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皮革店
在南街，要找到工匠们的店铺并非难事。
工匠们会在自家店铺门口悬挂代表各自手艺的图案，当作独特招牌。
卡恩的眼前便是一家皮匠店，其门面以皮革装饰，门口还摆放着几张用于晾晒皮料的架子。
他轻轻推开店门，挂在门内的撞铃随之响起，发出清脆的声音，铃尾的穗子也轻轻晃动。
店内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皮甲，空气中弥漫着植物与油脂的鞣酸混合气息，所以店内的空气也实在说不上好闻。
“有人在吗？”卡恩试探性地问道，却没有得到回应。
但既然门开着，应该是营业时间，于是他提高音量问：“请问有人在吗？”
静。
就在卡恩准备离开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柜台后的木门传来。
不多时，一个眼白布满血丝，有着深深的黑眼圈的青年探出头来。
他十分谨慎，只露出半对眼睛，见到是顾客又把门关上然后才出来。
“哐啷”，虽然声音很轻，但卡恩敏锐地听到了，像是铁器轻放在地上的声音。
“请问有什么事吗？”青年从门后走出，手里拿着一块布，局促地擦着手。
卡恩顿了一下说：“哦，我来看看皮甲。听说这儿的皮甲是北境最好的，我就慕名过来看看。”
他就像那些常见的北境人一样碎着嘴，“最好是皮实一点的，你懂的，刀剑可不长眼睛。”
“哦，那是当然，当然……我没怎么见过你，是外面来的吧？”
“嗯，刚来的多维西。”卡恩随意地回答道，“店长呢，你应该不是这家店的老板吧？”
他扫视着挂满墙壁的皮甲，几乎每件皮革都被磨得发亮，金属钉整有席地镶嵌着，这肯定不是一个年轻制皮匠能有耐心打磨出来的。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但很快就隐藏起来，微笑着说：“很快就是了，我父亲去准备货物了，我们要在边海港开个分店，以后这里就归我管了。”
他说最后自己轻声嘟囔了几句，“妈妈也会为我骄傲的。”虽然声音很小，但卡恩却听得分明。
“这样啊。”卡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件皮甲能给我看看吗？”
那是件野猪皮甲，卡恩左挑右选，还是选了这件看起来相对便宜的野猪甲。
“哦？看不出来你很识货啊。这是用雪山上的灰野猪皮三层叠压的，应付一些箭矢和劈砍没有什么问题。”制皮匠介绍起来，总而言之就是，这个也不便宜。
“听起来很不错啊，多少纳尔？”卡恩有些心动。
制皮匠伸出一根手指：“10金。”
卡恩轻轻摇头：“太贵了，5金8银怎么样？我还要留点纳尔付租金，当然，如果你愿意我还能多给8个铜纳尔。”
年轻制皮匠面露难色，思索片刻后点头，“行吧……你是新顾客，新顾客。我才给你这么便宜的。”
卡恩点头，在数钱的时候不经意地问：“那件呢，看起来很不错啊，制作的时候花费了不少心思吧？”
他指着挂在墙上固定着金属条的板条皮甲，应该是从中大型野兽身上剥离的，宽大的战裙耷拉到膝盖处。
“是巨魔皮吗？”
年轻制皮匠回答：“对，是巨魔皮!我好不容易才在黑市收到的，这个可不便宜，不过你要是想要的话，只需要50金纳尔！”
“……算了，我是真的买不起，等我有钱了再说吧。”
卡恩把5金8银放在柜台上，“就要那个野猪甲吧。”
“还有8块铜币呢，铜币，我可没说不要。”青年突然神经质地呲牙，凶狠地讨要道。
卡恩面不改色地抓了一把铜纳尔重新拍在柜台上，其实他根本没数到底对不对。
也许多了，也许少了？
这都不重要。
看到贵金属的光泽，青年眼睛放光，他急忙把钱揽入手中摩挲起来，随手把那件精致的野猪甲扔给卡恩。
“咔”，长剑出鞘发出细微的响声，随后剑鞘落在地上，声音清脆。
卡恩摒气凝神，然后，
挥剑。
阳光从下到上在剑脊上闪过，卡恩的右脚同时向前踏出，杀意涌现，这是一记熟练的横砍。
