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明天就出发
“平时是肯定管的。”谭锦辉如实说，“但这不是快过年了么，上头管得没平时那么严。”
“而且城南人多，到处都是摆摊儿的，他们也抓不过来。”
谭锦辉是真心想带周长安赚钱的。
当初他老婆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最后只留下了一对双胞胎，他跑车队之前，家里有一顿没一顿的，两个孩子面黄肌瘦。
他一个男人拉扯两个孩子不容易，好不容易熬到孩子们上了学前班，他才抽得开身去跑车队。
李盈刚来村小教书，校长就让她先带学前班和一二年级。
她知道双胞胎家里是什么情况，所以平日里比较照顾她们。
给她们扎辫子、下雨的时候送她们回家、给她们补破衣服……
这些事情，李盈从来就没跟谭锦辉说过，但谭锦辉是个有心的。
他一个鳏夫不好接触李盈，所以才会主动找上周长安，跟他说跑车的事儿。
如今周长安愿意跟着自己干，他也不藏着掖着，有什么就说什么，“你手里有多少钱？”
周长安知道他是痛快人，所以立刻就说了实话，“我能用的钱最多不超过八十块。”
来之前他就数过了，他与阿盈手里现在只有九十三块八。
但他不可能将所有钱都带走，怎么也得留一些在家。
谭锦辉一听就起身进了房间，再出来时，他手里就多了一小沓大团结。
他将钱放到了周长安面前，“这里有二百块钱，算我借给你的。等跑完这三趟，你再还给我，不要你利息。”
周长安没想到他会借钱给自己，“锦辉哥，你愿意带我跑，我心里就已经很感激了，我不能要你的钱。”
他与谭锦辉虽说不是一个队的，但他也知道现在村里不少人都想求谭锦辉带。
那些人为了求一个机会，送猪肉的送猪肉，给两个孩子买零嘴的买零嘴。
自个儿是空着手来的，哪好意思收人家的钱啊！
谭锦辉摆了摆手，“长安，你别跟我讲这些虚的。李老师来学校教书之前，我两个丫头在学校都不敢说话，也没交到朋友。”
“自从李老师来了，她们姐妹俩开朗了不少，每天回家都说李老师对她们很好。”
谭锦辉是真的念李盈的好。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在外头跑，每次回家都怕小丫头在学校被欺负。
可自从李盈来了村小当老师，他每次回家都看到自家丫头的头发是整整齐齐的。
破了的裤子、衣服都是补好的，就连指甲缝儿也是干干净净的。
“要是没有李老师，我能放心出去跑啊？”谭锦辉继续说，“而且这两百块我不是给你的，是借，到时候你要还我的。”
周长安见他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便不再扭捏。
他当着谭锦辉的面将钱数了一遍，又小心翼翼地揣在口袋里，“锦辉哥，那这钱我就收下了。”
“这就对了！”
谭锦辉拍了拍他肩膀，“你呢，也不用管村里那些人说的那些屁话！李老师重情重义，不会因为考了大学就不要你的。”
“你好好赚钱，如果李老师真的考上了，你就跟她一起出去。现在外头挣钱机会多，只要勤快，都能混口饭吃。”
谭锦辉还不知高考成绩已经下来了，但他听不得村里那些人编排李盈。
在他看来，李盈是个好老师，也是个好妻子。
若人家嫌贫爱富、不想留在农村，又何必跟着周长安回村摆酒！？
周长安从未在乎过那些，他与谭锦辉说：“高考成绩出来了，这一次阿盈没考上，但我们决定再考一次。”
“我现在想多赚钱，也是想着以后跟她一起到外头去。”
没考上？
谭锦辉愣了愣，但听到周长安后头说的那些话，他就点了点头，“李老师文化好，你勤快，你们两口子心往一处使，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两人后头又确定了明天出发的时间，周长安这才回了自己家。
被窝里。
周长安将李盈拥在怀里，将今晚与谭锦辉的对话仔细跟她说了一遍。
得知周长安明天一大早就要走，李盈就万般不舍，“怎么这么快就出发？”
“还有大半个月就过年，我们想多跑几趟。”周长安说，“谭大哥说的对，现在挨近年关，到处都缺货，我们多跑两趟的话，能多赚不少。”
“真的安全么？”
“安全。没有八九成的把握，他不敢带人的。”周长安道，“不过挣了的钱，咱们不能全部塞自己口袋里。”
谭锦辉虽说熟门熟路了，但车毕竟不是他自己的。
他愿意带自己发财，那是他有情有义。
自己赚了的话，肯定要分他一些，也得分车老板一些。
对于这一点，李盈是没有异议的。
她就是担心这事儿安不安全。
如今听他说这事儿十拿九稳，她才紧紧地抱着周长安的腰，轻声说：“上回家访的时候我就听几个家长说，专门有人盯着他们这些跑车的，隔壁村有人就被拦过。”
黑吃黑这种事儿，不管什么年头都有。
现在跑货运的可以带私货赚钱，自然是肥肉。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谭锦辉每次出车都跟附近几个村的弟兄们一块。
车多人多，且路线又是常跑的，那些人也不敢随便下手。
周长安一一跟她细说了，等她放下心来，这才拥着她胡来了两回。
第二天六点，外头北风呼呼地吹，天都还没完全亮。
周长安还没睁开眼，手就已经在被窝里摸了起来。
但连着摸了两次，他都没摸到人。
他下意识就要掀开被子下地找人。
他以为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梦，自己没有重生，李盈也消失了。
但刚坐起来，李盈就端着早饭进了屋。
她见周长安醒了，就笑着说：“正好，快洗洗吃早饭。”
一看到她，周长安那原本有些慌的心瞬间就踏实了下来。
他迅速起床洗漱，然后老老实实坐在李盈对面。
只是看到自己面前的早饭，他就愣住了，“阿盈，这都是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