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长老！真有诡怪！
寒潭之上的平台，联通着各条交错纵横的狭窄冰面。
与平台连接处，共八路。
恰如天下同归而殊途，蹊径万端，会于一极。若说条条大路通罗马，此处，就是罗马……
“人，之前就知道你天资卓绝，在幻境中到处捉弄其他修者。”
“把人踢出局，很好玩，不是吗？”
声音来源，是一处通路。
百丈的雾边稀薄处，泛着五点冷光。
先见一人，脸上一对竖瞳，婀娜身姿遮得严实，正是那猫妖化形，灵玥。
她原本绷如爪状的五指，缓缓松懈，先见的五点寒芒正是从她微曲的指甲上映出。
在其身后，是妩媚的白发女子。
“却还是低估了你，你的寒髓玉可真不少啊！”
不妙。
动物朋友怎么来了……
还叫我「人」？这小喵咪化形不全，连语言系统都加载不完全吗？
不过她们还不清楚陆影旺盛的阳气。
百里范围内如此清晰，灵玥倒以为是他揣了一堆寒髓玉所致。
二女同行，自然是注意不到阳气的效果。
虽不曾细数，但陆影自知，他陆陆续续掏了至少百来颗寒髓玉。
依照鲁班书对「深井冰」的记载，越是寒冷阴湿越是容易形成。
这里比岸边更阴冷，自然也会有更多寒髓玉，推测如此，陆影才会果断挖掘。
眼下来了其他人，若离得近了，定会发现他脚下的坑洞，都意味着怎样的泼天富贵。
常言怀璧其罪。
陆影怀了大把，都是亲手凿的，被人发现也多一分危险，虽然寒潭上的冰面承受不了打斗，但还是少声张为妙。
与此同时，雾气中逐渐来了其他人，潭面上逐渐热闹起来。
也难怪……
灵玥没有在他挖掘时趁机下手。
却不是她自诩正义，不搞偷袭，至少那绷紧又松弛的五指绝对不是做做样子，是因为她也不想有其他人知道这冰层下的秘密……
此时，四面八方的人汇聚而来，像是巨大蜘蛛网的各条织线，连接到最中心的一点。
除了半路退去的甲组，其余五组人大部分都互相得见。
陆影似一盏海上明灯。
他所驱散的雾里，大家彼此试探。
“各位都懂得情况如何，我也不必废话。在下李寻欢，建议各位男修珍惜气阳丹，免得未出秘境就遭阴断阳，成了宫中太监。”李寻欢率先抛出信息以示友好，让陆影对他印象大为改观。
他那听来就会耍飞刀的名字，再加上沉稳的表现，想来此人资质和心性都是上乘。
白芷若当场反驳：“现如今大明王朝，女帝身边可没有太监。”
陆影汗颜：这不是重点吧？白小姐？
李寻欢被她无厘头的论点折服，只道：“我恰好有八瓶气阳丹，虽只有中品，但眼下局面也十分珍贵，一瓶最低一枚寒髓玉，价高者得。”
陆影不由得对李寻欢刮目相看，这前世的供求理论倒给他玩起来了？
“你那气阳丹，谁又没有，或多或少罢了。”最先出言的倒是那蛮族之人，此时他体表正升腾出淡淡的烟，额头冒着虚汗。
是阳气与阴煞在经脉相抵所致，苦痛侵袭肉身，但也比其他男修要强上不少，不至于寒霜附肌，阴煞透体。
他此时与灵玥分立两端，远远以陆影相隔，倒是还念组内情义，言语里的意味也是帮衬着灵玥。
有一人出言相对，其他人便开始挑明：
“眼下能出卷才是道理，谁还要那气阳丹？我全部气阳丹换一颗寒髓玉都行！”
其他男修也明白，现在的局面唯有气阳丹消耗完毕前寻一块寒髓玉离去，多数已不再考虑组内成员。
若是能凑够过关的二十枚寒髓玉，谁会不愿意？为了入九宗，谁人不是盼了又盼。
但。
大哥的命是命，小弟的命也是命。
若是入不得圣宗，最起码也要留得传宗接代，寻欢作乐的根……
陆影神色如常，脚踩豁口。
灵玥独特声线，心直口快：“那也只对你们男修有用，与我等何干？”
李寻欢沉吟片刻，打破静默：“可，各位组内都有男修才是。”
灵玥又反驳道：“那又如何？现在所谓甲乙丙丁，又有何意义？寒髓玉的数量以个人为标准，或许某些人得了寒髓玉便早早传出图卷，坐享其成。”
灵玥与李寻欢针锋相对，一副“猫爪必须在上”的样子。
却也说得不假。
一些人已经对号入座起来，若是得了寒髓玉便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铁山绝不背信弃义！”那蛮族人率先表态。
但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包括陆影也觉得这钢铁直男不懂人心，除了……