剑柄上传来分段的阻滞感。
嗤——
制皮匠的头颅飞起，身体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就像闷罐掉落在地上一样，头颅在地上跳动几下后才停止滚动。
他的眼睛还看向自己的身体，
惊愕，
困惑，
还有不舍。
鲜血从颈动脉喷涌而出，打湿了柜台和他手里的金银纳尔。
里绿的液体溅到卡恩脸上，他皱着眉头后退几步。
左手抹去腥臭的血水，卡恩面无表情。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不，或许不是。
【萨克】（死亡）
种族：人类（变形怪）
位阶：怪兽
固有技能：变形lv3
反应：无
……
卡恩早在这个萨克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手上的【人类的鲜血】。
结合他变形怪的身份，不难猜出这个萨克刚刚才杀过人。
卡恩翻开萨克还紧攥着的手，拾起自己的钱币。
沉思片刻后，最终还是把这些钱币放在柜台上——这是买皮甲的钱。
他端详着模样逐渐从人类青年变成灰皮的怪兽。
它的身体没有毛发，脸形似蛇脸，光滑且毫无表情。脸颊消瘦凹陷，几乎皮包骨头，凸显出面部骨骼的轮廓，鼻子的位置只有两个扁平的蛇鼻状的孔。
变形怪——它们会变成英俊的男性去引诱女性，再让她们独自为其生儿育女。它们的小孩看起来与母族的正常孩子无异，直到青春期到来才会发现自己的本质。
懒惰且自私的怪物。
“滋滋滋”，柜台后的门传来窸窣的声音，连卡恩也分辨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是店老板？他还活着？
卡恩凝视着那扇通往不知是仓库还是卧室的门，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咔”没有反锁。
里面有些黑，唯一的光源从敞开的门映入。
人。
他是被绑在制皮架上，针线从身躯穿进去的，肚子上的皮被开成了鱼鳞状……
【霍克】（死亡）
种族：人类
位阶：罪犯
固有技能：鞣制lv2
反应：无
……
他死得很惨，双手被活生生啃食掉，心脏破了个大口。
奇怪的是，如此残忍的死法，地上却没有一滴血。
卡恩谨慎地拿出刚买的火把点燃——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他挪动双脚，将火把伸向前方，小心地借着火光驱散黑暗。
熄灭的蜡烛？
疑惑和好奇在心头交织。
卡恩像着了魔一样，慢慢朝死去的霍克走去。
干尸逐渐变成赛琳娜的模样，赤裸白皙的胴体就躺在他眼前。
欲望的火焰升腾，他就要像野兽一样扑上去……
“？”
卡恩瞬间清醒，等等，为什么是赛琳娜？不对，我为什么要走进来？
察觉到不对劲，紧接着是诡异的恐惧蔓延开来。
跑！
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诡计被识破，尸体突然睁开眼睛，空洞的眼睛盯着卡恩的后背……
“他”牵动起因为失去体液而皲裂的苍白嘴唇，勾勒出意味深长的……笑。
蓬！蓬！蓬！蓬！蓬！蓬！
摆放在地上的六根蜡烛无火自燃。
这是一场献祭。
如果卡恩现在回头，应该能认出地上熟悉的图案——六芒星。
来自地狱的阴影跨越了位面之间的以太层，注视着主物质位面。
琥珀色的柔发与如池水般荡漾的红眸。
她的穿着露出上半的酥胸与背线，笑容在她的唇间浮现。
她舔舐手指，就像看到顽皮的小狗，忍不住挑逗。
木板门渐渐合上，门外的光芒逐渐消逝。
“你大爷的，这都什么世道。”
卡恩纵身飞跃出去，应该没有人能在正常情况下做出这么标准、舒展的鱼跃式了，远比跳水运动员还标准。
“我只是想买个皮甲啊，喂！”
咔哒，随着光芒消逝，希望的门扉也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