喝。”
张山川不以为意的笑道。
“嗯。”
王蝉微微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去,心里则道:
“前天开始张山水就几次叫我去喝酒,今天兄弟俩又一唱一和,这么殷勤,不会是想向我借钱吧?”
他这么想并非毫无根据。
前身在世时虽常和张山川兄弟等人一起喝酒吹牛,但对方其实根本看不上前身,除了借钱,他实在想不出张山川兄弟俩态度转变的原因。
“而且他们是张地主家的侄子,想必也是知道我昨天将铺子卖给张地主的事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此在心里想着,王蝉便对张山川兄弟二人提高了警惕。
而看着王蝉走远的背影,张山川微微眯了下眼,脸色随之阴沉下来:
“真是不识抬举!”
“哥,看来他是被徐虎他们搞怕了,要是换做以前,估计你刚刚一开口,他就屁颠屁颠跟上了。”
张山水皱了皱眉,低声征询道:
“既然他学精了,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说话间,他眼中浮现一抹贪婪之色:
“他手上现在可是有整整六十两银子啊!这么多钱,够在黑市买整整两瓶培元丹了,要不我们也别拐弯抹角了,直接跟他借来花?谅他也不敢不同意。”
他们虽然是张地主的侄子,但终究不是张地主的儿子,并且天赋也不算出众,得不到族里资助,兄弟俩都练武,家里能提供的钱也是捉襟见肘。
“他就算肯借,又愿意借我们多少?”
张山川摇了摇头,从王蝉身上收回目光,转身迈开脚步。
张山水跟上脚步,接着小声提议道:
“哥,要不你安排他晚上负责去七里坡警戒,咱们去他家里好好搜一搜?”
“能藏东西的地方那么多,大晚上的怎么找?要是没找到钱,岂不是打草惊蛇?”
张山川一边迈步往前走,一边低声道:
“上次他被徐虎坑,被逼的都去上吊了,也没人借钱给他,帮他出头,这件事徐虎能做,我们自然也能做,徐虎那倒霉蛋,也算给了我们启发,既然骗不了,那就做的更彻底一点。”
语气停顿了一下,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冷笑:
“等过段时间,秋收后山匪们活动频繁些了再动手!
“到时候我安排他晚上去巡逻,然后我们连夜去给他绑了,逼他把钱交出来,再把人宰了丢到山沟里去,往年也不是没有乡勇折损的情况,别人只会以为他是被踩点的山匪杀了,以他家的情况,也没人会费功夫去查。”
如今世道乱归乱,谋财害命却也不是小事,官府不管,镇上的乡绅们也会管,万一被镇上的人知道,以后他们就没法立足了。
而秋收时节白天山里、田里到处都有人活动,他们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王蝉动手,只能挑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