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胜利’的条件

“...你一直这么勇敢的吗？先是跟基力安打了起来，现在又开始跟我讨价还价啊。”

荪荪语气一滞，干巴巴的憋出这么一声由衷的疑问。刹那无端的在言语中提起大虚之森，实在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反正你也没有杀我的打算吧？”

断角的牡鹿迈开不紧不慢的脚步，越过荪荪走向前方，就好像他完全不在乎后者会不会接受他的提议一样：“条件不就是要在这种情况下提出来吗？”

不知为何，她感觉自打见到刹那开始，每件事的走向都开始向着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偏移了过去。

一方是大虚中也算得上是少有好手的亚丘卡斯，一方是还没有成为基力安的普通虚，两者的实力差距甚至无法用悬殊来形容，但后者却这么自然而然的占领了对话的主导权。

这实在是相当稀奇的场景。

但仔细想想就会理解，这其实只是‘角度’的问题。

战斗也好、交易也罢，虽然双方会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交集，但实际上彼此的目的与底线都各不相同。

刹那总是能在各种战斗中占据优势，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敌人的误判’。毕竟很少有人会想到，对于刹那来说，死亡并非底线，而是可以权衡的筹码或者打出的牌、甚至有时还是他的目的本身。

即便他的打法再怎么凶悍狂暴，基于本能与潜意识的认知，也很少有人怀疑生死这条界限对他并无意义。

胜利条件与败北条件的差异，享尽了这种隐性的情报优势的刹那在这方面可谓相当谨慎而富有经验。

虽说每次廻生后的躯体都有所不同是因为构成全新身体时，他难以控制究竟是自己存在中那一部分的资讯最先外泄，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隐匿身份的绝佳方式呢？

根据形态设计战斗方式、在奈落的帮助下调整语气与说话的习惯...在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刹那就开始有意的做这些事，以求模糊掉自己每次廻生之间的联系。

被发现他具备廻生的能力，失去了隐性的优势还只是小事，如果有谁刻意针对、乃至要研究这份能力，刹那的日子可就真的不好过了。

与荪荪的交流也是这个道理。

很难说是因为虚圈这种见面五秒后开始战斗的塔塔开风格浓郁的沟槽环境，导致了大多数居民都很少在除了战斗之外的环节勾心斗角，还是因为刹那只是刚刚触及了大虚的门槛，因而荪荪放松了警惕。

又或者是刹那这个无时无刻都在多线程思考，以求分散对身心饥渴的注意力的吊人在这方面过于娴熟。

总之，结合了地理因素、先前那场多少有些异常的战斗，以及荪荪不经意间的反应，刹那已经把她的境遇推测得八九不离十。

虽然都只是猜测，但刹那觉得也不是不能赌，就算赌输了也无非是又死了一次呗。

他当初刚刚获得意识那时，最高的连续死亡记录可是在五天之内死了四十七次呢。

而且关于对方境遇的那一部分，刹那也不觉得自己的预测有什么偏差。唯一会有所悬念的，其实是对方的态度。

从刚刚分别之前这条白蛇没有杀死自己，反而还给了他用来恢复身体的灵核碎片，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她关于一行理念的说辞具备说服力。

但这也只是‘她所尊敬的那只大虚的理念’而非她的。

说到底，如果一匹亚丘卡斯只是想要赶走基力安，后者根本不可能会伤到连刹那撼动的程度，即便后者再怎么死缠烂打也一样。

虚圈的社会格差，在大虚这一层次中可是最为显著的。

那基力安会沦落到那种地步，绝对是这白蛇在某一刻真正的动了杀心。

‘所以...你要如何选择呢？’

是将自己的提议弃如敝履，把我这个威胁扼杀在此，还是安然接受，又或者是要到时候违约呢？

刹那，真有些好奇。

‘啧！被看穿了吗？！不，是我露出的破绽太多了...’

而自觉在一行中算是脑力出色的荪荪也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症结，她伏低了头，死死盯着刹那的后背。

虽然也有自己大意了的因素，但能从这些细碎的细节里推测出她们的情况，荪荪觉得眼前这只虚虽然实力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头脑实在是过于敏锐了————不对，就算是濒死状态，他也确实干掉了一直基力安！

回想起自己背负着的基力安尸体的惨状，一股寒意顺着脊柱一直延伸到尾尖。、

‘这个家伙，非常危险啊！’

一丝杀意，随着她吐出信子的嘶嘶声一闪而过。

“说到底，我到底为什么要去大虚之森啊？”

但话虽如此，在口舌之争中从未落入过下风的荪荪还是打算再继续试探一下。

一方面是不愿违背她敬爱的赫丽贝尔的决议，而另一方面也是本能的不想承认，刹那这种程度的虚竟有如此眼力与心思。

这家伙怎么可能清楚我们的状态，突然提起大虚之森肯定是胡乱蒙的啦！

怀抱着这种几乎是自我催眠的念头，白蛇的尾巴却躁动不安的甩的飞快，冷澈的杀意如融雪般转瞬即逝，就连语气都带上了一些难以察觉的心虚。

“嗯，是啊。为什么呢？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牡鹿没有停下脚步，但从前方传来的拉的老长的声音就足以证明他的心情：“我不问你，你也不需要回答。”

“我带你去大虚之森，你把基力安的尸体给我，然后看着我晋升成基力安。这样你就既找到了相当不错的庇护所，也能确保我不会泄密。毕竟，就算我再怎么天赋异禀，想要从基力安那失了智的状态取回理智也至少得花上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时间吧。”

“如何？这算是相当宽松的条件了吧。如果换成别的时候，我可是会狮子大开口，好好跟你拉扯一下，看看能不能提出更多更苛刻的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