“我相信铁山哥哥——”
尖声细语让陆影身体一酥，心神荡漾。
是魅惑之术！
他看向源头，那白发女子一手拨弄着发尾，深情地望着铁山。
铁山的古铜色皮肤瞧不出脸红与否，但那直勾勾的眼神里，可见分明的爱慕。
完啦。
老铁遇上了顶级魅魔。
“组队时这铁疙瘩选她，多半是中了魅术……”如此想来，这白发女子倒与合欢宗很搭，足够给炉鼎控得死死的。
陆影站在场中平台看戏，本来就像一个巨大的灯泡。
火还没烧到他身上，倒是还不急……
“我看这些汉子，留一个够了。”
“不如就留中间这个阳气最旺的吧……”
女子宽脸细眉，三白眼，弯钩鼻，几句话就将信任的矛盾转嫁，直接把陆影推向风口浪尖。
“梅枭！你……”一位青年欲言又止，显然是同组男修。
九阴寒潭的环境下，男修本就劣势，灵力大幅度消耗，若是团结还可来一场男争女斗。
可惜性命当前，人性使然，跟性别无关。
在场众人眼观鼻，鼻观心。
心中都打着盘算，仿佛有人出手就要演变成寒窟动荡。
脆弱的冰层经不起折腾。
陆影同样也经受不起腹背受敌的围剿。
倏忽，灵光乍现，陆影心中构思了一个计划，正好手头上的资源够用……
既然如此。
“各位师兄，做笔买卖如何？”
陆影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蓝色晶石，众人有些不明不白，但随着他人反响声所知，此物便是寒髓玉。
满手寒髓玉！！
“这就是寒髓玉？”
“一路上啥也没寻到，原来全被这贼人拿去了！”
外圈的寒髓玉倒是稀有。
在场的男修，有不少没收集到寒髓玉，女修同样如此。
“我跟白仙子倒是随便走就捡了十几颗……”巧曼大眼眨巴，心中疑惑。
白芷若下意识紧了紧荷包。
与平台相隔的另一处：“我的衣兜破了洞，好不容易凿的玉石落了一路，想来也是这瘪三拿了去！”
那人怒气冲冲指着陆影，口吐莲花。
“哎哎，嘴上都放干净些，免得小陆我啊，一怒之下……走了！”听到有人出言不逊，陆影只是盘坐而下。
靠，怎么这么冰？
站起来气势又弱了……还好是阳气够多。
“你可当真要换？”有人就要提步上前询问。
众男修也蠢蠢欲动，开始合计起来。
陆影眼看有人要往中间靠近，立刻挥掌向连接处击去，那处路面便裂开纹路。
“听我一句劝，各位先别动。”
“这寒髓玉，其实就存在于你们所站立的冰面之下，也正是从岸边而来的通路。”
眼下要让在场各位焦急，陆影便夸大其词，危言耸听，以便加快接下来的计划。
“本来规规整整，道路千万条。”
“现在已经被凿毁得差不多了吧……”
众人心头忽明忽暗，有的完全不知情；有的是在湖面上偶然发现，顺手捞起；也有的确实凿毁路面取到了寒髓玉。
但互相却不得知，有的人遇见组内队友却依然隐瞒寒髓玉的数量，谁又会得知。
人心贪婪，都没有急着走。
有些人已经凑齐了二十来颗，倒也选择隐瞒。
谁都愿意过关，可谁愿意都上交？
有了入场券，得了平账金，也远远不够。
就像陆影前世所见，在股市里妄图利润奔跑的韭菜，不知是在狂风骇浪里裸奔，稍有不慎就赔了底裤。
“我手里的寒髓玉不多，首拍二十三枚交个朋友，各组竞价吧……”陆影胜券在握，寒髓玉就算把同组的沐巧曼保出来，应该也还剩不少。
至于季泊霄……
看他心情。
“陆坊主，十瓶中品气阳丹换一枚寒髓玉，我出去后立马……”
“忘了说明，概不赊账。”
陆影不傻，别说承诺了，这里外的物价就不是一个事儿。
灵玥等人在陆影的买卖下，倒成了局外人……
……
卷外。
孤鸿悲正津津有味地视探图卷中的各位。
“这届资质不错，看来这乙组，已经稳操胜券……
“只是这陆影，又在耍什么花招？”
场中的好戏让他甚至想取一壶灵酒，来俩盘吃食，再多几个美妇……
倏忽，卷中一点崭亮。
孤鸿悲提着灵力顺着光点，将季泊霄传了出来。
“呼……长老！有——有诡怪！”
孤鸿悲看他大惊小怪的样子，轻抚白须：“老夫知道。这不，就有个胆小鬼？”
“不不不，长老，真有诡怪！”
“哦？说来。”
“我当时内急，在寒潭边上憋不住就……结果那潭中竟朝我扔出一颗玉石，叫我拿了东西快滚，不然就杀了我！听来是个女的！”季泊霄说如此，却是有所停顿，有所隐瞒。
“哦？还是个女的……”
孤鸿悲思虑片刻……
“糟了！怎么把她给忘了！”
……